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珏刚被收养时,罗家对他也是呵护备至。可没两年,罗家儿媳就怀上了,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看外来的罗珏就不顺眼了。
因此后来不过是给罗珏口饭吃,再大些,就把他当作小厮来使唤。
彼时应家还是安城首富,罗家在他们面前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
后来应父外出做生意,偶遇山贼,慌乱中和伙计走散,身无分文,狼狈异常。途径洛城罗家,受了罗家的恩情。为了报恩,也存了长久拉拔的心思,给两边还在肚子里娃娃定了亲。
只可惜世事弄人,现如今罗家的小生意做的红红火火,住到了城里;应家一大家子从城里的大宅里搬到山中,勉强混个温饱。
现下世道逐渐安稳了,求亲迎娶,彩礼丰厚,罗家早动了悔婚的心思。而且自家女儿长的好,攀个好亲不难,说不定还能让自己的生意还能再上一层楼,无论如何是不会认应家这门亲了。
可罗家生意的本钱是应家给的,路子也是借了应家的路子。应家又亲自找上门来让履行婚约,若明面上悔婚,难免落个恩将仇报的坏名声。
罗家人一思索,索性玩了招偷梁换柱。
罗家不是没有其他女儿,只不过同样存了借着女儿们多攀几门好亲的心思。思来想去,把注意打到罗珏身上。
抱养罗珏的事,只有罗家乡下的老街坊知道。罗家搬到城里许多年,旁人也只当罗珏是个普普通通的下人。把他一个弃儿“嫁”过去,没人问没人找,一个小厮的去处,谁又会深究呢。
而罗家无缘无故多出一个女儿,就更好糊弄了,因为这个女儿身体有不足之症,小时候找大师算了,说十八岁之前只能生活在外祖家,对外也不能提起,要不然容易夭折。
如今身体养好了,正正好接回来履行婚约。
应家现在的情形,发现嫁过去的是个男子,也是不敢声张的。当下不声张,以后自然也不会了,要不然谁信呢!
只不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罗珏虽然从小被罗家养大,品性却和罗家人大有不同,一听说要他替嫁,这样缺德的事他当然不会同意。
他从小被罗家收养,受了恩,因此甘心被罗家使唤这么些年,可使唤也是有限度的,他自觉这份情还的差不多了,早打算准备偷跑出去,就算是乞讨也不愿再待在罗家。
可罗家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他狠狠打了一顿,关在柴房里饿着。
他在罗家吃的少干的多,二十岁的人还比不上十七八的少年壮实,这一顿打,又饿了两天,眼瞧着就撑不过去了,突然和现代的罗珏互换了灵魂。
现代的罗珏穿过来才将将理清思绪,就被罗家人灌了一碗迷药,送上了花轿。
罗珏这边被应家的人七手八脚的送上了一张床,想着该如何面对这一家人,先被一阵粥香味唤醒了五脏六腑,也装不下去了,缓缓睁开了眼睛。
“醒了,”应洲一手转动轮椅,一手拿着粥来到床前,“先喝碗粥垫垫肚子。”
罗珏迷迷糊糊接下粥,觉得不对劲,这娶进门来一个男子,新郎官怎么能这么镇定呢,难道粥里下毒了!
应洲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拿起勺子先喝了一口。
罗珏不好意思的笑笑,接过粥慢慢喝下了肚子。
“还要吗?若是吃好了就随我去前厅。”
罗珏最后一口粥还没来得及咽下,听见这话吓的卡到嗓子眼,咳个不停,应洲又递给他一杯水,让他顺一顺。
罗珏把嗓子眼的痒意压了下去,干脆把空碗递给应洲,“我还想再喝一碗。”
应洲看他一眼,接过碗,出去了。
使唤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罗珏心里很过意不去。可他确实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应家一大家子人,能拖一点时间是一点。
不过罗珏不是扭捏的性子,只片刻就想的清清楚楚,靠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不如坦诚相待。
稍刻应洲又进来,递给他一碗温热的粥,罗珏三两口就把粥喝完了,痛快道,“走吧!”
应洲诧异看他一眼,也没细究这人怎么转变如此之快,前面带着路,很快把罗珏带到了前厅。
厅里坐满了人,老得少的,男的女的,应家十来口人都在这儿了。
饶是罗珏想的清楚明白,看见这么多双兴师问罪的眼睛望着他,头皮还是一阵发麻。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就干脆打消了主动说的念头,闭嘴等人来问。
应爷爷坐在大厅中间,先开了口,“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是罗家的什么人?”
“我叫罗珏,今年二十整,是罗家收养的弃儿。”
“代嫁之事,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有,我是被逼无奈。”
应深眼睛红红地冲出来,拽着罗珏的衣领,“什么叫被逼无奈,你既是罗家的养子,他们怎么会逼你?难不成拿到架到你脖子上!”
罗珏苦笑,“倒也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应深心里难过的很,他哥哥的腿是为救他伤的,今天叫自己去替他迎亲,却迎来一个男子,这让他恨极了罗家,也恨极了罗珏,一个用力,就将罗珏推到在了地上。
罗珏无奈的很,他自幼习武,武艺不算弱,甚至能称得上高强了,如今竟然沦落到接二连三被推倒的地步。
不过罗珏倒地时,衣领也被扯开了一大截,露出里面青青紫紫的伤痕。
应洲低下身,扯开衣服往里面看,不可谓不惊心,“被罗家人打的?”
罗珏点头,“罗家收养我,是为了求子,后来得偿所愿,就把我当下人用了。替嫁的事,我不同意,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关在柴房,又喂了迷药送上了花轿。”
应深不死心,也扯开衣服看到罗珏的伤痕,还嘴硬道,“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
应洲面无表情,“爹平时怎么教我们的,道歉。”
应深虽知自己错怪了人,可罗珏到底是罗家的人,他开不了口,只梗着脖子不理会。
“罢了,”应父起身将罗珏拉起,越看罗珏越觉得面熟,看到他眉间藏的一颗朱砂痣猛地想起来,“你是当年把我拉进罗家的小娃娃!”
原来当时应父和伙计走散后,没有钱,无处容身,白天赶路,晚上只能找破庙睡觉,恰逢雨季,被雨淋了几日,身上又脏又臭。
这日走到黄昏,经过几个村庄,连口水都没讨到。正觉头晕眼花,被路边一个趴在地上玩耍的小娃娃颤巍巍拉进了一家农户,吃了饭,换了衣,歇息了一晚上,临走时还被塞了几十文盘缠。
后来他回罗家,专门给小娃娃带了一个长命锁,给小娃娃系长命锁的时候,就看见了他眉间的红痣。
那时小娃娃两岁,算算到现在可不就二十了嘛。
应父拉着罗珏细细问了一番,听完也是感叹,当初自己真是瞎了眼,看错罗家,也报错了恩。
“说来罗珏才是我的恩人,我信他,而且他的身量还不如咱家应沅,”应父看向应爷爷,“所言也不会有假的。”
应爷爷自然知道应父这是在替罗珏求情了,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这事不该怪罪罗珏,要怪也只怪自己一开始心思就是歪的。
再者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既然失势,被人踩也是正常的,便问应父,“那你如何打算?”
“这,罗珏是成年人了,”应父转向罗珏,“你如何打算呢,还回罗家嘛?”
罗珏摇头,“罗家对我有养育之恩,可这些年我也替他家干了不少活儿,除了吃饭,一文钱不曾得,这份恩情也算还够了,我不打算回去了。”
应父道,“是个掂的清的好孩子,既然不想回去,就留下吧。”
“这怎么行,”应二叔率先出声反对,“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谁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打坏主意。”
多一个人,就多一口粮,现在家里生计艰难,应二叔反对也是正常。
“应洲腿脚不便,需要人照料,让他留下来也好,”应母起身,“至于他的口粮,从我们一家子里面来出,望爹应允。”
“那就这样吧。”应爷爷点头,“你们都回去歇息吧,老大一家留下,我有话要说。”
应二叔一家和应四叔一家便先起身离开了。
应二叔一家和应四叔一家走后,厅里除了应爷爷、应父、应母、应洲、应深,还有一对三胞胎,三胞胎紧紧挨着应洲,想来也是应洲嫡亲的弟弟妹妹。
“应洲,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话想单独和你爹娘说。”
“爹,我们是一家子,应洲的事情不打算瞒着弟弟妹妹,他们都大了,就都留下来听听吧。至于罗珏,以后要在应洲身边照顾,也不该瞒着他。”
应深眉头紧锁,一脸忧愁,“大哥怎么了?”
“你大哥,”应母看向应洲,得到应洲的应允,“你大哥他是断袖。”
三胞胎围在应深身后,小声问道,“断袖是什么?”
应深已经被这消息砸懵了,张了几次口,不知道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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