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康看到她盖着自己的外套缩在角落,头埋在屈起来的膝盖里哭泣。
轩轩冲着它笑,笑里有成功,有得意、敷衍、冷酷、狠厉的成分。在润康和余幽幽看来是一种很新鲜的东西,是在看得见的地方满面春风,看不见的角落暗暗滋生的东西。
润康的眼里充满杀气,揪起轩轩衣服的前襟,抡起健壮的胳膊,“你混蛋!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对方没有闪躲,劈头盖脸的一拳砸在它的鼻子上。
轩轩的鼻子因为这一拳失去了短暂的嗅觉,唇沟痒痒的,温热的两行液体在滚动。
甜腻的血腥味像一张揉皱的纸在空气中铺陈开来,它帅气地抹掉了鼻血。
在它抡起胳膊,又一拳即将落在轩轩脸上的时候,余幽幽站起来,“别打了!”
润康用凌厉的眼神扫了她一眼,很不明白。它停下来,将元凶撂倒、放平,整个过程少了萌萌那来自迷妹的尖叫。
“我们走吧!”她捂着润康的那件外套,声音孱弱。
润康攥着两个拳头,青筋毕露,还想要冲过去,“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余幽幽揽住它的胳膊,“我没事的,走吧!”声音像一团被罩住的雾,是那么的虚弱。
她走了几步,然后像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很平静地对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的轩轩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离开的时候,余幽幽的肩膀一直在耸动,润康抱住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下巴埋在润康的咯吱窝里,在寒风中露出一排泛着一层白光的牙齿,第一次觉得它说的话这么好笑。
“放心吧,它才没有得逞,一只小龙虾能把我怎么样。”
说着说着,她哽咽起来,“我只是不知道要怎么跟村民交代,跟那五户帮扶对象交代!”
她啊,永远把自己放在别人的后面。
“我相信它们会理解你的。”
天空飘了几片雪花下来,落在她的头顶上。
下雪了。
她依偎在润康的怀里,环着它结实的腰哭起来,“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它们,都怪我太马虎了。”
这下好了,语言系统崩溃,它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了。
它心想,“润康,你还愣着干嘛?”
它的双手在半空不知所措地张着,很多余。
后来它都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然搂住了她,无处安放的那对手叠加在上面。
千载难逢的机会。
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有句话似骨头卡在它的喉咙里,“幽幽姐,我喜……”
说到“喜”那个字的发音时,她的脸猝不及防地抬起来,眼泪濡湿了润康的腹部,粘着皮肤,感觉很不舒服。
她闪烁着泪光的目光对着润康,“你要跟我说什么?”看到对方的耳朵像涂了红色的颜料,她又问,“你脸红什么啊!”
它真的没法使自己放松下来,一根紧紧绷着,一触即发的箭一样,“幽幽姐,我喜……”
还是困在了“喜”的那个发音上。
xi、xi、xi……
“我希望你要一直快乐下去。”
它还是打起了退堂鼓,它认为是大脑出现故障了,一种不可逆的故障。好在发音相似,才可以让它蒙混过关。
“你这么正经只是想跟我说一句‘希望你快乐’?”
它的两颗眸子突然自带光源,眼神里的忧郁在须臾间化尽,被温柔填满。
瞬间!
你是不是看出来我喜欢你了?
这下好了,红的范围变大了,波及到了全身。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屋檐上面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树木像是裹上了糖霜,亮晶晶的,在月光的映射下显得格外可口。
她的笑容很甜,“谢谢你,其实你不说我也会的。”
回到甜品屋的时候,食客幸好不是很多,不然上衣被撕裂,内衣吊带被抽出来的她都不知道要以哪种姿态,光彩地走进去。
“润康,你去送东西,怎么还把我幽幽姐接回来了。”萌萌擦着桌子问,见余幽幽的脸上明显有哭过的痕迹,它就问,“幽幽姐,你怎么了?”
它的关心震耳欲聋,惊动了鑫鑫,蝴蝶效应。
“我很好,你们就别打扰我了,我去房间眯一会!”
她往房间的方向走。
“我幽幽姐到底怎么了啊?B国的那家店刚开业,按理说应该很忙吧?为什么可以这么早回来?”
“萌萌,你就别这么多为什么了,赶紧去忙吧!”
小海龟拉着润康走到一边,“到底怎么了?”
小海龟听它说完后,爪子捶在墙壁上。
“你幽幽姐现在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你们先别打扰她吧,让她安静安静,也别乱说话,我怕适得其反。你们一天三顿按时端给她就行了!”
润康说完就走,它还有一笔更大的账要找轩轩算。
余幽幽说的休息其实就是躺在床上想事情,往事将她紧紧包围,原来一切都是蓄谋已久,原来她在轩轩布下的那个局迷得团团转。
突然,她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很快很急的“咚咚”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急需使用厕所。
“余幽幽,你没脸见我们了是吧,你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出来!”
看来那件事情已经泛滥成灾了。
鑫鑫拦住海马大婶,“大婶,我幽幽姐今天状况不是很好,你就先别打扰她了。”
大婶踹着门,嘴里的话变得越骂越毒,“有本事你就一直躲着,一辈子都不要出来,最后死在里面,还省了一套棺材。”
她走过去拧开门把手,靠在门上的大婶倒进来,它拉住她的手,差点没把她的手整脱臼了。
“跟我走,我要让群众看看这就是它们选出来的村长,大家都这么愁,村长还敢在家里睡大觉。”
它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将余幽幽拖了几步。
“大婶,你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到村委会的时候,村民早就已经坐在了一块。
“可惜啊,这么好的女孩,硬是被B国的混蛋给玷污了,以后嫁不嫁的出去都是一个问题。”
现场的目击者站出来澄清:“你们别乱说,幽幽姐一把就把它推开,从里面逃了出来,和它什么事都没发生。”
余幽幽觉得几个小女生是最好的公关,她不敢想,如果它们不在,那么自己这辈子是不是都洗不白了。
老太婆的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你还护着她呢!你的眼睛可以透视,你怎么保证什么都没发生?”
另外一位大妈附和着:“说不准已经得逞了!”
坐着的村民里有几只生物干咳了几声。
余幽幽走进去,一群生物分派分得很清,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走过来,眼睛哭得红红的,“孩子啊,没事的哈,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握着老奶奶冰凉的手,摇了摇头,抿着的嘴忍不住颤动:“奶奶,我没事!”
前方有不少生物站起来,用哀怜的眼神看着自己。
“村长,”海马大婶说完这两个字迅速改口,呵呵一笑,“你也配不上‘村长’这两个字,‘村长’这个字眼放在你身上也太浪费了。余幽幽,你之前说过的话可要算数啊!”
她的视力变得很模糊。
“要不要我再提醒一下你一下!”它一字不漏地把原话说了出来:“如果你一年内没有让你承诺的那五户村民脱贫的话那就请你卷铺盖走人,以后春望村的事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余幽幽的眼泪无声地流到腮旁,她抹掉了眼泪,鞠了一躬,说:“我对不住各位!”
海马大婶双住扣在胸前,“说的话跟惨了狗屎一样,还以为是至理名言呢!”
她刚想走,背后的村民就勾住了她的手指,有的轻轻扯住了她衣服的后摆。
老奶奶大怒,手里拄着的拐棍戳在地上,发出很震耳的声音,随后它拿手中的那柄拐杖指着海马大婶,“春望村可不是你说了算,别把这里当B国,我们国家的大大小小都是民众决定的。”
“幽幽,你还是我们的村长,我们不会赶走你的。”
“对啊,你永远是我们心目当中最好的村长!春望村的上老下小都念着你的好。”
“是B国的生物出尔反尔,它们太卑鄙了。”
“谁都会犯错误啊,况且发动错误的又不止你一个!”
“你存在有自己的价值,带春望村脱贫不应该成为你身上的枷锁。”
“对啊,你是这么多个村长中,第一个说要带春望村脱贫的,虽然这条路很难走,起码你是有带我们走过的。”
余幽幽觉得它们越包容,她就越对不起村民。她对不起村民,就觉得自己越要努力,要有起色,可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压力。
她和那些生物抱在一起,村委会沦陷在一片哇哇大哭的声音中。
海马大婶义愤填膺,握紧了拳头。
“出事了出事了。”海豚朗朗焦急地跑进来。
它说的话不成句,根据“润康、B国、轩轩、流血”这些信息,余幽幽大概能猜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赶到B国商业广场甜品屋的时候,她看到润康正骑在轩轩的身上,把它的头按在地上,两只生物的脸上都布满了青一块紫一块的淤青。
余幽幽走过去把它们划分开,润康的嘴角溢出了一道鲜血,它抬起手拭去。
没有生物报警,也没有生物干预,她知道,两只生物是在搏斗。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不要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轩轩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着的血已经凝固,所以呈现的是一种乌黑的颜色。
“你赢了!”
两只生物紧紧攥着的拳头在半空简单地碰了一下,看似友好,可没人知道其中的杀伤力到底有多大。
轩轩从它身边走过。
“站住!”
余幽幽这一刻觉得润康男友力爆棚。
它滞步。
“履行你的承诺。”
它还是自顾自地走,润康一脚踢在它的腿上,轩轩倒在地上,它捂着腿上的伤处,再一次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它输了的代价是朝自己鞠躬,说着一句不是由内而发,只是走个过场的“对不起”。
那润康输了的代价是什么?
她不想去问,也没脸去看看似高大威猛,实际上还是个幼稚鬼的润康。
明明上一秒还很心疼它脸上的淤青,可麻烦和淤青都是它自己惹出来的,是它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她的同情还没廉价到那种境界。
作话: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为什么不说出来那句“我喜欢你”?
怪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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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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