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人预料的情况实在震惊,即便百姓对于官府天然带着敬畏,也不由得愤怒地凑上前。
“这年头啥都这么贵,竟然敢用假货,还用不新鲜的?”
“他娘的,亏我之前还觉得他家味道不错!”
“怪不得我上次吃了一碗粥就不舒服……”
“呸,就这还吹嘘每日食材最新鲜!”
“有本事像月汀自助一样,让顾客看得见制作过程啊!”
一句句充满指责的话响彻吉祥食肆门口,尤其是曾经去过吉祥食肆的人,要不是官府人员还在,恐怕得冲上去把张墨一顿收拾。
萧悦注意到有人是从月汀自助过去的,几乎把街道都给堵住。
场面有些混乱,实在是这件事本身过于骇人听闻,并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
许久过去,人群打开一条路,官府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两个魁梧的人,手中皆按着一个人。
前者是低下头看不清神情的张墨,后者是一脸恍惚的张水。
萧悦目睹着两人被铁链拴上带走,神情从始至终毫无变化。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月汀自助院子里不少人看到了这一幕,愤愤不平的议论了起来。
“等等——”
就在这时,店里有个女声像是才反应过来,大喊大叫着从人群中闯了出来,直冲去门口。
“我的钱!”
萧悦听到有人被撞的“哎哟”了一声,皱眉看向那个女人,只看到她奔向已经扬长而去的马匹。
马蹄扬起灰尘,女人却一点都不在乎,跌跌撞撞继续追,声音大得在这里都能听到。
“我的钱!”
“我的钱还没给我!!”
什么意思?
萧悦不明所以,店中众人同样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后边跑了出来。
“娘亲!”
正是许倾舞。
萧悦愣住了,四周顾客也面面相觑。
“啥情况?”
“什么钱,吉祥食肆被查封了跟她有啥关系?”
“不是,这也不能丢下孩子不管啊!”
好在方三红离门口近,抱住了试图追上去的许倾舞,低声同她说了几句话。
萧悦心里隐隐意识到什么,皱眉走了上去。
“大姐姐……”许倾舞一张小脸皱着,看到她过来眼眶都红了。
“小舞。”萧悦蹲下身摸了摸她脑袋,语气温和:“别害怕,在这里待着等你娘亲。”
总不能真丢下不管。
可回想上次,许倾舞娘亲离开好歹就在隔壁,这次却是什么话都不留下,追着官府……准确来说是追着张墨就跑了。
因为结合先前官府人员在门口宣告的那些话,很难不让萧悦多想。
好在许倾舞很乖,小声的说了声“好”便趴在方三红脖颈,被后者抱去了位置上。
此刻店里人不多,萧悦一个人忙得过来,拿了些薯条过去给她。
许倾舞高兴了起来,手舞足蹈的和方三红说着话。
一直到月汀自助客人走完,一直到店铺关门,一直到太阳快落山……都不见那个女人身影。
许倾舞从一开始的精神变得像霜打的茄子,还反过来安慰两人:“没关系,我都习惯了。”
习惯?
习惯亲娘这么对自己?
一股无名之火从萧悦心头冒出来,没等她说话,院门口传来了脚步,人未到声先至。
“真是,害得我白白回去一趟,找不到你又过来,不会自己先回去吗!”
萧悦转头看去,果然是那个女人。
“娘亲!”许倾舞眼睛一亮,从方三红怀里下来小跑了过去。
“行了行了。”
女人烦躁地躲开,又被许倾舞贴过来,她啧了一声,扬起手就作势要打她。
没等落下,方三红就抓住了她的手腕,怒声道:“有你这么当娘的吗?知不知道小舞有多惦记你,在这里乖乖等了你一下午,你现在想干什么?”
萧悦站在一旁,将许倾舞瑟缩委屈的表情看在眼里,冷淡道:“陶娘子是跟随马匹,一路去到了官府?”
女人姓“陶”,正是下午许倾舞告诉她们的。
此刻这位陶娘子听到两人的话,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讪讪一笑:“我这也是挂念小舞,要不然还回来干什么,小舞贪玩,我就是吓吓她,没说要真打。”
陶娘子将手挣了出来,尴尬的神色对上萧悦。
“我确实一路跟着去了官府,那不是吉祥食肆老板张墨还欠我钱吗?他这被带走了,要是钱还不回来怎么办?这些官府的人真是不讲道理,好在他们说会给个交代……”
萧悦看了眼紧贴在她腿边的许倾舞,不回应这话,只询问道:“陶娘子弟弟先前在吉祥食肆吃出过问题?”
陶娘子愣了一下,神色躲闪,蠕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还有什么不懂?
萧悦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原来真是这样,许倾舞舅舅之前在吉祥食肆吃出了问题,她娘亲赶了过去却反被张墨用钱收买,不让他们将事情透露出来。
那钱显然不是当天就给到陶娘子手里,不然她今天不会这么急,还跟去了官府要说法。
可同意被钱摆平的是陶娘子,谎话连篇的是张墨,现在后者被抓,“合作”泡汤,前者反而怪上了官府?
一时间萧悦是真想笑,不仅不理解,也搞不懂这人怎么会用自己弟弟的身体作为资谈,甚至钱还没拿到手就乐滋滋等着。
不过也是,对自己女儿都这般,不顾弟弟身体也没什么大不了。
当然即便院子里的大人心知肚明,当着许倾舞的面也不会多说什么。
萧悦冷淡的评价道:“陶娘子竹篮打水倒是挺有一套。”
这话的嘲讽自然只有当事人听得懂,陶娘子明白她约莫是猜到了,不由微恼。
“萧娘子开这么个店铺不会苦恼这些,可我们家不是有钱人,当然得多做打算!”
做打算?
萧悦挑了下眉,意思就是她弟弟吃出问题就吃出问题了,反而应该顺势而为和张墨讨价还价?
这么个打算?
荒谬!
萧悦神情渐冷,看这女人的模样显然是冥顽不灵,那也没什么好说的,只道:“天色已晚,陶娘子带小舞回去休息吧,今后多些关心。”
“你什么意思?”陶娘子也不知被戳中了什么:“我对这小妮子还不够好?给她吃给她穿,她什么都帮不了我还让我操心?”
一旁的方三红终于忍不住了:“你到底是不是她娘?让你对自己女儿好一点上上心,说得反倒像是我们强迫你一样?真可笑!”
这怒气冲冲的样子,让陶娘子好不容易起的火瞬间灭了,瞪着她好半天说不出话。
陶娘子看看方三红又看看萧悦,最后扯上许倾舞就走,小声说了句:“有什么了不起,这么瞧不起人开什么店,老娘以后还不来了呢……”
“你!”方三红听到了,指着她背影,差点被气晕:“你真是不可理喻!”
她与萧悦难道不是从始至终都在让她对许倾舞好一点,多注意孩子安全吗?
结果到头来她们的提醒,变成了瞧不起人?
萧悦皱着眉,视线中陶娘子已经走到燕停桥,她身侧的许倾舞在这时回过头,冲她挥了挥手。
结果下一秒,许倾舞被陶娘子大力扯了一下,眼睛红了起来,什么都没说地回过了头。
“我都怀疑她到底是不是亲娘!”方三红见状更生气了:“这么乖的小孩,怎么有这么个娘!”
萧悦叹了口气。
……
夜。
因为钵钵鸡穿的串很多,萧悦和方三红今晚的晚饭自然是它。
加上多了冰块,方三红更喜欢啤酒的味道了。
萧悦喝的是可乐,当气泡在口腔中蔓延,让她有种仿佛身处现代、和同事聚餐的日子。
吃完晚饭,方三红道别离开了。
萧悦坐了会儿,起身收拾厨房,之后洗漱完毕就准备躺去上床休息,充实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砰砰——”
“萧娘子?”
“萧娘子!”
忽然间,前屋房门被人剧烈敲响,阵仗大得刚走到房间门口的萧悦都觉得刺耳。
她愣了一下,认出这是段临的声音,皱眉过去开了门。
“萧娘子——!”
段临满头大汗,一看到门开,再一看到她就松了口气,可接下来说的话让人提心吊胆。
“拜托你快些去救救公子!他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回来就直接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什么?
萧悦懵了,迅速理了一遍后很快冷静下来:“这种情况,为什么要找我?”
应该说找她有什么用,这般严重,难道不是得找大夫吗?
下一秒,萧悦只见段临认真地看着她——
“傅公子他只能吃得下你做的饭菜,求你了,快些去看看他吧!”
这话比萧悦听到让自己去“救”傅寻舟还离谱,可眼前段临的神色不作假,着急都快化为实质了。
萧悦皱起眉,在他恳求的目光中点了下头:“行,那你带我去一趟。”
说着,萧悦将门锁上,再回过身便看到段临将门口的马牵引过来,有些歉意的开口。
“萧娘子,冒犯了,待会儿赶路速度可能会有些快。”
“没事。”
萧悦被段临带上了马,一路上眉头都是皱着的,想的当然是“只能吃得下你做的饭菜”这句话。
她不明白为什么,哪怕是厌食症也不会这么挑剔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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