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边把当年与谢王两家的阴谋原原本本都交代了,包括季洋被流放至西岛后,谢临辰下暗令要她们伺机除掉的事。
听得季贤元气到手都在发抖,仰天长骂:“谢贼可恶!谢贼可恨啊!”
(左拥右抱谢临辰:对不起,你尽管骂,听到算我输。)
这些事情不用渡边说,季洋猜也能猜到,所以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指尖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
待渡边有气无力把所有事情回忆完之后,她淡淡开口:“先带下去吧。”
妇幽扣住渡边的手,正要把她提起来,渡边猛地挣扎两下,朝季洋大喊:“我能说的都说了,稚女无辜,请女君放过她。”
“稚女无辜?”季洋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轻笑出了声,“不知渡边首领在边城屠杀时,可曾想到过这句话?”
渡边毫不犹豫地说:“我十恶不赦,心狠手辣,死了都要入十八层地狱的,可女君不一样,女君乃圣人,为万民母,有大爱之心。”
“而且稚女从未在墨鸦待过,未饮墨鸦水,未食墨鸦饭,实与墨鸦无半分干系。”
“求女君允她一条生路,从此做个不知生母生父的普通渔户。”
……回得好快!
听完所有,二十一幽幽在季洋髓海里吐槽:“她好像说得对,但我又觉得哪里不对,宿主,你说她说得对不对?”
对什么对。
季洋微笑脸:人呐,事情落到自己头上,总能找出万般理由,落在别人头上,也能找出万般理由。
总之不能让自己吃亏。
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妇幽毫不犹豫把刚刚扔到地上的布头捡起,重新塞回了渡边嘴里,然后扭着闭上嘴的她关进地牢。
玩家们扭送过来的三方人马都搞清楚了所为何事,该关的关,该押的押,毕竟到了这里,是断没有再白白把她们放走的道理。
季洋侧头询问贺淮夷:“今日捉获的这三方人马汇合起来一共有多少人?”
贺淮夷算了一下:“常熙因是为郑市而来,所带人手并不多,共一十六人。”
“俞瑾与渡边是一道的,只带了亲卫八人。”
“墨鸦的人最多,来了整整七十九人。”
加起来有百人之数啊。
季洋指尖停住:“可都控住了?”
“都控住了。”
“那就带上手链脚链后,交给天奴去用吧,她们不是常常叫着有些活没人做吗?这些人别的不行,苦力活总该可以的,不可以就打到可以为止。”
“对了,切记交代天奴,这些海倭手上有的就是人命,绝不要滥起没用的同情心。”
贺淮夷点头称是,只说交给他让女君放心。
既然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季洋瞧瞧天色也不早了,就打算留姨祖吃个饭再回,人还没起身,季好音突然又走到院子中间大声说:“女君,我还有要事禀告!”
掷地有声,把半起身子的季贤元惊回了椅子。
季洋初时都没反应过来,因为季好音从到她身边后,就一直是唤她长姐,从未这般唤过她‘女君’。
不过季好音来这么一遭,倒是提醒了她另外一件事。
她差点忘了还要好好问一问极好音,关于妇幽反馈过来的,‘柔柔弱弱小少公干脆利落地捅了海倭首领三刀’,到底是怎么回事!
跟随妇幽一同回禀海倭情况的猫爷,眨巴眨巴了无辜大眼睛:“啊?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女君竟然不知道吗?”
“季好音可牛了,连捅三刀算什么,上次咱一起来西岛的时候,他不是和李不眠一起被绑了吗?”
这件事情季洋知道啊,难道不是铁甲人救出来的吗?
猫爷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是啊,是季好音一挑二,一刀一个小垃圾,带着李不眠自己跑出来的。”
季洋微笑脸:“我知道…”知道个屁。
原身这个异母异父的弟弟到底隐藏了多少?原身关于身边人,不会一无所知吧!
既然人自己主动站出来了,季洋也不隐藏眼神中的怀疑,凌厉地反问:“何事?”
季好音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张极小的布娟,举至头顶:“先皇手谕。”
靠,憋了个大招啊!
季贤元这下也坐不了了,立刻带头跪了下来,恭敬听诏。
季洋承了原身所有,理当对先皇行礼,也缓缓跪地。
贺淮夷是因着季洋屈膝,才赶忙跪地,只他一人跪的是郡主。
“先皇手谕,着好音年满十六,可冠崔姓,入崔氏族谱。”
季好音念完,就行至季洋面前,把手谕放在她手上,随后自己重新跪好。
季洋起身捏着小小的布条,看清上面确实写着这句话,便让众人先起来再说。
季好音又拿出一封密封的信:“此乃崔氏三房崔瑶的亲笔信,对手谕中所提及之事,详细解释了来龙去脉,愿女君亲启。”
“拿过来吧。”
崔瑶写了整整三张纸,讲述了那段不为人知的事情。
当年平宁王请求先皇准她纳崔禾为侧室时,先皇反对之意并不是特别大。
崔家是四大世家中,唯一偏向于她的,尤以三房最甚,可以说是坚定追随,若非如此,王谢两家也不会偏偏朝崔家三房下此狠手。
平宁王既然对崔禾情深,不介意崔禾遭过难,她也不能棒打鸳鸯,寒了纯臣的心。
所以她只提了一个要求,就准许崔禾入平宁王府,甚至还可以上宗谱。
——奸生子绝不可活。
她能允许崔家子入皇室,但绝不能允许一个身上留着海倭血脉的奸生子与皇室有牵连。
这个要求,不管是平宁王,还是崔家都同意了。
毕竟奸生子的存在就是错误,只要没有了孩子,她们可以给崔禾重新捏个崔家旁氏的身份堂堂正正入王府。
就在所有人都统一意见后,疾医却突然查出崔禾伤了身子,再不能种嗣的情况。
是以原本同意除去奸生子的平宁王又不肯了。
那孩子虽然身上留着海倭的血,但另一半也是崔家,是崔禾的血。
先皇要除,平宁王要留,崔瑶为人母,为君臣,夹在中间沉默不语,这才有了平宁王在殿前跪求的事。
平宁王求的不是崔禾入王府,而是留下崔禾的孩子。
最后还是疾医提出了一个建议,可以在此子年十六那年换血,以崔家其他人的血液通换全身,成为彻彻底底的崔家子。
崔禾被救回京城后,时醒时睡,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得知了关于孩子的问题。
他抓着崔瑶的手,求阿母保下这个孩子。
他能在海倭身边撑着一口气,屈辱地活着就是坚信平宁王和阿母一定会找到他。
可人是被救出来,魂却还困在那个昏暗摇晃的屋子里,终日受尽折磨,不得解脱。
所以他卑劣地同意了忘却一切,既忘记受过的折磨,也忘记曾经与宁王种种过往,忘记生养了他的阿母阿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犹如新生孩童般重活一遭。
崔禾哀求阿母和宁王,如果只有一个人能以崔家子的身份堂堂正正活下去,就留给那个孩子吧,这是他为人父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上辈子年满十六的时候,虽然平宁王府不在了,安灵郡主也生死未知,崔瑶还是在季好音年满十六的时候,拿出这份无几个人知晓的手谕,询问了他是否要换血。
他换了。
这一世在崔瑶找到他的那天,季好音就把这份手谕要到了自己手上,并一份崔瑶解释来龙去脉的亲笔信。
季洋翻看着崔瑶的信,先皇的手谕也传到了季贤元手上,让她确认过是先皇亲笔。
季贤元深深叹了一口气,崔家这个悲事本可以不发生,盖因人之欲,人之妄啊。
季洋把手谕放到了桌上,把原身的记忆原原本本说了出来:“你来王府时,我已然记事,虽明知你非阿母血脉,却真情实意把你当作亲弟弟。”
“当年崔家之难,也非你能选择,换不换血并不重要,你若愿意……”可以直接入季氏宗谱。
猜到季洋后面的话音,季好音深深一扣:“请女君尊先皇遗诏,让好音还崔姓。”
同姓不婚原是千年前实行族外婚时遗留下的规定,人们发现女男后嗣畸形,或者难以孕育者,常为同姓者,所以便下令禁止同姓婚配。
后随着朝代演变,姓氏不分,同姓不婚多不再禁,但到了大周,世族庞大,彼此又错综联姻,为了遏制那些世族,又把这条律法翻出来了。
只要冠着季姓一天,长姐断然不会允他以姐弟外的身份入府。
季贤元也赶紧开口:“既然是先帝遗言,少公又愿意,不如女君就允了少公还崔姓吧。”
虽然她们私底下早就默认了季好音就是先帝备给女君的侧室,但到底因着为同宗姓,大家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从没上手促进两人行行礼啥的。
如今只要还了崔姓,女君身边就有两个贴心人啦,既能防止专宠,还刚好七日一轮,贺司寝一三五,季,啊,不是,崔好音二四六,还剩一日就看他们谁本事好,能圈住女君的心了。
女君整日为民操劳,晚上再没个贴心人愉悦愉悦她,她第一个不同意。
季贤元心中大喜:完美!
(季洋:???)
“你当真要还崔姓?”季洋又确认了一遍。
季好音直起身板,直直回看向季洋的眼睛:“当真。”
“行吧,”季洋把手谕也交给了季贤元,“劳烦姨祖与其他宗族知会声吧,但换血一事切勿再提。”
季贤元起身行礼:“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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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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