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州与内陆通行不便,且秦山雅刚来时,并没有什么郑市,只有王郑两家盘踞,仗着山高皇帝远,搞得民不聊生。
她被贬到沐州的时候,已经轮不上县令了,做个参军都是先帝与阿母运作后的结果。
不过幸好县令也是先帝的人,没再为难她,两人甚至联手设陷,在入州口彻底解决了王家。
王郑两家在沐州呼风唤雨已久,带领这两家发家的人应该是个有脑子的,懂得什么叫孤掌难鸣,用联姻的方式互相绑定。
只不过传到现在,血脉是传下来了,脑子却没有,彼此表面依旧相亲相爱,实际上都在暗中使劲,想把另一家搞倒。
她就与县令以此为诱饵,做局引了两家主要决事人到入州口,准备一举杀掉。
谁料郑家不仅没有入局,更是添了一把柴,把王家几乎全族都骗到了那些船上。
那天的海水都是红的。
“后来是我错估了人的**。”秦山雅深深叹了口气,“除了王家后,郑家若要强抓也不是不可行,但县令不知听了谁的话,觉得只要掌控了郑家,沐州就是她的一言堂,想作甚作甚。”
所以沐州如今成了‘郑州’。
“不对。”季洋终于抓住了她到沐州后一直觉得哪里奇怪的点。
虽没有刻意去联系,但作为沐州之首,县令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甚至无人提及,就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季洋开口试探:“那县令现在?”
“听说郑家来了位神秘男儿,县令登门拜访过后,仿佛被摄了魂魄,万事皆听那男儿话,再不管沐州府事。
还把我也扣在了这沐州,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日女君去的郑市,便是那男儿来了后才建立的。”
姜好觉得不太可信:“男儿?堂堂郑家竟然会听一个男儿的话?”
并非有意,但季洋提醒:“怎么不可能,现如今大周不也被一个男儿掌控了。”
无法反驳,女君说得对!
秦山雅在沐州本就消息不灵通,要不是国丧连沐州都要做样子遵守一二,她都不知道先帝驾崩了。
先帝少而聪敏,并非太宗爱女过度的虚言。
朝中大臣十之**都是与太宗打过天下的功臣,能控制住那群老奸巨猾的人,先帝远比大家想象的要胸怀谋略。
只可惜天妒英才,先帝有顽疾,驾崩得太突然,要不然,哼,谢临辰这么多年在后宫可没翻起什么浪。
憾啊,恨啊!
秦山雅知道姜好的出身,能被她称为‘君’的人,无非是季皇室中人:“不知女君是?”
季洋双手朝东位拱了下:“先母君平宁王。”
原来不是先帝皇女吧,秦山雅失落了一瞬,随即又坐正,她高中榜首时平宁王已领兵边城,是以交集不多,但宁王战绩还是大周子民皆知。
眼前之人唤一声‘先母’,难道连平宁王也?
姜好咬着牙齿,恨得仿佛要吃人了:“先帝皇女皆遭谢贼毒手,平宁王千里驰归也未救下一个,自己也……”
后面的话不用说,秦山雅也猜到了,一时间竟是老泪纵横:“虎毒不食子,谢狗贼竟连自己嫡亲的三位皇女都不放过吗?
平宁王亦多年守边,护边境安稳至今,没了平宁王,谁来保卫边城?”
对于谢临辰这个狗贼,姜好喷起来毫不留情:“莫说先帝血脉无一存活,便是世定王她老人家都要被赶往荒岛,若不是今日女君偶遇,仁德救下,世定王年事已高,唉……”
又是只说一半,话有时候不说出来,效果更好。
果然话音刚落,秦山雅听闻连世定王那般半个身子都进了棺材的人,也要被问罪,愣生生把木桌拍裂了:“老天呐,此等心狠手辣之人坐上皇位,百姓更无活路了。”
趴在门缝里偷听的张微,看老妇人一掌拍裂桌子,身形晃了两晃,又跌坐在地:我摔了她三个碗,头还没被拍裂,是她慈祥了。
桌面的裂缝从秦山雅的手下延伸到季洋眼前,“你什么时候认出的姜姨母”,以她的处境了,绝不会突发奇想好心为初到沐州的女郎指路,还约定半夜见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
“臣虽四十有六,然心中存志,锐气从未减灭。如今谢贼当道,愿继先帝宏愿,驱谢贼,覆世家,开大周盛世。”
秦山雅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摘掉一节树枝做成的发簪,散发明志。
从前朝开始,人们便愈发注重仪表,出门前是要从头精致到脚,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能乱。
散发明志与以死明志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意思。
羡慕两个字已经说累了,看看人家的老臣,先帝都被世家压得捞不起培养的臣子,一贬再贬,四十有六苍老的仿佛六十有四,还不离不弃。
季洋心里突然就浮现出一个身穿红袍的背影。
晃了晃脑袋,把身影驱赶出去,禁止髓海里出现秽物。
“大周有秦大人这般纯臣,定能再开盛世。”季洋亲自扶起秦山雅,让她坐到凳子上,“只是……”
她也不隐瞒,直接挑明:“我已被谢贼贬为庶人,又流放至西岛,恐大人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啊。”
“坏过在这沐州?”秦山雅重新用树枝束好头发。
姜好看看秦山雅破落的漏风屋子,再想想岛上的木屋,这还真不好说了。
顶多算半斤八两。
秦山雅为大周身死亦无怨的忠义,季洋自然不能拒绝,允了她跟去西岛。
“谢女君!”秦山雅差点又要跪下,被季洋一把扶住,“秦大人不必行此大礼,当是大周谢你才对。”
张微从门缝里看见两人谢来谢去,咂咂嘴总结:“子时三刻,果然是个好时间,孙悟空得了个师傅,小女君得了个忠臣。”
季洋和姜好从屋子里刚出来,张微就仰着笑得灿烂的脸迎了上去:“女君已经都谈好了?”再往两人身后看看,“那什么秦大人不和我们一起走?”
“鸡鸣时起船回西岛,届时秦大人自会与我们会合。”
秦山雅只说还有一件拖了几年的事未完成,让她们先行回船。
瞧她似乎不愿多透露的样子,季洋估摸着是要去解决恩怨,就随了她,只嘱咐别误了时辰即可。
忙碌一天,她实在是睁开眼睛都全靠毅力了。
停泊着十几艘船只的码头静悄悄,季洋刚走到船附近,就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妇幽,妇幽终于等来自家女君,松了一口气。
“天奴们都还好好待在船上的吧。”用妇幽提前备好的热水洗了洗,躺到床铺上,季洋突然想起。
临走前,她们可发誓绝不会再闹事。
妇幽轻手轻脚放下帷幔:“女君放心,天奴们自打进了底舱就未曾出来过。”
一沾上床,神智都飞到了九霄云外,季洋迷迷糊糊听见‘放心’两个字,彻底睡了过去,只要不闹事,一切都好说。
二十一看着玩家们的下线和登录记录,把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不是他不说啊,是宿主睡着了,作为一个好系统,第一守则就是不能打扰宿主睡眠。
季贤元看向季洋:听说本王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心虚季洋回避视线
季贤元又转向秦山雅:一个时辰前还是一只脚,到你这就成半个身子了?
心虚秦山雅双膝跪下
吃瓜张微:就是,就老太太这个劲,离棺材起码还有十里地呢
季贤元:……本王先把你们仨塞进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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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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