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清脆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是碗被打碎的声音。梁越和蒋翔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地放下了筷子，前脚挨着后脚冲到二楼。
蒋翔率先推门而入，看见爷爷已经从椅子上翻倒，身子侧躺在地上，轮椅压在他的身上。原本放在小桌板上的盘子四分五裂地摆在地面上。爷爷的手臂下方就有这么一块，碎片割破他的手臂，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从哪里正不断往外渗着鲜血。
“啊！”爷爷弓着背，双腿弯曲，左手臂放在胸前，右手则长长地伸着，手掌在半空中不断地抖动。他的嘴巴长得极大，发出可怖的叫声，像是对着古井大叫一样，声音不断地回响。爷爷痛苦的叫声与电视机中还在播放的鼓词互相应和，每个鼓点正好对应着爷爷的声音。这场景就像是爱德华·蒙克的《呐喊》。
“爷爷！”蒋翔踩着地上的碎片走过去，一手扶着爷爷，一手握住轮椅，想把它们一起扶起来，但他一个人没办法做到。梁越连忙跟上来一起把轮椅扶正，让爷爷重新坐下。
“爷爷，没事了，没事了，先别叫了，我去给你拿药过来给手消毒。”梁越从床头拿了一卷卷纸，把爷爷手上的血擦净，然后把剩下的大半卷包在伤口上面，双手捏紧来按压出血。
“奶奶？”蒋翔突然出声。梁越跟着抬起头，只见奶奶从床上慢慢坐起身，头缓缓地向右转，随后掀开右侧的被子，转过身，将腿放在床沿上。动作不快，但是十分利索。她在两人的注视下，慢慢站起身，走到轮椅前，低头专注地看着尖叫的爷爷。梁越正想询问奶奶要做什么，出乎两人意料之外地，她朝轮椅扑了上去，一口咬住爷爷的脖子。
“爷爷！”梁越反应过来，用胳膊拦住奶奶的脖子，想将她拉离爷爷，却发现奶奶动都没动。爷爷比刚才更为凄惨的声音令他回过神，他再次使劲，终于将奶奶拉开，但也因为用力过猛，爷爷脖子处的肉被连带着撕下了一块。奶奶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带着鲜血的嘴，随后她的脖子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转动90度，凛冽的目光让梁越心中发颤，紧接着就往他身上扑来。
“越哥小心！”蒋翔惊呼。
梁越在蒋翔的提醒下慌忙后退，双腿被床沿勾住，倒在床上，一时避开不得。蒋翔见情况不对，跃到奶奶后边，伸手抱住她的双臂。他发现奶奶的力量和成年男子不相上下，自己几乎控制不住，冲梁越大声吼道：“越哥！我要控制不住了！她力气好大。会不会是得了狂犬病啊？”
[狂犬病？]说到发疯般地咬人，确实是狂犬病会有的症状。“先把奶奶控制住，我们赶紧打电话给120！”梁越爬起身说道。
“我知道！可是——啊！”奶奶从蒋翔的控制中挣脱而出，身子后转，张开的双臂大幅度地向蒋翔抓去。蒋翔身子一蹲躲开这一击，奶奶紧跟着身子往下扑咬过来。梁越一边注意自己不要被挠到，一边伸手抓住奶奶的两臂背于身后。虽然双手被控制住，但奶奶的身体还在不断地挣扎与扭动，头对着下方的蒋翔做出撕咬的动作。
“越哥，你小心不要被她挠到！狂犬病被挠到也会有影响的。”
“我知道！快……点……找根绳子……绑住……她！”梁越咬紧牙关，使尽力气不让奶奶挣脱。
“好，好，绳子在哪？”
“后院水槽有！”梁越吼道，他也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我马上去！”蒋翔冲出房门，一步三台阶，空心楼梯发出“轰轰轰”地巨响，如同在用炸药开垦山丘。楼梯拐角处的鞋柜被他撞倒，拖鞋、老人鞋，还有梁越仅有的几双鞋一起翻倒在地上。奔下楼时因为速度过快，身体控制不住地撞在了楼梯口的瓷砖墙上。他用手掌阻挡缓冲，手肘部传来剧痛。未及多想，他用手在墙上一撑来增加自己的速度，跑到厨房，拉开后院的门，左边就是水槽。水槽左下方露在最外头的是五颜六色的水桶和铝制的脸盆。蒋翔的双手因为恐惧而颤抖，时间紧迫，他顾不上去一一查看，稀里哗啦地把水桶和脸盆尽数往外翻。
“绳子，绳子，绳子，绳子到底在哪里！！！”他嘴里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寻找，但始终没看见绳子在哪儿。他用拳头愤怒的锤在水槽上，可以看到石头做的水槽在缝隙处出现了破裂。此处没有，他到右下方去找，新买的煤球把这里都塞满，完全看不见内部的情况。他先用手指将最上层的煤球抠出来，等露出孔隙后，用手臂一股脑拨开。“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但是煤球的后方仍然没有发现绳子。
蒋翔的嘴唇在颤抖。[不行，必须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回过身重新去翻丢在身后水桶。刚才水桶是堆叠在一起的，水桶里面还没仔细找过，也许绳子就被放在当中。他这次耐下心，把叠着的水桶一个个分开，终于在第三个蓝色水桶中发现了细绳。
[快快快快快！]
蒋翔奔回二楼，此时奶奶已经脱离了控制，两人正在互相对峙，梁越站在床靠门的这一侧，奶奶则在床靠窗的那一侧。只见她又是往前一扑，半个身子趴在木床上，双手在床上拼命的划，带花的被子被她拉到了地上，随后则是床垫，床垫因为固定在了床上，她没法拖动，但借此把自己身体拽上了床。她伏在床上，双腿一跃，从空中飞扑向前方的梁越。梁越闪身躲开，奶奶身体撞在了衣柜子上，额头与柜门相撞，出现一个鸡蛋大小的破口，口子上流出暗红色的血，血液滑过她的右眼，流进嘴角。她伸出舌头舔了舔，看的梁越一颤。
“越哥！你没事吧！”蒋翔被遮挡，没有看到那异样的场景。
“我没事！”梁越努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身子在慢慢后退。他已经发现不对了。狂犬病不是这样的。奶奶的身体仿佛是有另外一个灵魂在操控着她，而且刚才舔舐血液的动作，简直就像是世人描绘的恶魔一样。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这种只出现在科幻电影中的场景，怎么可能会发生在真实世界中？他更希望现在是出现了一个新的未知的疾病，或者干脆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现在怎么办？”蒋翔把绳子抓在手上。
“我们一起上，我在这里吸引奶奶注意力，你趁她扑过来的时候，从后面控制住她，我们再一起把她绑起来。”梁越暂时放下心中的恐惧，不管如何，眼下最终要的还是先将她控制住，再做进一步打算。打定主意，他往前踏了一步，轻轻地喊：“奶奶……”
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在声音的刺激下，奶奶再次扑身，梁越将她两手扣住，蒋翔则趁机绕到身后，用绳子在她身上绕了数圈，将双臂和身体绑在一起。
“蒋翔，拖到床尾！”梁越喊。
“好！”蒋翔拉住绳子的两头，拖着奶奶的身体到床尾，梁越接过绳子的一头，穿过床尾的缝隙，再打了三个死结，总算是将她暂时控制住。被捆住的奶奶不断地扭动上身，同时做出撕咬的动作。
蒋翔和梁越退到房门口，过度地用力让梁越的双手止不住的抖动。蒋翔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叫救护车。”他颤抖着拿出口袋中的手机，想要用指纹解锁屏幕，但手上粘着煤灰，还沾着汗，无论怎么按屏幕都没有用。他反应过来后，在身上擦了擦手，连输好几次密码，这才将手机解开。
“120。”蒋翔输入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播，the number……”
“怎么会……”蒋翔挂断电话，重新拨打了一遍，还是无法接通，“120怎么会占线打不通！对了，打给警察也可以。”
“110。”蒋翔再次输入号码，一样占线。
“靠，手机不会是摔坏了吧。”蒋翔眼睛都红了，想要再尝试打电话，“110也好，120也好，快给我接啊！”
梁越突然把蒋翔的手抓住，眼睛看着前方，蒋翔顺着视线看去。爷爷正在慢慢地站起来。一个中了风，脖子出血的了老年人正在从椅子上站起来，左摇右晃地往他们俩靠近。
“爷……爷……”蒋翔的声音在发颤。
“快跑！”梁越把蒋翔拉到，关上房门，右手抓着，抓着房门的把手，右脚瞪在墙上。爷爷正在用他的身体撞击房门。
“快去拿个扫帚，或者棍子！”梁越冲蒋翔喊。
蒋翔跑到厕所拿来扫帚，插在房门和门框之间。在剧烈地撞击下，整个房子都在颤动，像是陈旧的古堡在叹息。
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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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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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亲密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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