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都开始有了各人的事,没有像先前那样形影不离,玲珑也得了空,做自己积攒了许久的事。
她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所能看到的知识,也不管现在有没有用。
又刷完一本书。
玲珑慢吞吞地合上书页,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充盈和满足感,就像刷怪打卡一样快乐。
嗯?这是什么?
玲珑困惑又迷茫。
这样就足够了吗?
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有很多喜好。
她心里掰了掰手指头。
吃是最重要的,万物离不开吃。量大管饱就好,味道好那就更好了。
然后,是喜欢热闹繁华的地方,穿漂亮的衣裳……
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低调奢华的锦衣,又有点不太确定。
或许,贵就可以?
贵……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几道熟悉的身影,各有千秋的容貌却是那样狰狞。
染血的,讥笑的,居高临下的。
充满了世家的傲慢残忍。
独孤氏……
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审视着他,眼神轻蔑,仿佛在看什么能够随意处置的阿猫阿狗。
少年的神色逐渐变得阴鸷,像变了个似的,握着书卷的手不住收紧,周身散发着凛冽的气息。
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刚踏入学舍的岳敕,一眼就看到了门前的身影,正想招呼。
却见面如冠玉的少年手持书卷,垂眉低眼,神色晦暗不明。
岳敕心里一紧,脚步微顿,踟蹰不前。
独孤这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感觉到熟悉的气息,玲珑眨眼,顿时就驱散了周身的寒意。
没感觉到什么不对。
玲珑从“专属位置”上下来,率先打了个招呼。
奇怪道,“你不是去办学会了吗?”
岳敕摇头,将心中微弱的惊惧甩掉,既然独孤不想说,他就不问了。又点头,转而说起自己的事情,“勉强算是成了,但真正愿意加入的人不多。”
说着,他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苦恼。
“等旬试结束后,再看吧。”
毕竟,真正爱学习的人并不多,但为了应付大考小考,情况又大有不同。
他不愿将研究学问的学会,办成研试会。
还是等到旬试后,摸清了同窗们的底细,再做打算吧。
这回还是有些心急了。
反省自身,岳敕看着手不释卷的少年,还是忍不住拉人。
“独孤兄,你可有意向加入?”
提出邀请以后,他大致说了一下创办学会的初衷。
岳敕是个爱琢磨的人,即便是学习,也总要研究个一二三来,时常反省,推陈出新,不断寻求更好的办法。
独孤兄学问如何,他还不怎么能看出来。
但对方坚持看书,以及看书之快,让他好奇又眼馋,倘若独孤兄是真的把书都看进去了,融会贯通,以这一目十行的速度,一旬能看多少书?一个月,一年呢?
想到这,他怦然心动,看向独孤兄的眼神,带着些许期盼。
假使这方法是可行的,距离学富五车的梦想,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了。
微妙感觉到了幼崽期盼的目光,玲珑眨眼,认真想了想。
学习?
想到自己因着看完了一本书欣喜不已,她或许也是喜欢的,干脆点头。
反问道,“你们平日聚在何处?”
藏书阁是不太可能了,那里禁止喧哗。
书院虽然大,有很多小树林,但那里蚊虫蛇蚁多,也不是个合适的地方。
关于这个问题,岳敕早就有考虑,按捺住心里的振奋,他飞快地回道,“就在我们先前面壁思过的地方。”
生怕独孤反悔,他迫不及待想要对方参与其中,“今个约了人碰头。”
“独孤兄也一道?顺便认认路。”
***
伏案久了,教数学的俞夫子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极目远眺,便就看到三三两两的学子,成群结队地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那昂首挺胸,斗志昂扬的模样。
可不就是门前大桥下,游过一群鸭嘛。
他心里一乐,忍不住呼唤其他夫子来看热闹。
“你们看,学子们竟主动跑到思过崖去了。”
“哦?竟然有这等奇事?”
“我也来看看。”
同样惊奇的夫子们闻讯而来,只看到个尾巴。
不过,这也足够让他们惊讶的了。
有看热闹的,自然有不感兴趣的,至少,兼任舍监的武学老师——齐夫子,还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品茗。
有夫子不由玩笑道,“齐夫子不去看看?说不得,这一群学生又要聚众斗殴呢?”
齐夫子沉默,看了看辛辣浓郁的茶汤,重重放下。
这茶是喝不下去了!
当岳敕和玲珑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人在了,无一不是拿着本书在苦读,和在藏书阁里怡然自得、欣喜若狂的学子不同,他们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或唉声叹气,神神叨叨,“那么多门,怎么考得完啊。”
或幸灾乐祸,“幸好我只选了一门。”
一群人歪歪扭扭地坐在那里,长吁短叹,犹如丧家之犬,只差几声哀嚎了。
偌大的思过崖上,仿佛集聚着学子们的怨念,乌云密布。
微风呼呼吹着,带来些许凉意。
和脑海里浮现出的,学子们据理力争,高谈阔论的场景截然不同,玲珑扭头,看向身边稍矮的男童,满脸疑惑。
岳敕苦笑,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玲珑捋了捋思绪,艰难地理解了一下。
“这些人,都是为了你的书单来的?”
岳敕一噎,想了想,这般总结,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他沉重点头。
本来,照他的想法,是聚集志同道合的同窗,钻研如何更好地掌握学问,定期汇述看书所得,就某些问题论述,说不定一番交流下来,彼此都会有新的心得体会。
所以,便就用一则书单,抛砖引玉。
谁知道,竟然就引来了鬣狗。
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传来传去,竟然变成了他岳敕手里有旬试考题这种谣言!
学问差的学子们趋之若鹜,非要来加入学会。
眼见着学会完全变了性质,岳敕坐不住了。
今天,他把人都叫来,就是为了澄清这事的。
总不能每个人都为着他能透题来的吧。
邀请独孤兄,也是为了祛浊引新,将走向歧途的学会拉回正轨。
“岳敕来了!”
眼尖的学子看到正主来了,双眼爆发出亮光,高声大喊。
颓废绝望的学子们猛地抬头,眼里同样绽放出了异样的渴望。
“岳敕!”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黑得发亮,亮得惊人,就像流着涎水,要扑上来撕咬猎物的鬣狗。
故作老成的男童心里一跳,惊得倒退了几步,后背就撞上了一堵墙。
玲珑按住了突然往后倒的幼崽肩膀。
“站稳。”
冷淡的声音响起。岳敕抬头,就看到了少年紧绷的下颌,再往下,是瞧着有些单薄的臂膀。
无人得知,这般消瘦的身躯里,到底蕴含着多大的能耐,但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这里,就如同无法撼动的山岳,透着满满的安全感。
独孤兄!
有了主心骨,岳敕一下子挺直了腰背,环顾众人,“诸位……”
“岳敕,别磨磨蹭蹭了,快把题目告诉我们!”
有人不耐烦地喊道。
岳敕一哽,按捺住心里的委屈不忿,他深吸了一口气,扬声道。
“诸位,我岳敕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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