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自我感动冒昧到我之前,我严肃地解释了一遍我们之间非常纯洁的关系。魏尔伦失望地“哦”了一声,又变回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我:“……”
好想打人哦。
然而刚才的几招已经让我明白我们两个的差距,我也不能期待一个照面还没打就直接动手的人有多讲理。中原中也说魏尔伦比他适合教人,我本来还抱有期待,结果现在一看,还不如我去死皮赖脸求中原中也抽空点我几招。
虽然人家日理万机,虽然人家腿鞭能抽死十个我,虽然人家没什么教学经验。
但起码人家会说一句:“准备开始了。”
我低着头疯狂腹诽着。魏尔伦却突然像是被吵到一样放下书。
“休息够了?”
没等我回话,新一轮的殴打开始了。
第三次瘫在地上动弹不得时,我正式思考终止训练的决定。
纯揍能不能揍出来一个强者我不知道,至少短时间内,我被揍死的概率应该是大于我被揍成一个体术高手的可能的。
我们现在就像网球新手练球,一个小时有五十九分钟都在捡球的路上,纯浪费时间。合理怀疑魏尔伦根本就不想教我,又不想拒绝中原中也的请求,干脆等我爬起来就用十秒钟撂倒我,就能给自己中场休息半个小时。
我费劲地侧过身,好不被涌出喉头的血液呛到。不行了,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一般,关节应当碎了几个,有了明显的肿胀,腹部也好疼,就算只是呼吸也疼得快要死掉。我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么多委屈,某一刻,我简直想使用我的异能把这个人干掉了。
“眼神不错。”一双黑色皮鞋停在我眼前,蹲下来。我微微正过脸,对方逆着光,露不出太多神色,只有轮廓清晰的下颚线,勉强安抚了一下我的眼睛。
“但还不对。”
我疼得听不清他的话:“什么不对?”
“双眼,气质”他停了一下,“还有实力。”
我愣愣地看着他,半响,崩溃地说:“大哥,你认错人了!”
他金色的发丝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一如他突然的语气:“藤原白。”
我有气无力地:“欸。”
“看,没认错。”他站起身。
我想坐起来,可实在做不到。本来想着直接回溯自己,但是一来想到太宰的警告,二来担心这家伙又会给我揍回现在这样,那还是这么疼着吧。
然后就看见那双锃亮的皮鞋,抬起一只,狠狠冲我腹部踩来。
那一刻时间过得很慢,我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警铃大作,身体却动弹不得,任由剧痛碾下,肠子都几乎要被踩出来。
我目眦尽裂,愤怒与呕吐感同时攀上了巅峰,异能自行释放,将这片空间都笼罩起来。
金色的涟漪蔓延到魏尔伦的脚下,他浑然不觉,冷淡道:“爬起来。”
我弓着身子,面无表情地看他。
“我要杀了你。”
“可以,你有本事的话。”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你也可以使用你的异能、杀招,随便。”
他话音刚落,我便发动了回溯。
这片训练场里被我砸下来的深坑、血迹,还有各种凌乱的训练器械,统统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今天的一切事物都不曾存在。这次的回溯没有包含我的身体,我依然弓在原地,冰冷地注视着立体构成图像里,魏尔伦所在的那片土地。
现在空无一人。
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已经被回溯进时空裂隙里去了。
我闭上眼睛,疼痛依然剧烈,但胸口的愤怒逐渐平息。现在就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和中原中也还有森鸥外交代了。
训练把师父打死了,多少有点玩不起的样子。
立体构成图像依然生效,这里的风景比人的双眼能看到的多得多。我能看见穹顶缓缓落下的灰尘,身边沙土的滚动,还有斜上方那个堪比炮弹的黑影……
*!
顾不得太宰的警告,我立刻回溯刷新自己的状态,同时猛地向左边滚动。饶是如此,我依然没能完全脱离这片余波,被毫无反抗地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侧面的墙上,后脑与冰凉的墙体亲密接触,当场就生了个大包。
不可能。
这一次比疼痛更剧烈的,是我心中的震惊。
怎么会有人从我的领域中活下来?
“空间系异能,真是很久没有交手过了。”他漂浮在空中,右手抚着自己的胸膛,眼中那片死寂闪过一道神采,语气是与刚才的攻击截然相反的温柔。
“也与时间扯上不少联系,怪物一般的……”
他缓缓落地,向我走来。兴许是这份空间的领域取悦到了他,这一次他没有继续上来殴打我,而是闲聊一般给我解释。
“你的异能很强大,也非常霸道。如果你身处法国,想必那些人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你吸纳进去吧,”
他露出不知是讽刺还是遗憾的表情:“可惜,你的天赋在这里被埋没了:这份异能的释放仍然有限制,比如你的发动形式,是呈环状从你的发动点扩散到空间四周。而环与环之间的空隙,便是你的薄弱点。”
没人能比我这个异能拥有者更加惊愕于他所说的话,这种史无前例的,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的我的异能模样。我张大嘴,心中震撼不能用言语表达,想来想去,也只能干巴巴地问:“你怎么知道?”
他轻笑了一下,这一刻我终于隐约又看见了曾经那个毁天灭地,肆意妄为的暗杀王。
“没人会比我更擅长应对空间系异能。”
我倚靠在墙边,后脑发热发疼,嗡嗡作响,但是我毫不在意,心中的求知欲在此刻史无前例地膨胀,促使我竖起耳朵,认真听着魏尔伦的教导。
“你的异能发动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呈环状放射扫描所在空间信息,这阶段从表面看,发动非常隐蔽,但是足以在短时间内收集环境的能量波,稍微有些感知力的人都能看见。”
那把藤椅无端漂浮起来,落到魏尔伦身后。魏尔伦坐在上面,看着我,又好像在看向其他的事物。
“空间系异能非常难处理,但并不是无解。借由发动间隙,里面的人完全可以进行防御、隔离甚至单纯的闪避。只要速度够快,就足以蒙骗过异能下的空间。”
他掌心出现一枚圆盘,巴掌大小,纯黑色,边缘有些细密的金色花纹。除此之外没什么特殊的。我不明所以地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魏尔伦没有说话,只是手中圆盘波动了一下,某种极致的速率逐渐缓慢,终于令我意识到那就究竟是什么。
它终于慢到人眼可以见到轨迹,再逐渐停下。魏尔伦捏着那根黑色的筷子递给我。
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确定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筷子。
我问:“另一只呢?”
魏尔伦张开口,诡异地停了停,问我:“很重要?”
当然很重要。我严肃地点头:“只有一支筷子的话,就吃不了拉面了,只能当一根被嫌弃的搅拌棒,搅拌的功能也是随时可以替代的,最后大概会被扔到垃圾桶,彻底失去价值吧。那样的话,就太可怜了。”
另一根筷子钉在我的耳侧,我几乎没有听见声音。如果不是余光瞄到了发颤的尾端,我甚至不能发现它是何时出现的。
“谢谢。”我很努力地拔下那支筷子,这下凑成一双了。心满意足地放到手边,问对面一脸嫌弃的人。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这样教我?”
魏尔伦坐姿很优雅,两手交叉放在腿上,一派上位者的从容。这样的人,不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怀疑他的错误,就算真的有,那份理所应当的气质,也只会让质疑者先怀疑自己的无能与粗鄙。
“这就是我的教学方式,而且我已经留手了。人类的身体懒惰且不自知,不在生死关头,你们不会爆发自己的潜能。”他说到这里,又看了我一眼,“如果不是弟弟打了招呼,我可不会这样放过你。”
我摸了把后脑勺,把血蹭到地上的沙子:“哦,谢谢您手下留情。”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接着道:“你异能的第二阶段是你最强大的地方:零预兆瞬间发动。如果对方没有灵敏的空间感知能力,错过你第一阶段的蓄力,就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我下意识问:“你这样的强者也不能?”
魏尔伦嘲讽地勾起嘴角。他总是嘲讽,并非单单对我,而是讥讽命运、人类、世界的一切。但即便是这种情绪,也只是浮于水面的灰尘而已。严格来说,他的情绪真的很平稳,眼中透露的是即使拥有过什么渴望也绝对不会得到的死寂。但是若说完全的死亡也不对,他仍然拥有着一些追求、等待和目标,只是那些完全没必要对我展露出来而已。
比如现在,他语气还是淡淡的:“那要看什么阶段的我。但即便是全盛时期,我也只会在第一阶段拧断你的脖子,不会给你任何瞬间发动的机会。”
原来如此。我专注地思索着:“所以我总是能够在不了解我的人身上占到便宜……可是这份异能本身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毕竟我主要针对的对象是建筑,那些钢筋混凝土可不会因为我的异能快慢就长腿跑掉。”
“停止你荒谬的话语吧。”虽然魏尔伦并没有表现得非常在意,但是我仍然能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看出暴殄天物的无语。是看见我用了战略级武器开西瓜那样无语。
他语气都透出一种不解:“你的异能完全可以让你成为任何组织的杀招,你却只想在横滨这种小地方当什么修理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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