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没要她的卡:“说着玩玩。”
乔姐也不是那么恋财的人,倒也不至于那么输不起:“没事,反正卡里也没几个钱。”这倒是,出道几年也只是为了找点活干,钱倒是一点都没攒下来。
云锦扫了她一眼,再悄悄扫了一眼门。
期秒后,她听见她悄声说:“……我一定会拿下这个女主角。”
好,有志气!乔姐在心里说。
这个念头刚留下几分印象,一双充满力量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乔姐,要是这个女主角我拿了,这一次,我会让你的工资全到你手里。”
乔姐欣慰了一瞬,随即就想:安慰谁呢?谁不知道你钱都在爸妈手里。别说工资卡有没有捂热了,连发到手的那一刻都不会有。
但那一句话说得太笃定,肩头的余温都还热着,似乎一切都将要成真。
前面的队伍就松动了起来。为了不再耽误,也就没再说话,果然,很快工作人员就挑出来几个素颜不错的女孩,而云锦就在其中之一。
云锦直接转身就走了,但那刚才坚定不移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响起。
乔姐怔怔地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到:云锦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
室内环境也算是别有一番洞天。
两个包厢被打通了,一前一后两张桌子,但还有一张用屏风挡住了。屏风前那张桌子是用来挑女明星的,屏风后就不只是何种洞天了,按她后来看到的报道,这坐的应该是天才导演谢金鹤。
他是华人导演,出道作品便是小成本制作的电影,挣得盆满钵满。
由于思乡心切才回来准备再大展拳脚。
她望了几眼屏风后,闻不到没有女孩子簇拥在一起的香味,也不是一群大老爷们在一块的烟味。
只是淡淡的熏香在空气里飘着,性别的意味有些模糊。
屏后是一个正在喝茶的男人,他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喝起茶。身形清瘦,听着别人说话也不前倾,显然没有对话的兴趣。
收回目光,能坐在外面那张桌子上的便是入选的女演员。
她扫射了一圈,对那些人心中有了数,等陪着的经纪人或者家人都出去了之后,屏风后出来两个人让她们填表格,填完,才听见一句话:“面试正式开始。”
一个人一个人地走到屏风前去面试,面试过程中不乏有小声哭出声的女生走出。
原因有许多,理论、履历和随即的表演都是这一位天才导演所苛求的,显然,他很挑剔,但挑剔是他的资本,也没什么好说的。
云锦默默低头填写着资料,但听到的都是一些不甚清晰的毒舌。
‘长得有点像草履虫’、‘台词过于简单了’、‘mean'……她想,mean这个词居然用在别人身上吗?光说出这些话就足够刻薄了。
“楚云锦。”在外面安然坐着的少女一下顿住笔,“很有名嘛,到你面试了。”
她慢吞吞走了进去,停在那扇屏风前。
一束顶光打下来,眼前一下变成了精细的缂丝,视觉变窄,周围似乎一下变得漆黑。
屏风内,一道目光打量了好几眼:“四岁拍戏,十六岁就考上了京城电影学院,难怪爱好写得是演戏,你对演戏肯定有自己的认知咯?”
云锦:“有。”
面试官:“我相信你,方便演一段话剧吗?”
眼前的少女没有说话,不过瞬而,脸上逐渐冒出了一种细柳般的憋怒,眼睛想收住,但不停地瞪大,一步一跌撞,像是被气到但又不得不维持神态,正当人疑惑时,她爆发了一声:
“是你!是你把我引到一条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路上去。是你引诱我的!”
面试官挑高眉毛,在那张面试纸写下:入戏、台词过硬。
少女藏在胸口的秀手收了回去,咳嗽几声,像是被气昏了头,这一次,她的怒火并不是那么收敛、也不是步步紧逼,而是一种急切:
“你忘记了在这间屋子里,半夜你说的话吗?你说你恨你的父亲……”
像是即刻得到了情郎负心的回答,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伤心,琥珀瞳垂下,一滴泪水迅速落在腮上,下一句台词语气更急,更歇斯底里。
每一句话都像是从喉咙缝里发出来的,极其压抑又疯狂的爆发。
不说演,光是听就能带入到雷雨夜中阴冷灰暗的周家老宅,更别提加上了演技之后了。他们一动不动地盯着云锦,仿佛闻到了木头被雨水镜头的霉味、密不透风到了极致的阴雨,声音、动作、表情无一不让人沉浸在百年前的民国。
突然,一根铅笔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一群人如梦初醒。
“只是对华国的话剧有点研究,”一个男声略带傲慢说,句子听起来有些拗口。“如果选一个理论好的,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学校,为什么不到哪里去选择呢?”
这位人士的话语似乎很有地位,只是这么一句,面试官就换了题目:“来之前看了剧本吗?”
云锦知道,他指的是来之前随意发放邮箱的一些片段。
但很可惜的是,刚来人已经到了高考现场。
“没有,”她实话实说,“如果,你是指一个字一个字全背下来的话,那我去确实背得没有那些话剧熟悉,但你要我演,那我肯定可以。”
毕竟上辈子云锦看过这一部电影。
作为一个华人导演,谢金鹤无疑是成功的。北美市场以一个黄种人的身份闯了进去,小成本搏大票房。回家也是嘎嘎乱杀,连续几部影视剧也是叫好又叫座。
不过,不提后事,《妖妃传》现在就是公认的好饼。
云锦语气淡淡,“……我记得,你们给我发的角色是文妃这个角色,一个自私自利的蠢女人而已,什么都不是,说话情商低、做局也不行,不过是凭借着皇帝爱她而已,要是我,我比她聪明百倍,整个大齐的主人应该姓姜。”
只是简单一句话,面试官突感桌子上一片震动。
一根铅笔砰的一声掉到了桌上,凳子发出了抽拉一声,屏风内一下少了一个人。
面试官猜都猜的到为什么,原著里的妖妃姜堰便是一个这样的人,狂妄、傲慢、工于心计,以云锦刚才的台词表现,语气模仿一个有鲜明性格的角色并不困难。
但终究是隔着一层屏风,并不能确定她的表演方式是出彩还是出糗。
云锦抬眼,与眼前瞬间出现的人物对视。
明明是面无表情,她眼尾流转,上下打量,却陡然生出一股傲慢:“难道不对?”
面前学生打扮的男孩,显然比她高上不少。所幸是这短暂的黑暗,让她能瞧见一头凌乱又耀眼的棕色头发,那一双戴着眼镜的琥珀瞳略有些朦胧,所以并瞧不清其中情绪,只能从抿紧的嘴唇里窥探出一丝严肃,这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混血华人导演了。
云锦慢条斯理地掖了一缕头发,直勾勾地瞧着他,毫不避讳。
过了几秒,面试官心中还未有答案,对面突然问:“你的名字是什么?”还有些生涩。
“楚云锦。”她的气势消失了大半,呼了一口气。“楚、云、锦。”
谢金鹤点头,又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随后扭着身子去掏出一块场记板,在纸上勾写了一点东西,云锦继续道:“我的名字来源于南京一种有名的织锦,我父母生我时刚好在南京,所以借此希望我能成为一个有名气的人。”
他又潦草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金鹤问:“你为什么想来我的剧组,楚?”
这回换云锦抿了抿唇了。
在同一片阴影下,她若隐若现的脸呈现出了与方才截然不同的气质,变得胆怯、恐惧。犹豫片刻后,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选择开始说话,而是伸手端着笔尖。
谢金鹤把笔和场记板递给了她,刺眼的塑料反光像一把尖刀。
松手一瞬,云锦快速留下了一串流利的英文。
随后,她把笔还了过来,还残留着情绪的余温,几乎是接过笔、余光飞速扫过字的一刹那,谢金鹤听见了这位少女的心声。
她不说任何一个剧中人物的台词了,说出了只属于楚云锦的话:“因为这部剧能改变我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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