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学子求学,是能带书童的。
但鹿鸣书院都是一群什么性子的人?不说穷奢极欲,也是骄纵奢靡,从书院建立之初,书院的宗旨,就是让富贵子弟戒骄戒躁,磨砺自强。
所以,带来的书童们都被扣下了,送到了另一处,不许乱走。
等休沐日,再由主子领着带回去。
头一旬,还在适应阶段。
所以,书院也允许书童做点事,诸如帮主子洗衣,收拾学舍,不过,都要在学子上课的时候进行,不准私下接触。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总能找到空子。
像偷偷联络书童,收买杂役买书,就是其中一种。
虽然做的时候胆战心惊,做成了,又有人忍不住炫耀,这事儿就在暗地里传开了。
找侍剑代买跑腿的人就更多了。
侍剑:……
因此,物资方面,也没缺什么。
就是围在身边伺候的人少了,公子哥们有点不太适应。
吃食用度差了点,但还算凑活。
至于其他的,这些天下来,锦衣玉食的学子们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同。
还道这书院尚可,虽然不让人伺候,其他杂事还是安排得妥当。
等下次休沐回来,他们就知道什么叫“天翻地覆”了。
这些,还是侍棋打听来的。
没办法,他打从心底里崇拜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公子,自然想着为公子分忧,恨不得赴汤蹈火。
在其他侍从书童懈怠偷懒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在暗中收集讯息了。
更是引着其他人,找小八采买用品。
这也是他自小学的本事。
哎,想到下一次,他就不能陪伴在公子左右,犹带青涩的脸,带着几分患得患失。
连跟小八碰头,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侍剑看在眼里,还以为那人又提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要求,他双臂环胸,脸黑了黑,“他还有什么嘱咐?”
这人是一点不干人事啊。
想到前几天夜里,半夜惊醒,床头站了个人。
侍剑脸更黑了。
本来他是个表面混不吝,心里冷酷的人,都被某人超乎常理的举动给惊到。
一个主子,半夜闯进下属房间,神不知鬼不觉的,这合理吗?
有这本事,他还要什么护卫啊。
嘱咐?他都没能见到主子,哪有什么嘱咐,侍棋摇头。
那就好。
“这是卖书的钱。”面无表情的少年扔出一个锦囊。
谁知道那人是什么想法,要他把纸都卖了,抄的书还好说,临摹的帖子,谁会要啊,还夹在书里。
得亏他发现,不然怕是又要被借题发挥,这做主子的,总喜欢用各种离奇事考验下属的忠诚和能力。
可惜都是一个书院的,不好左手倒右手,不然还能省些差价。
侍棋抬手就接住了,有点奇怪,“卖什么书?”
侍剑瞥了某呆傻的同僚一眼,敷衍道,“没什么,反正你收着就是了,休沐的时候给他。”
他完全不想和某人接触太多。
侍棋一听是公子的事,也就不多加过问了,虽然觉得公子更重视侍剑,心里有点难受,但他很快还是振作了起来。
说起另外一件事。
“有人找到我,问我有没有门路买到蹴鞠,你那边能行吗?”
又是代买,侍剑头疼,感觉自己都快成二道贩子了,“还有几天就休沐了,他们就一点待不住?”
“书还好说,蹴鞠太显眼了,拒绝掉。”
侍棋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买书这种事,注定是一锤子买卖,等休沐的时候,学子们肯定能备齐那些书的。
“红苕姐是在别院吧,你把这个书单给她。”
侍剑看了两眼,心里琢磨过来,那人是想提前备着书,在休沐日的时候,挣上一笔?但他没有接,反问道,“这是他的意思?”
做下属的,最忌讳会错意,更别说自作主张了。
侍棋:……
“你觉得我会做这种事吗?”侍棋气急。
小八可以怀疑他的实力,但绝不能怀疑他的忠诚!
“你这都看不出来吗?这是公子的字!”
这会儿,换侍剑惊讶了,他又多看了两眼,勉强看出几分熟悉感。
这才几天,那人的书就写成这样了?
侍剑还是把单子收下了。
“还有什么要说的,赶紧,我不能出来太久。”
后厨里都快传遍了,老实巴交的杂役,内里虚,今天以后,怕就成了心思深沉的小子,卖了屁股。
侍棋没有说话,左右探看,压低了声音,自顾自地说道,“我有个猎户朋友,出了扇豚肉,还是黑爷,我看了,膘肥体壮,看着劲道,可惜,耽搁了一阵,到我手上,都有些发臭了。”
“你看,有什么门路处理不?”
侍剑眼神微变,又恢复了寻常,面不改色,“确实可惜。”
“那就只好便宜畜牲了。”
***
“你怎么知道的?”
“听到。”玲珑组织了一下语言,言简意赅。
又捡起了自己惜字如金的形象。
可惜,她在小伙伴们面前暴露太多,众人也习惯了她本性跳脱。
时冷时热,这也算是,跳脱,吧。
“听到?”孟兰达下意识重复。她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方面的印象。
平日里,她们几乎形影不离,总不能是就寝的时候……
“在食堂。”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端得是冷淡疏离的少年补充道。
孟兰达点头,算是接受了这说法。
事实也是如此,对于神魂强大的玲珑来说,只有她不想听到的,还没有听不到的。
虽然平时都是自动忽略了,但关键时候,她还是想起来了。
他们又没藏着掖着,大庭广众的,被她听到,不是很正常的事?
岳敕若有所思。至于信没信,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比起具体内容,孟寅对玲珑这本事更好奇,“独孤兄,这是什么功法吗?当然,如果涉及门派绝学,你就当某没说。”
前车之鉴,他可不敢胡咧咧地乱问,就怕独孤兄弟太实诚。
玲珑眨眼。她之前就想过,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功法,能不能教给别人。
她想了想,耳聪目明,好像也是洗髓伐骨以后强化的。
“是一门打坐的内功,我可以教你。”
孟寅登时就震撼了,而后是深深地感动,虎目含泪,一把抓住了少年的手,“独孤兄弟,你真诚待某,某必以兄弟待之。”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不如结拜成异性兄弟,以后……”
“等……”
齐博文伸手,没拦住,终究还是叫那傻大个得逞了,整个人都快裂开。
“孟寅!”
你问过我了吗?就兄弟?你是哪门子结拜兄弟啊。
看着几人不甚在意的样子,岳敕叹气摇头。
听出了男童叹息里的遗憾,玲珑扭头,也没忘了最重要的话。
“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用顾虑我们。”
虽然是友人,但我们不是捆在了一起。
隐约明白了少年话里的意思,岳敕一愣,眉宇微舒,犹豫堵塞的心,像被清凉的水拂过,沁人心脾。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正是,有什么用的上某的,直说无妨。”
“虽然不太感兴趣,但钱财上,我倒也能支持些许。”
“拿不定主意的话,我也能参详一二。”
诸位。
少年老成的男童低头,总是故作成熟的脸上,露出了些许动容之色,他喉咙微动,闷声道。
“好,诸位的情谊,我记下了。”
短暂的插曲过后,五人小团体之间的情谊,反而更加凝实了。
又上了半天课,几人精疲力竭地回到学舍。
有了想法的岳敕,准备筹备学会。
东西他已经备好了,但找了一会儿,没找到,翻箱倒柜。
“奇怪,我记好书单呢?我明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
“嘶,我的课业怎么不见了?!独孤,你看见没有?”
玲珑看着手里的菜谱,陷入了沉思。
嗯?她不是让侍棋送去给红烧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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