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还在这里给港口黑手党的孩子当老师吗?”我回呛他。
我有我的理由,也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没兴趣接受他人的意见。而且,虽然不知道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看他现在完全习惯且没有任何向外的冲劲儿模样,也没有什么立场说我吧。
本来,在一个强者面前出言不逊不是明智之举,但秉着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乳腺结节的想法,我决定先出气,命的事稍后再想。
幸好魏尔伦没有因为我的冒犯愤怒,甚至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思绪又跑到了哪里去。我又揉了下后脑,血流的有些多,濡湿了我的后领子。脑袋已经不太疼了,就是好晕,比刚才还要晕,晕得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也许是低血糖了?
唔,也可能是颅内出血也说不定。
为了保持听课的效率,我又偷偷使用了一次回溯。前天的衣服是一件白色连衣裙,我最喜欢的裙子,只是不适合打架。
再看一眼魏尔伦,他本来游移的思绪忽然被我身上的裙子吸引,有些惊讶地望着我。
然后问:“你可以绝对决定你的身体能否回溯吗?”
我再三确认他的表情。嗯,应该还没有打算开始第四场虐杀。思考了一会儿“绝对”的用词,慎重地说:“不能,就像在瀑布的冲击下,如果只是间断,单次的冲刷,姑且能够保证自身的稳定,但如果连续不断地回溯,自身也会造成不可控制地回档。”
他接道:“‘连续不断’的回溯?”
比起发问,更像只是单纯重复了我的话语,连大脑打算得知什么还没有解析出来,便已经迫不及待地抓住关键词,生怕这条信息随着时间飘走一般。
我隐约察觉到他的严肃,虽然不了解,但还是点头。
“当然。我的异能是回溯24小时前的空间,这份空间,自然也包括已经被回溯过的空间。”
他盯着我,眼睛里那片死水终于泛起微微的涟漪,尽管只有一点,姑且算终于激起些许兴趣的模样,紧接着问:“我已经知道在24小时之前未曾出现在空间内的人会被卷入时间裂隙中,那么如果是一直生活在那片空间中的人,接受你的异能又会发生什么状况?”
他的问题刁钻得我背后一凉,这是身为异能主人的我,也要极力避免的情况:“这涉及我的原则。我不会对已经出现过空间内24小时之前的人发动异能。”
“为什么?”
我一时无法呼吸:“因为那很可怕,老师。”
我的尊称并没有唤醒这位严师的恻隐,他一副不问出来誓不罢休的表情,天知道刚才还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的询问还是那么一阵见血:“你一次都没有对那种人发动过异能?”
我一时沉默,又不得不在他的目光中开口。
“他消失了。准确地说,是‘今天’的他消失了。原本空间内的那个人在当下时间线所拥有的一切,比如记忆、身体、情感,统统都回溯成为昨天的样子……”
“我不确定那究竟是因为那些属于‘今天’的事物被剥离,还是本身行走在正确时间线的他已经死在时空裂隙,延续下来的只是‘昨天’的他。”
“也就是说,如果我现在接受你的异能,我就会成为‘昨天’的魏尔伦。”
他并没有露出任何害怕的表情,反倒更加饶有兴味起来,大提琴般优雅的嗓音也变得温柔许多。
“有意思。听你的意思,你不能无中生有产生过去的人,但是假如那里已经有生命存在,那么就会被“格外关照”。我很好奇你异能评判的标准,如果这里有一个死亡没超过24小时的人,你能通过回溯复活他们吗?”
我的嗓子有些发干,对于他提出的设想,我竟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我平时虽然也有不合时宜不怕死的好奇心,但从来没有像这次让我察觉到危险。
太危险了,假如一切符合最理想化的构想,那么所产生的后果将是违背伦理,甚至不可估量的。我自认是一个不存在感情与道德的人,但一想到这个异能效果出世后引发的连锁反应,想必我所遭受到的麻烦就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小打小闹了吧。
我尽量避免去设想,也避免勾起对方的兴趣,小心翼翼地说:“我没尝试过。但是应该不能。尸体已经不能算作生命,没有任何可以剥离的东西,只会被当作增生的死物被丢弃。”
他仔细地注视着我,那眼神就像一头狼在打量眼前的猎物是否值得入口。
我激起了他的食欲吗?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满足他的味蕾啊。
我抑制着生理性的凉意与颤抖,警惕地后退,可惜背后就是冰冷的墙壁,墙壁上还有‘明天’的我脑袋上的血液。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他终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扯开了话题:“你能够回溯已经被回溯过的空间,那么,极限在哪里?”
“没有。”
他的身体定格住了,不论是摇晃的椅子还是交错的双腿,都已经失去思考的余裕那般僵硬着,只有双眼睁得很大。这是我看见他情感最真实外露的一次。
他的脸色变化非常丰富,丰富到就算是最先进的算法也无法解析这里面的情感。他先是喃喃自语什么,又猛地看向我:“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你的异能输出没有限制这件事,你对其他人说过,或者在其他人面前表现过吗?”
“这是需要说的事吗?”大家不都是这样的吗?
魏尔伦深吸一口气——不愧是亲兄弟,他这个反应和中原中也简直一模一样。
他难得有些粗鲁地命令道:“想。”
我耸肩,乖乖听从老师的吩咐,仔细回忆了一番。只是这问题太突然,十几年的记忆笼统滑过我的脑海,大部分都风化得记不清了,最近的……
我恍然:“就是你要杀了我的那天。”
不是今天的小打小闹,而是六年前那个拥有着无限重力异能的暗杀王初到横滨,大开杀戒的那天。
我已经忘记那天我做了什么,只记得能轻易撕裂钢筋的重力异能扭曲着我的身体,身边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有可能是结束我生命的兵器。
我想起来了。当时的魏尔伦也体现了对于空间扫描的拿捏,让我无计可施,我只能不断地回溯、回溯、回溯,以求在某一刻他能够松懈下来。而且那必须要快,因为魏尔伦随时可以在下一秒杀死我。我第一次如此迅速地将周围的空间倒带,如同电影胶卷反方向地滚动,以近120帧/秒的速度飞速消耗着。
也就是说,一秒过去,我们脚下的空间就已经回溯了四个月左右。
我坚持了多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我得以活命呢?我继续回想,惊讶地发现那之后的记忆我都找不到了,不同于风化的模糊,简直就是脑袋里面缺了一块,不注意还好,一旦试图回想,便能够感受到那块突兀的空白。
异能对身体还是存在一定负担,我那时估计都已经神志不清了,没有记忆倒也正常。不过,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呢?不可能是我的异能发挥了作用,如果是的话,魏尔伦不可能还站在这里。
思来想去也得不到答案,我干脆直接问另一个当事人:“你之前杀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着?”
魏尔伦没有回答,在我回忆的这一会儿时间,他明显也想到了什么,收起辅导小学生写作业的无力表情,终于是看着一个人似的看着我。
他没有回答我,而是提出一个要求:让我再次尝试以高强度异能回溯脚下这片土地。
我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开玩笑,就算我真的能做到,那也太累了!
魏尔伦非常宽容地笑了笑,不得不说那张脸微笑起来的杀伤力有点大,即便是我也难免愣了愣神,然后就听他那大提琴般地温柔嗓音开口:“不照做的话,我就杀了你。”
我:“……”
坏了,他好像真的没有开玩笑。
士可杀不可辱,我有心和面前人杠起来,但是一想到六年前摸爬滚打的回忆,嗓子里还雄赳赳的话语出了口就萎靡下来。
“行。”
我活动了两下筋骨,忽然想起来太宰治的警告:绝对不能再高强度地对自己施展异能。
虽然我现在要回溯的是空间,但是以那般速率叠加,我自身难免受到影响。
要不把这点告诉魏尔伦?但如果他以为我还在找借口,没耐心宰了我怎么办?我踟蹰着,就像捏着假条给班主任的乖小孩,又试探地看了眼魏尔伦,发现对方越发黑的脸色,蔫了。
好吧,用异能尚且有可能活命,但是如果再不照做,魏尔伦现在就能杀了我。
让魏尔伦离开足够远的距离,我在脚下的异能波浪中掬起一捧,那金色的光点化为无数时间的黑洞,将我所在的空间吸收殆尽。
然而太久没有使用这样的用法,我完全忘了异能给我造成的负担。身体虽然会在负载前自动回溯,但是精神产生的巨大压力还是瞬间榨干了我的意识,我只觉得身体都被洗刷、恢复、掏空,接着便是眼前一黑。
再醒来,我躺在一块木板上,魏尔伦蹲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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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结束,隔日更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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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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