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埋头吃饭的食客闻言纷纷抬头。
“怎么又是你?”认出来人是谁的顺喜无比嫌弃地道,“李婆子,你想干嘛啊?”
这也是苏锦召想问的。
这个李慧兰,去而复返,想干什么?
“李大婶,我这店里正忙,你找我有事吗?”苏锦召放下蒜头,不耐烦道。
顺喜抄起笤帚,如临大敌地站在了苏锦召身侧。
李慧兰戒备地扫了顺喜两眼,狐假虎威道:“你少用笤帚吓唬我,青天白日的,我不信你敢打我!你当心被我儿子知道了,带着官差来砸了你的破店!”
“嘿!你还敢威胁我?!你看我敢不敢打你!”
顺喜提着笤帚冲了出去,吓得李慧兰踉跄后退了三步。
“顺喜,别打她。”想着来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势必要与她说道说道,否则定要纠缠个没完没了,苏锦召道,“你留下来看店,招呼客人,我与李大婶走一趟。”
“算你识相!”李慧兰擦了擦额上冷汗,咬牙切齿地道,“我今天势必要和你把话说明白了,不然,我觉都睡不踏实!”
说着指了指对面的空巷:“你跟我到那边去!”
苏锦召看了一眼灶台,确定顺喜能完成她交代下的任务后,解下围裙跟上了李慧兰。
“召娘,别去!”顺喜拦住苏锦召,“当心那老太婆使诈!”
苏锦召笑着拍了拍顺喜的袖子:“放心吧,我带着小刀呢,她敢刁难我,我就敢放她血。”
说完,大步流星的离开了食肆。
顺喜立在店门前,呆呆地望着苏锦召杀气腾腾的背影,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担心苏锦召还是该担心陆知遥的娘。
夕阳半落,狭窄的巷弄里落着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两道影子。
苏锦召双手环胸,清清冷冷地道:“说吧,您找我什么事?”
李慧兰阴阳怪气地扫了苏锦召一眼:“我找你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令人作呕,苏锦召冷笑一声,转身而去:“您要是不肯说,就别说了,我店里忙,没那个闲工夫和您东拉西扯,先回去了。”
“你给我站住!”李慧兰拦下苏锦召,瞪着她道,“苏锦召!你怎么变得这么刁钻泼辣!”
苏锦召一顿,冷冷睨着对方:“你说什么?”
“我说你刁钻泼辣!”李慧兰鼓着劲重复了一遍,端了端袖子,愤愤地道,“之前,你虽然穷,但好歹性格温顺,不吭不响,老老实实的!现在倒好,跟着个小泼皮折腾这个破店,挣了两个钱,人也拽起来了!”
苏锦召闻言一笑,对着气急败坏的李慧兰道:“您觉得我性格木讷老实,是您有眼无珠看错了人,我苏锦召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若不相信,多跟我打上几回交道就了解了。”
“打交道?我才不要跟你打交道,你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李慧兰皱着眉毛驳斥苏锦召,吊起三角眼来道,“我儿子已经在帽儿巷置办了大房子!不日高中状元,成为天子门生,天子还会亲赐府邸!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可容不下你这般的市井粗民!更不会与你多打交道!”
“哦?所以呢?”苏锦召面无表情地道。
“所以,我命令你立刻离开西四坊!”李慧兰声嘶力竭地喊。
苏锦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要我立刻离开西四坊?”她摇摇头,表情讥诮,“凭什么啊?”
李慧兰伸出短短胖胖的手指将苏锦召一指:“就凭你之前做下的丢人事!”
苏锦召变了脸色。
李慧兰见苏锦召变了脸色,越发得意洋洋起来,她围着苏锦召转了一圈,继续叫嚣:“苏锦召,我也是女人,我也年轻过,我太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以为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家文远就会妥协,就会如了你愿!我明话告诉你,你没有机会,一点都没有!你如今不顾脸皮还赖在西四坊,不就是等我家文远回心转意,和你重归于好么?我跟你说,你别做梦了,如今追我儿子的良家秀女多如牛毛,我儿子早把你忘了!你与其继续在西四坊丢人,碍我的眼,坏我儿子的名声,不如早早搬出去,另寻出路!”
苏锦召淡道:“如此说来,李婶竟是为了我着想?”
李慧兰一哼:“你不用说些反话来激我,我就是不希望你继续待在西四坊,不想因你的存在而坏了我家文远的声誉!”说着狠狠剜了苏锦召一眼,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郑重其事地道,“说吧,你要多少银子才肯离开。”
苏锦召愣了一愣,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遇上被人渣前男友的妈拿钱砸这样的狗血事。
她发自肺腑地笑了两声,亮出五根手指:“少说五百两银子。”
“五百两?”李慧兰惊得脸都白了,“苏锦召,你怎么不当街去抢啊!”
苏锦召轮动着五根手指头,看似失望,实则极尽嘲讽地道:“李婶,不是吧?你儿子都是举人了,高门大户的,居然连区区五百两都拿不出来吗?”
李慧兰这下真的被苏锦召气坏了,按着肺门子直喘气:“你、你……你贪得无厌!”
苏锦召冷哼一声,温声细语地挖苦着对方:“没有富人的家产,就别学人家富人一掷千金。我也明话告诉李婶你,就目前来说呢,我是不会离开西四坊的,不仅不会离开,我还会努力的做生意,做大,做好。期间若有人问起我和陆知遥的旧事,我也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人家,满足对方的好奇心,毕竟,这件没脸面的事不是我一个人犯下的,我瞎了眼看上你儿子为他要死要活固然可笑,你儿子陈世美转世,一朝中举便过河拆桥,置资助过他科考的恩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样的人,就不可笑吗?”
“你、你……”李慧兰气得浑身乱颤,她双手按在腰间,弯腰,低头,恼羞成怒地撞向苏锦召,“我、我跟你拼了!”
短肥的身躯不管不顾地朝苏锦召撞了过来,苏锦召反应飞快,立刻闪到了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李慧兰一脑袋撞在了墙上。
“哎呦!哎呦呦!”将自己撞了个眼冒金星的李慧兰靠着墙滑在地上,故技重施,锤着腿哭闹起来,“来人,快来人呐!把这泼妇抓起来!这泼妇要杀人啊!”
苏锦召冷眼瞧着李慧兰,正犹豫着要不要叫人将她扶起来,几个坊丁急匆匆走进巷子道:“何人在此喧哗打闹?”
见坊丁来了,李慧兰连滚带爬站了起来,抓住坊丁的袖子开始告状:“坊丁大人!坊丁大人!这女子打我一个老人家,快把她抓走,抓进大牢关起来!”
坊丁立刻抬眼去看苏锦召。
苏锦召便要解释,尚未出声,本欲赶过来帮苏锦召忙的食客立刻搭腔:“这位苏娘子没打人,是那老婆子自己不小心撞在墙上的。”
“没错,我们都看见啦!”
“这老婆子讹人,官爷,你可别信她的话。”
顺喜拎着两把扫帚护在苏锦召身前:“李老太婆,你到底想怎样?”
一时间,狭窄的巷弄里挤满了看热闹的身影。
坊丁不耐烦地疏散了众人,且问苏锦召:“苏锦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锦召看也没看捂着脑袋,一脸委屈装可怜的李慧兰,只目光平静地对坊丁道:“官爷,这位李婶子与我一言不合动了怒火,本想用头撞我,却不小心撞在了墙上,此事与民女无关。”
“你放屁!”李慧兰恨不得扑上去给苏锦召两个嘴巴子,“就是你害得我!就是你害得我!你这心狠手辣的毒妇!”
双方各执一词,正是闹得不可开交,出门寻母的陆知遥翩然走进巷中,扶住了李慧兰。
“娘?”陆知遥盯着李慧兰头上的鼓包,“娘,你怎么受伤了?”
“文远??”见陆知遥找来了,李慧兰先是一愣,继而一把抱住陆知遥,大声哭诉,“呜呜呜,文远呐!你瞧瞧你都结识了些什么人啊!这女子比泼皮还要泼皮,她、她……她欺负我一个老人家啊!”
苏锦召无动于衷地望着这对母子。
陆知遥轻飘飘在苏锦召面上扫了一眼,将李慧兰扶到一边:“娘,您先回家,我和召娘谈一谈。”
“嗯,你好好跟她谈!”李慧兰痛快应下,硬着腰杆道,“你告诉她,癞□□休想吃天鹅肉!赶紧收拾行李离开西四坊!”
“好了娘。”陆知遥有些讪讪地道,“您先回去吧。”
李慧兰狠狠翻了苏锦召一个白眼,这才低着头走了。
陆知遥始终回避着苏锦召的目光。
他缓步走到几名坊丁身前,低声解释了几句,待坊丁离开后方叫了苏锦召一声:“召娘。”
苏锦召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她抬手示意:“别,别喊得这么亲切,你还是和大家一样,叫我一声苏娘子或者苏掌柜吧。”
“好。”陆知遥眼眸微垂,道,“苏掌柜,能否与在下到湖边走走?”
他抬起眸,目光深深地望着苏锦召:“在下有许多话想对苏掌柜说。”
苏锦召冷冰冰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
这位陆举人生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往好听里说是清秀雅致,往难听里说是小白脸,大多渣男都是小白脸,苏锦召由衷地觉得,原主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
可该出的气还是要出的。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后,苏锦召和陆知遥坐在了莲心湖畔的茶点铺子里。
这位陆举人去哪不好,偏偏带她来原主沉湖自尽的地方,苏锦召忍不住怼道:“陆知遥,你带我到这来,是想让我当着你的面再跳一回湖吗?”
帮小二摆放果子茶饮的陆知遥一顿,继而温声解释:“不是的。”他示意苏锦召去看桌上的茶果点心,“我带你来这,是想让你尝尝这里的果子和蜜煎,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很想开个茶点铺,那样,你就天天都能吃上果子和蜜煎。”
苏锦召便去看桌上的茶果点心。
陆知遥出手阔绰,点的四色果子为五香糕、栗子糕、广寒糕、枣花酥,四样蜜煎为砌香樱桃、玫瑰金桔、糖霜橄榄和梅花脯,茶是蒸清草茶,无论是果子还是蜜煎都是西四坊里最好的。
苏锦召拈了枚砌香樱桃吃了,酸酸甜甜的,甚是开胃:“味道不错。”她冲着陆知遥笑笑,“可惜你在这里,十分影响我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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