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到了沐州？
因为她秦山雅只是一把刀，一把先帝曾寄予厚望，却出师未捷，最后终身只能臧于刀鞘的废刀。
先帝还是皇女时，八岁就受封宜嘉王，封地十八州，因为聪敏绝伦，独得太宗恩宠。
封号每年叠几个，却始终特许不必去封地就封，继续留在都城，甚至还一度居住在交德宫，紧邻东宫。
这换谁谁不误会？
所以太宗过度的恩宠，给出了一个错误信号，湘女无意，臣下却诸多谋划。
大周设忠阁，于江山社稷有大功的臣子可入忠阁，享后世祭拜，是当官者身后最高的荣耀。
然而天下已定，要想于江山社稷有大功谈何容易，最快捷的路莫过于从龙之功。
所以就算先帝并无夺嫡之心，还是刚到娶亲的年纪，就被谢家在朝堂施压，不得不迎娶了谢家长男谢临辰为王夫。
秦山雅提及谢临辰，拐杖都扔了，拍着桌子大喊了几遍窃国贼子，才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若仅此也罢，先帝当时钟情于时任她王傅的卫雪之子，特意请封侧夫。
两人十分恩爱，卫侧夫更是跟随先帝进出宫闱，共同尽孝于太宗膝下。
这让谢家深感不满，在废太女谋逆事发后，特意构陷牵连上卫大人，连累侧夫一并入了狱。
太宗与废太女母女情深，将她贬为濮王还能活着，卫家却满门抄斩。
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谁人不知，王傅就是诸王最忠诚的幕僚，与家臣无异，一荣俱荣。
卫雪若没有疯到失了智，断不可能跑去与濮王谋事，濮王也绝无可能信任于她。
所有人都知道是假的，可所有人都选择了默认。
秦山雅说到‘卫家案’的时候，脸上每条皱纹都在颤抖，气愤的心情隔着屏幕传给了张微直播间每一位网友。
网友：这剧情我熟，这老太婆一定是卫家后人！
处于吃瓜第一线，张微正听到**时，就被剧透了一脸：直播间小叉叉呢，我现在就关了。
‘泡面没有叉送嘉年华x1’
张微：这不巧了我看剧就喜欢被剧透，没人给我剧透看起来都不香。
对于‘濮王谋逆’一事，姜好并没有什么印象，她出生的时候，先帝已经登基好几年，与谢狗贼皇女都生三个了。
季洋更没印象了，濮王，先帝与原身母君虽是一父同胞三姐妹，但年岁相差却实在过大，濮王太女之位被废，先帝被立为新任皇太女时，平宁王还扎着两个角在书房认字。
“卫氏被牵扯进谋逆案与圣人培养你做刀有何关系？”姜好问出了大家都关心的关键点，“毕竟你是秦家人。”
大周一品二品都是虚职，给职不给权，所以官员往来不问品级只问职位，握了实职的从三品也许比一个二品勋官权力还大。
所以卫家虽是王傅，皇女都要向她行礼，但也只是看上去厉害，秦家家主可是能在御前喷圣人不获罪的从三品御史大夫。
诚然在都城里莫说御史大夫，一棍子抡出去搞不好打中的就是六部哪位尚书，但官二代中，如秦山雅般天人之姿并才高八斗的，也不多见。
以她做刀，似乎有点奇怪？
老妇人：“先帝痛恨谢家的权，世家的权，在偷埋卫大人与卫侧夫时，遇到了同来埋尸的阿母。”
“阿母与卫大人关系甚笃，情同姊妹，伤心过度多喝了几杯，与先帝抱头痛哭，约定一定要铲除世家。
阿母清醒后虽然抽了自己几个嘴巴，但女郎一言既出，誓死践行，家中姐妹众多，却都不是考功名的料，便培养了我，只待中榜首后进入朝堂，为圣人所用。”
网友：莽撞了，莽撞了，万万没想到是亲妈坑了亲女儿，这剧情离谱中带着合法。
季洋眉头微微一动，她原也以为老妇人是卫家后人，考中榜首只为给家族翻案，看来还是前世话本子多看了，难免想法也俗套了。
秦山雅闭了闭眼睛，她不介意做圣人手中的刀，世家的罪与狠，她早就见识过，就算粉身碎骨，只要能砍下一层皮也是值得。
太宗大力推广科举制度，虽然让世族垄断朝政的局面得到了改善，但仍然不够。
人人都会念的女郎平生三大憾：一是学未进士及第，二是娶未联姻五姓，三是官未名列忠阁。
皇家亦要排在五姓之后。
只可惜圣人的意图，她的作用都被发现了，甚至那些人特地等到她中榜首后，才给出狠狠一击。
什么满园春色不如状元郎，不过是同批进士皆为世家所迫，无人敢与她簪花。
当然这些早早屈服于世家的女郎，也成了历年进士科中升官最慢的，好些个待官都待了五六年。
姜好隐约想起阿母确实有天下朝回府后，提过一两句，今科榜首被圣上指派做了某贫地的县令，秦御史虽平时没少喷圣人，却在这件事上默不作声了。
当时只以为是秦御史举贤避亲，现在看来恐怕也是知道保不住。
另一方面，朝中重要官职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进士们除了榜首能当年走马上任做个九品县令，其他人还只能待官，等上两三年有坑位了，再拨过去，所以也没人觉得奇怪。
不过能及第的毕竟都有真才实学，虽然起步官职很低，但是后来都会逐渐靠近权力中心，站上金殿。
听到姜好这么说，秦山雅嗤笑：“都城官场盘根错杂，地方又何尝不是一摊浑水，虽然圣人把我安排到了贫县做个小县令，那些人还是不肯罢休，专派被我阿母上谏过的官员作考核官。
每年我都过不了考课，便只能不断缴纳罚金，越贬越远呗。”
好家伙，这秦御史坑起自家女郎可是专业的。
已经忘了自己刚刚下跪的模样，张微又多起嘴来：“原来你的钱都拿去交罚金了，难怪屋子这么破都不修。”
秦山雅露出老妇人专用的慈祥微笑，又往张微面前的碗里倒了些水：“女郎喝水。”
多喝水，少讲话！
张微满脑子都是听故事，完全没有领会到秦山雅的意思，嘿嘿一笑：“我不渴，你们考课不过要交多少罚金啊？
圣人和令母都没给你偷偷补贴点？毕竟是她们坑的你嘛。”
姜好突然站起来：“秦大人稍等。”
说完单手拎住张微的衣领，把她一路拖到门口，稳住下盘，用力一甩，然后关门。
从她开口让女君允许张微跟随而来的时候，她就错了，她怎么就忘了张微是那屎壳郎打哈欠——臭嘴一张。
秦御史：阿母的好大女啊，阿母真不是故意坑你的
秦山雅：我这一生都败在我阿母这张嘴上了
姜好：这不巧了，秦御史同款嘴，我身边也有一个
扔在地上的张微怒目：谁？谁敢瞎说话坑我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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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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