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会逃课,真少见啊,zero。”
东大宿舍楼的天台上,刚刚过完20岁生日的诸伏景光晃动着手里的两瓶宝矿力,冲坐在护栏上的金发好友笑道。
“这样坐着很危险的。”他补充了一句,朝前走了两步。
降谷零扭过头,太阳落山前最后的金色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洒在他身上,与他的发色完美呼应,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像是在发光。
至少在诸伏景光眼里,他一直是发光的,是能穿透他过去阴霾的一道光。
“hiro。”降谷零身体微微后仰,冲青梅竹马微笑了一下,两只手撑在护栏上,双腿悬空,灰色波纹领带和上衣下摆被风吹得向后翻卷。
这样的坐姿,稍有不慎,就会失足坠落,从十一层高的楼顶。
诸伏景光笑笑,将一瓶宝矿力隔空抛给他,降谷零腾出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水瓶,身体没有丝毫的晃动。
“刚刚是谁说很危险的。”他调笑地嘟囔着,身体灵活地转了一百八十度,从护栏上潇洒地跳了下来,落在诸伏面前,旋开宝矿力的盖子,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景光默默地看着他,半晌也扭开盖子喝了两口。
“最近你都有些怪怪的,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走到护栏旁,转身靠在上面,轻声问道。
降谷零用手背抹了抹嘴,将盖子扣上,无奈又烦闷地苦笑:“果然逃不过你的眼睛啊。话说,你还真喜欢宝矿力啊,我就喝不惯这个味道。”
虽然这么说,可他刚才一口气喝了一大半。不过,若不是诸伏景光递给他,他自己是绝对不会买这个牌子的,总觉得有一股洗衣皂的味道。
“不要打马虎眼了,zero。”景光挑了一下眉,“前些天就察觉到你心不在焉,问了你专业课的同学,说你居然连逃了三节课。”
降谷零是法学专业三年级的学生,而诸伏景光学的是统计,两人不在同一个学院,只有几门选修课是在一起的。
降谷零用鼻子哼了一声,将宝矿力瓶子抛起来又抓住,重复若干次:“呐,hiro,你还记得藤原哥吧?”
“那是当然,小的时候他帮了我们很多。”景光似乎回忆起那段时光,嘴角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温馨怀念的笑,“那时候你是个问题儿童,三天两头打架,如果不是他,你现在应该已经在监狱里踩缝纫机了。”
藤原卓比两人大十岁,优秀、潇洒、有责任心,是年幼的二人共同的偶像。
他就像是一个救世主,降临在满身伤痕、倔强又不服输的金发男孩,和心思重重、总是默默舔舐流血伤口的黑发男孩面前,一步步将他们引向正轨,如父如兄。
不过他的影响力,对于景光而言,不过就是个年长会照顾人的大哥哥,但之于降谷零,则多了一层不一样的意义。
他们有很多相似之处,一样的坚韧、好斗、喜欢挑战,他们仿佛能在彼此身上看见另一个自己,共同语言更多一些。
而藤原卓的真正身份,是隶属于警察厅某神秘部门的公安警察。
“毕业后,我想考警察学校。”降谷零看向自己的好友,用坚定的语气说道。
诸伏景光一点也没有惊讶,他点了下头:“我也一样。”
降谷笑了笑:“果然,或许警察学校毕业后,我们也会被分到同一个部门,到时候就请多多指教了,诸伏警官。”
说罢,煞有介事地伸出一只手。
景光咯咯笑了起来,跟他握了一下,即将西沉的太阳将最后一丝明亮涂抹在他们身上。
“怎么一下子提起藤原哥了?”景光这才意识到降谷零并没有完全回答他最开始的那个问题,他总是这样,经常绕弯子来回避话题,且每次都能将人绕得心服口服,“别告诉我你逃课是为了下决心考警察学校。”
降谷零的最大特点之一,就是果断干脆,这也是他最欣赏的特征。权衡利弊后,他只需三分钟便可以做出日后绝不后悔的定夺。
犹如一只鹰,敏锐而精准。
所以说他逃课绝对另有原因。
“我们彼此太了解了,hiro,想瞒过你比竞选首相还困难。”降谷耸耸肩,吹了个口哨,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说,“如果以后有人背叛,另一个绝对会死的很惨。”
“我不会背叛你的,zero。”景光几乎都没有犹豫地说。
降谷零微微垂了一下目光,然后抬起头,笑道:“我也不会背叛你,hiro。”
“所以说,为什么逃课?”景光扬起一侧眉毛,几乎就要叉着腰质问道了。
降谷零见绕不过去了,一摊手,然后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藤原哥被派去某个黑色组织做卧底了。”他轻声说,景光竟在他的声音里听出一种——兴奋?
果然他还是喜欢充满挑战的事情啊。
那一刻,诸伏景光不由得对他参加警察考试的真正动机起了怀疑。
说到底,他和降谷零,骨子里的差异其实很大。两人之间的关系,作为朋友,靠的是性格互补与年长日久的情感累计,如果作为共事的同伴,恐怕不太合拍。
他很早就隐隐有这样的感觉,但降谷零一直就是降谷零,他心中永远保留着少年时代,他高举着捕虫网朝自己挥手时的那抹灿烂的微笑,即便他早已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裂隙。
这不是一个完全向阳而生的人。
可他也一样。没有谁拥有纯粹的正义,何况他也不敢靠近那样的人。
因为他的心中同样孕育着黑暗,这份黑暗从目睹父母被残忍杀害的那一刻起就不断发酵。过于正直的人,会让他无地自容,像是害怕过于亮眼的光源般,不想靠近。
而降谷零内心中的裂隙,与他的阴暗面完美咬合在了一起,成了令彼此都很舒适的存在。
当时的这份心境,即便是死过一遍之后,诸伏景光也没有丝毫后悔。
挚友后来的背叛与变节,依旧无法动摇记忆深处那个逆着阳光向他挥手的少年。
所以他虽然伤心,却不后悔。
(人工分割线)两年后——
藤原卓费力地从凌乱的床上挣扎下地,没走两步,就因为体力透支的太厉害而扑通倒在地上。
不行,这是最后的机会了,那个女人和她的整个实验团队正在楼上开会,他拼尽全身力气,用好不容易获得的发夹撬开手铐,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已经感受到生命正渐次离开身体,他命不久矣了。
至少要在死之前,逃离这里,他不想像个残破的玩偶躺在试验台上,被戳得全身都是口子。
至少留个全尸吧,最好能把卧底两年收集到的情报传递出去,这样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他匍匐在地上,费劲地往前挪动,狼狈又可笑。
可恶,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果然,逃不出去了吗?当了三个月的**实验对象,身体已经被折磨得支离破碎了,要知道,他可一直都是警校体能测试的NO.1啊。
要是让曾经的同事看见自己这副瘦骨嶙群、眼凸嘴歪的形象,那还真不如让他立刻就去死。
一双穿着黑色坡跟鞋的脚出现在他眼前。
会穿这种又土又幼稚的鞋的,只有那个女孩了。
那个可怕女人的女儿,一个脑筋不大好使,偶尔疯疯癫癫的丫头。
完了,只要她扯开嗓子吼一声,他就彻底完了。
然而,女孩却蹲了下来,白净的鹅蛋脸上,一双仿佛永远迷茫的大眼睛怜悯地看着他。
“很难受吧。”她喃喃自语般地问。
他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只能努力抬起头,仰视着女孩的脸。
声带也开始坏掉了。各项器官在争相衰竭。
令他诧异的是,女孩忽然抬起目光,向他身后看去。
那里是窗户和病床,他不记得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帮帮他吧。”她用哀求的语气,冲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道。
藤原努力扭头向后看,什么也没有。她在对谁说话?果然是神经不正常啊。
然而下一秒,他便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身体怪异地腾空了。
接着,他失去了意识。
再度醒来时,他正身处一个公园的樱树下,后背靠着粗大的树干,女孩乖巧地抱膝坐在他旁边,乌黑的微卷长发从肩膀两侧倾泻而下。
他逃出来了。
不管怎么说,一定是逃出来了。这个女孩帮了他。
虽然有诸多疑问,但他都压了下去,对着女孩动了动嘴唇,用嘶哑而含混的声音说出了一个词:“手……机”
然后指了指女孩的衣兜。
女孩很快掏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他费力地点了下头,算是表达谢意,然后手指颤抖地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了。女孩体贴地走开,跑到树的后面伸手接掉落的樱花瓣。
“zero。”他哑着嗓子说,“11895671”
说罢,立刻挂断了电话。
这是一组暗号,告诉他:销毁号码,去帝都银行671号保险柜。
这个女孩毕竟是组织的人,就算救了他,也不否认有阴谋,用她的手机是无奈之举,为了避免被反侦察到本人,他首先要求的就是降谷零销毁号码。
至于671号保险柜里,放着一只优盘,里面是他用两年时间搜集到的组织情报,虽然没有特别颠覆性的,但足以能让他的接替者成功潜入。
而这个接替者,就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
他们一定可以成功的,尤其是降谷,简直就是为了卧底而生的天才,拥有一切完美的卧底素养。
至于诸伏,虽然不逊色,可还是太过于感情细腻,他能够成为一位出众的警察,洞察力推理能力极强,却未必会是一个合格的卧底。
但他也害怕一点,那就是降谷零会逆转立场。
毕竟是从小看大的孩子,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很早就开始显现了。那个孩子渴望刺激,渴望颠覆与掌控,但这些,不能凌驾于任务之上。
他能够做到吗?
想改个名字,正在发愁脱发中o(╥﹏╥)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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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过去两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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