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李氏苦恼于她今后的婚姻生活,现在的李翠花则更烦闷于有了二两银子却花不出去的现状。
日子晃晃悠悠地过去了一个月,家门外种的十来根春笋势如破竹,在土里拔地而起,李翠花一家高兴得紧,即刻便拿了刀具将它们砍成几截,将笋肉收拾完后,李翠花说服李氏自己一个人拖些到镇上去卖。
今天正碰上赶集,小镇的集市相当热闹,两边摆着摊吆喝,行人在鼎沸的人声中穿梭。李翠花也学着摆摊的小贩在一个空地放下自己的布和春笋。
起初,她在角落里极不好意思吆喝出声,但看着面前这一堆春笋,最后还是忍着羞涩,学着旁人喊道:“买一买看一看啊,新鲜的春笋!”
她这一嗓子总算是让在角落里的春笋展露了些光彩,顿时便有人来看。
“小姑娘,这笋怎么卖啊?”一个穿着粗麻的大娘翻挑着笋。
李翠花便说了李氏的定价:“二十文一斤。”
“二十文一斤?”那大娘便笑道,“小姑娘,便宜些呗,十七文一斤行不行?”
李翠花也说:“大娘,要不十八文吧?这笋可是我们新鲜采来的,吃了身体倍儿好!”
大娘被她逗笑了,无奈点头:“行行行,拿两斤吧。”
闻言,李翠花心里松了一口气,拿起前几天才买的秤称了两斤。
有了第一笔交易,李翠花对后头的买卖也逐渐适应,到了后面也学会偷偷抬价,不久,这二十来斤春笋全部卖完,挣了四百十三文钱。
后面几日,李翠花又将家里剩下的春笋一起卖完,零零散散凑起来也有个一千多文。
在收摊的那一刻,系统说道:“宿主买卖作物达一两银,获五点经验值。经验值结余八点。”
李翠花听到这个位数的经验值,莫名觉得有几分好笑,就这样买卖,这系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升上级。
得了钱,她并不急着回去。她首先干的就是去镇上的书店买《论语》《诗经》,这倒不是因为她有多热爱学习,而是穿越到古时候有些字她不认识,跟半个文盲似的。《论语》《诗经》好歹念书时背得多,她琢磨着也能认清楚字。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李翠花这名字已经土到令人发指了,她每次听别人“翠花翠花”的喊她,就有一种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羞耻和尴尬。也不管这算不算虚荣心作祟,她必须得求李氏给她改个正常的名字。
进了书店,里面的书摆放得极为整齐讲究,不少书生打扮的人在里面翻阅书籍,瞧着都挺斯文内敛的,实有几分在闹市取静之意。
然而,等她一进去,这平静的局面瞬间就被打破了,先是一个老学究摸样的老板叫住她:“等等,这位姑娘,你是来给你弟弟还是你哥哥买书的?”
李翠花莫名其妙地看他:“什么意思?”
老板摸一把花白的胡须,睨眼道:“给弟弟买书就买《三字经》《弟子规》,给哥哥买书就买《礼记》《春秋》。嗯,所以你是给谁买啊?我给你拿。”
李翠花算是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板起脸斩钉截铁地说:“给我自己买,我要《论语》和《诗经》!”
一时,老板怔怔地看她,这才迈脚去拿书,边拿心里忍不住嘀咕:“女孩子家家的,看什么书?”
对于这样的腐朽老头,不用猜也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李翠花懒得搭理他,付了钱便走。
等走出店门,正巧看见街上一对父女怀里抱着几匹鲜艳的布料,她的眼前不由浮现出自己一家穿的破烂旧衣,忍不住就往绸缎店去了。
绸缎店开在离书店几十米远的地方,她没走多久就到了。果然有不少人在那儿采买,李翠花想起自己背包里还有的二两银子,倒也鼓起了勇气进去逛逛。
绸缎店开得很大,布料成衣配套地摆在一处,她东瞧瞧西瞧瞧,看到一段色泽鲜艳的藕粉色布料,忍不住上手摸摸,果然触感丝滑,刚好身旁站过来一位大姐也喜爱这段布料,便问掌柜道:“这个卖多少?”
李翠花也在一旁竖起耳朵细听,那掌柜笑呵呵地说:“那是我们家上好的绸缎,一口价四两!”
那大姐点点头,转头看李翠花,友善地问:“小姑娘你也喜欢这个?”
李翠花光听这价格都要吓一跳,僵硬地缩回手说:“没有,我就是随便看看。”言毕,她又往其他次些的布料落下目光,后来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才知道,比绸缎差一些的绢每匹也得一两起步,棉织品均价则达到五百文,最便宜的是麻一百五十文起步。
她淡淡叹气,浑然没有刚刚买书的气势,转身想走的当,却见门口忽然进来一个青色的身影,是李长孟。
掌柜的一见他,便从拥挤的人群中抬起头招呼道:“少东家!茶水已经备好了。”
李长孟点点头,转头便撞见了李翠花。李翠花见是这个同村的小弟弟,笑着打了个招呼。
她正想走,李长孟则说:“翠花你是来这买布的吗?你要哪些,直接拿吧,不用给钱。”
李翠花被他这怪异的语气说愣了,按道理,原主跟这男的应该不是很熟吧?
“不,不用了。”李翠花摆手拒绝。
李长孟却不依不挠:“你走这么远来镇上,一定渴了,去喝点水吧?”末了,似乎怕她不肯,复道:“我有话想跟你说。”
经他这么一说,李翠花是越发迷糊了。
等进了绸缎店的空无一人的茶水室,李长孟白净的脸忽然飘上几片红,他盯着李翠花看了一会道:“为什么你最近都不理我了?其实......我想了很久,不管我爹娘是怎么想的,我一定会娶你的,我们就跟以前那样好不好?我一点儿也不喜欢镇令的女儿,我的心只属于你!”
在这么个鬼地方,猝不及防地迎接一个小弟弟的热烈告白,李翠花只觉得脑子里万马奔腾,尴尬得抽搐了下嘴角。
她原先以为是李长孟与李翠花这段剧情玩的是暗恋心碎的戏码,现在才明白原来走的是家长嫌贫爱富棒打鸳鸯的经典套路。
“你......”李翠花目光复杂地看着青涩却坚定的李长孟,“认真的吗?”
“真,我对你绝对真心!”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原主喜欢他,自己可对这小孩一点兴趣也没有啊!
李翠花沉默半晌,婉拒道:“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会得到幸福的,我们还是散了吧。”
霎时,李长孟坚毅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压低酸涩的嗓音:“可是你明明之前答应过我,你不会离开我的......”
听少年这哀愁的声音,李翠花怕他下一秒就哭出来了,心里无奈道,小兄弟啊,你喜欢的人早就不在这个壳子里了。
“长孟,我们只能说是有缘无分。”李翠花安慰道,“你还有书要念,我还有地要种,我们都有各自的未来,你以后要是去赶考了,就会发现李家村是多么渺小的一个存在,更别提在里面的我了。我李翠花只不过是你几十年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你就忘了我吧。”
她将念书时老师拿来劝早恋的话,稍加修改一股脑灌给李长孟,见李长孟渐渐平复下来,她也就适时离去。
赶了半个时辰的路,李翠花终于到家,李氏见她手上拿了两本书,不由奇怪地扫她一眼:“翠花,这书哪来的?”
“当然是在书店里买的。”李翠花坦然说。
“你买书做什么?”李氏接过书,虽然眼神在上面仔细地盯着字,也半天没叫出名字,“这是什么书?”
“娘,是《论语》和《诗经》。”
李氏大惊:“翠花,你识字?”
李翠花心里也是一惊,缓缓说:“我以前偷听人家念书学的。”
听了这话,李氏默默不语,她不能再刺激心里装着李长孟的女儿了。
“娘,我想教弟妹认字。”李翠花又道,“而且,我想改名。”
平地一声惊雷,李氏震惊地看她:“改名?为什么改名?”
李翠花这的人都迷信,便说:“我这名字不好听,今天一个算命的跟我说我这名乡土气息太重,不能帮助家里生财,如果我改了名,或许能财源广进。”
闻言,李氏噗嗤一声便笑了:“翠花,你这名字本来就是小名,是你祖母这么叫你的,结果你现在一大了,我都忘记给你取个大名了。”
顿时,李翠花心头松了一口气,便说:“娘,你现在就给我取个名吧?你瞧,刚好我买了两本书,你就在这上面挑字吧?”
李氏摇头说:“我看不懂这些字,要不然我明儿去问问村长给你取什么名儿好?”
李翠花担心又出什么幺蛾子,立刻截住话头,说:“我们做女儿的又不能入族谱家谱的,要不然就按那算命老先生给我取的算了,省得去打扰人村长。”
“好,叫什么名字?”
李翠花立刻说:“叫苏妍,扶苏的苏,妍丽的妍,意思是扶摇直上,生活美好。”
“李苏妍?”李氏在口中念了几遍,“倒还上口。”
李氏悄然瞧瞧女儿,心里莫名有三分压力,果然女儿家年纪上来了,总要自己拿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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