秦东流发誓,她只是想出来逛逛。
但看到沈白浪的那一刻,所有的嘈杂声都消失了,人声、风声,还有孜孜不倦在脑中回荡的声音。
“杀了他!”
“流姐儿?”
秦东流恍然,手中的匕首已然出鞘,秦物华再晚上一秒,她就会上前了。
她藏起匕首,笑道:“阿姊,我来拎。”
秦物华挑了鲜嫩的油麦菜,和卖菜的大娘扯了几句闲天,把篮子递过去道:“中午吃炒面,拿着吧。”
“好。”
秦物华这才发现,白景春正一脸不爽地走在街上,后面跟着沈白浪。
她实在没法对沈白浪露出什么好脸色,索性把他当作空气,“白姨,中午到家里吃啊,我们三个打算做炒面。”
白景春烦透了沈白浪,随口应下,“好啊,等我把他甩掉绑在个地方。”
沈白浪不发一语,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秦东流盯着他,又一次起了杀心,被白景春察觉到,隔着袖子碰一下她的脸,凑近道:“别着急,两个才好一块上路,一个一个的,都得走。”
秦东流嗯一声,低头看路。
秦物华想起了昨日小吃店的掌柜上门找她,特意说了要她今日去一趟店里,把手上的菜统统递给秦东流。
秦东流怀里,胳膊上,手上都堆满了买来的菜肉,问一句,“阿姊?出什么事了?”
“我忘了,我今天得去趟小吃店,你先回去,对了,顺带买条五花肉回去。”秦物华快速说完,抬起脚就往小吃店走。
秦东流在后面,心里的情绪一下子散了,“买多少?”
秦物华没有回答。
秦东流:“……白姨我先走了。”
去晚点只能看见肉沫了。
秦物华脚步匆匆,她当了甩手掌柜却没完全当,外出旅游也会实验新菜谱,实验出好吃的零嘴菜品就会在相应店中上新,按理说应该月底才去店中,怎么还没到月中就叫她过去了?
她心里不解,店外仍旧排着队,这已经是秦物华开的几间铺子的常态了,一传十十传百,不仅梁州城里的人喜欢买,往来的行人商人也喜欢买些带回家去,最近还开发了代购服务。
即在梁州城秦家铺子中买了相应的食品,到别的城中销售,赚个来回的差价。
“店家。”
“秦店家来了。”
在里屋算账的绿衣姑娘停笔,掀开隔挡的帘子,“秦店家。”
秦物华点头,“意浓,发生什么事了?”
李意浓轻蹙眉,“店家,可否进屋和我详谈?此事我也说不准,只算猜测。”
“还有意浓算不准的事?那我可要好好听听。”秦物华轻笑道。
李意浓翻开账簿,连着翻了几页转向秦物华,点着其中一日记下的账道:“这是上月廿五的帐。”
秦物华驾轻就熟,顺着看下去,粗略看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细看也没发现,抬头问,“怎么了?”
李意浓叹口气,“秦店家,上月廿五,我们向王家进了三十斤鸡腿,因为上次进的存货还没用完,想先用完再去王家提货,因此只是先预定了,说昨日提货,提前一天与他家说了。”
“但昨日小五带着几个伙计去他家提,却说我们几天前就派人,早就提了去。”
秦物华挑眉,让她继续说。
“我反复确认了,向店中的人都再三确认过,我们确实没有提货。”
“好在还没有付尾款,只是提前预付的定金怕是收不回来了。”
秦物华道:“仅仅如此,可不值得意浓向我说。”
李意浓道:“是啊,若是仅仅如此,报官查了就是,用不着这么费劲。”她抬眼,一封金底的请帖递上去,“偏偏昨日晚上,我们正打算报官之时,一封请帖送上门,我打开看了。”
她非常沉重地叹口气,秦物华头一回见到李意浓这样,露出一轻半点的笑意。
“是个神经病下的战书。”
“……?”秦物华怀疑过自己的耳朵,怀疑李意浓说错话了,“什么?”
“战术,向您下的,说要与你挑战厨艺。”
“我不清楚两者之间有无联系,上午叫小五再跑一趟,算算时候,他也应该回来了。”
“李姐姐,我回来了。”
李意浓出去接她,“小五,打听到什么了没?”
小五搓着两只手,“李姐姐,我一出马准搞定,你听我说,啊秦店家来啦。”
秦物华笑着点头,“小五好。”
“来屋里说。”
小五是个交朋友的好手,嘴巴甜,没说几句就哄得人眉开眼笑,“李姐姐,我特意问了王大娘,她说鸡腿是一个披着斗篷,身量不高,只有一条胳膊的人领走的,只有一个人带走,还花大价钱雇了马车呢。”
“她还觉得奇怪来着,说咱们店里没见过这个伙计,但那个男的信誓旦旦,说就是秦家小吃铺买的,他是新招的伙计。”
“就让他领走了。”
秦物华玩着手指,“那咱们就等等,等他自个出来找打。”
“货可还有?”
“我又订了一批,换了一家人。”李意浓道。
“等等吧,我把战书带回去了,你们照旧就好。”
“店家慢走。”
“慢走。”
李意浓目送着秦物华远去,转头对小五道:“小五,你近几日多看着点,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来店里。”
“是!”
秦物华撕开赫然写着‘战书’两个大字的封口,里面只有一张纸,写着约战日期和约战地点,字迹歪歪扭扭,比之七岁小儿不如。
其余的什么都没写。
秦物华特意把整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确定真的什么都没了,才收回去。
神经病吧这人。
一个满身肉香,整个人像是刚吃完鲜肉马蹄包子的人和秦物华擦身而过。
秦物华鼻尖一动,朝着那人望去,“好香啊,用了花椒、大料、葱姜水?”
那人似乎听到了秦物华的喃喃自语,转过头看她一眼,很快转过身去。
秦物华眨眨眼,“还有香叶。”
也是绿色的眼睛,和薛瑶华一样。
秦物华回到家,秦东流正和小天放风筝玩,白景春眉头舒展,旁边立着位端茶倒水的黑漆漆。
“白姨,这位是?”
白景春放下茶盏,“这位啊,这位是谁呢?”
“是叫小七,小八?还是叫小花,小草?”
黑漆漆全身上下一身黑,面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琥珀似的鹰眼,接受白景春所有的称谓。
白景春踢他一脚,踢到他小腿上,“你说,你是我的谁?”
暗卫不得不开口了,若是在不开口,白景春又要想其他磋磨人的法子,倒不会疼,只是格外难忍,“甲一,陛下派来保护白姑娘的。”
白景春笑眯眯伸手戳一下甲一腰间,“哦?”
甲一刷一下就不见了。
真的是刷一下,屋外和大白玩的小天激动地指,“黑人,不见了。”
“知道啦知道了,继续和你的小瘦狗玩吧。”秦东流躺在摇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摇。
秦物华:“……白姨,您是在调戏他吗?”
“你都看出来了,这个傻子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白景春手撑着下巴,“走吧,不是要做饭吗,我和你一块去,顺便说说你母亲的事。”
厨房里,秦物华深深地怀疑了。
白姨真的适合再厨房待着吗?
她做的饭真的不会吃死人吗?
再这样下去厨房还能是一方净土吗?
秦物华阻拦了白景春跃跃欲试,想往糯米面团里加入辣椒粉的举动,刚松下一口气,转头就看见白景春想往汤里加腌鱼调味。
“别加!”
白景春满脸遗憾,“我听说有咸粥的。”
“但是,不能朝甜的红豆粥里加咸鱼啊白姨,我已经放过黄糖了!”
“好吧。”白景春拿出花椒,“这个呢?”
“这个也不行!”
秦物华从未觉得如此累过,哪怕当初从早到晚算账都比现在阻止白景春在菜里放奇形怪状的东西强。
“好吧,我不动了,你做饭吧,大概,我注定就是个不适合做饭的人吧。”白景春假装抹泪。
秦物华在亲情和味觉之间取舍,狠狠闭眼,犹豫再三,“来,白姨,拿着勺子,搅粥就好了。”
“还是华姐儿贴心。”白景春破涕为笑。
秦物华切了香肠,捞出煮好的面条过凉,过掉冷水,抖一抖把面条抖散,加入少量香油增香,锅中倒油,炒散鸡蛋,加入香肠后炒熟,在倒进去青菜扒拉几下,把抖散的面条加进去,炒热之后加入调料调味。
统统放入一个盆中,秦物华大声叫两个小孩,“过来吃饭了,等会儿再玩!”
“来了!”
“来了!”
秦物华转身,全身僵硬,因为方才还红彤彤,泛着晶润光泽的红豆粥,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变成了深沉的绿色,冒着一个个小泡泡,像是煮烂的中药渣子,泛着让人不想下口的味道。
失败了。秦物华再次闭眼,阻止白姨活动,大失败!
秦东流兴冲冲踏进门,迟疑道:“阿姊,是粥吗,那个是。”
小天:“不是吧,流姐,我感觉。
秦物华勉强哄住两个孩子,“你们把炒面和小菜端进去,粥,粥我来端。”
除了白景春,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像第一个动勺子,尝新出炉的热腾腾冒着诡异气息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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