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繁浑身疼的没法动弹,她躺在地板上,水晶灯反射出的无数光晕直直刺向她的眼睛,楼繁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母亲上下打量着她,父亲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老实告诉爸爸,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楼繁不懂。
“你小时候很听话的,就和小米一样,但是你现在是怎么了?为什么一点也不听父母的话了呢?都是为了你好。”父亲满脸疲惫:“女儿啊,告诉父亲,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叫你这样做的?父女俩心连心,我可以看得出来,现在有人在控制你。”
控制我?我看是你们俩被谁控制了才对吧。“我只是回家看看,明天我就回横滨。”楼繁不多解释,只又强调了这一句。
父亲看着楼繁,摇摇头又长呼了一口气:“你头顶上有影子,我看得见,是谁在控制你?告诉我,那个人是不是在横滨?他叫你回去的?”
父亲讲的话越来越神神叨叨听不懂了,楼繁重复道:“送我去医院,我明天回横滨。”顿了顿又加了句:“你要钱我给你。”
父亲叹了口气:“你不能回去。”又掏出手机微信聊天记录递到了楼道面前:“你看,算命的师傅说了,你要是离开家,会有牢狱之灾,血光之灾,不管是小人还是官道上的,都会追杀你。”
疯了,这个人疯了。楼繁发现这点时,自己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蹭破了,一边笑还有些生疼。
看楼繁无动于衷,母亲突然冲进厨房,拿起了一把剪刀,剪头对准了自己的脖颈,声泪俱下地哭喊起来,从怎么从小拉扯她到大,到她如何不懂事,再说到这次辛辛苦苦为她铺了路,而她却要去送死,要出门被人追杀才愿意,她不舍得女儿,心疼女儿,而女儿一点也不领情,只是为了女儿好而已,不如死了算了。
楼繁精神压力已经到达极限了,她忍着浑身的疼痛,也冲进了厨房,拿起了一把水果刀,架在了自己脖颈上,她跪着,趴在地上,哭着,喊着,眼泪浸湿了脸,握住水果刀的手却一点儿也不抖:“够了,是我对不住你们,我去死了就好了,是我不好,我去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死!我不好!我去死!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去死!”
屋子里哭喊声一片,楼繁握住水果刀的手狠狠地向脖颈捅了进去。
……
叮当一声,水果刀被打落在地。
楼繁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她看见一个不知从哪儿出现的黑影,最后的记忆是听见砰砰砰三声巨大的枪响声。
……
楼繁好像睡了很久,梦很长很长。
她梦到小时候在家里,和父母跳着皮筋,挑战立起鸡蛋,骑在爸爸的脖子上看着马戏团表演,她那时候觉得,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又梦到她晚饭吃的有些多,妈妈看到她隆起的小腹便笃定她是怀孕了,所以才如此不听话。
一瞬间父母脑海中有了“控制女儿不听话”的罪魁祸首----一个虚构的男友,立时“未婚先孕,丢脸,耻辱”等等话语砸在楼繁身上,她拼命解释说她没有,但是父母一点儿也不信,拽着她去了医院。
医生诊断结果也是什么都没有,但是母亲一点儿也不信,在B超室追问着:“你确定吗?她这个肚子都隆出来了,医生你再看看?真的没有怀孕吗?她回头可是要去嫁人的,要是怀孕了得赶紧打掉才行。”
医生被她烦的不行,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骂:“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到底想看出什么?我说没怀孕就是没怀孕!!”
接下来又是父亲拿着手机微信聊天记录,对着楼繁说:“你看,算命的说你生下来就克我。”
最后的一个梦,是楼繁趴在大马路上动弹不得,看着父母拉着一个小男孩在前面走着,越走越远,她喊着爸爸!妈妈!没人听得见,她一点点在马路上爬着,一边爬一边喊:爸爸!妈妈!等等我!爸爸!妈妈!爸爸…妈妈…
……
她喊了好久,喊到枕头上满是泪水,喊到她睁开眼时,依旧带着哭腔喘不上气。
“你醒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楼繁看向四周,自己在躺一个休眠舱似的地方,房间的金属的墙面上镶着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按钮。
她试着坐起来,发现身上已经不疼了,她望向眼前的男人:“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男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六岁,脸部线条干净利落,眉眼清冽,身着黑色皮衣,身上带着淡淡的铁锈味。
“我叫凌双,你呢?你叫什么?”这个叫做凌双的男人微微笑了起来,眼角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叫楼繁,你还没回答我,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楼繁警惕地回答道。
“你还说呢,昨天晚上幸好我路过你家附近,发现你家三个伪人,你差点就要死了,幸好我反应快,不然你现在早就……”凌双做了一个割脖子的表情。
伪人?三个伪人?我的父母呢?
凌双看向楼繁不解的眼神,问道:“你不知道吗?申城早就被伪人占领大半了。”顿了顿又难以启齿似的:“你的父母……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那三个伪人,已经中弹灰飞烟灭了。”
楼繁愣住,又像是意料之中,她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对不起,我刚回国,不太清楚,您能再讲讲关于伪人的事情吗?”
凌双性子倒是挺有耐心的,听到这话便一字一句向楼繁解释了起来。
原来自从C型病毒猖獗,就有不少人发现,自己的家人朋友,变得奇怪了起来。
一开始以为是压力过大,或者身体不舒服导致的,可是之后发现,那些人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异于常人,最后在那些非正常的家族中,会凭空出现一个孩子,比如那个被称作小米的小男孩。
“我们猜想是,伪人先逐渐占据人类身体,直到整个家族被调换的差不多时,便开始繁衍属于自己的下一代了。”凌双解释道,“这里是我的系统空间,你的身体已经通过休眠舱修复好了。不过你还可以再躺会儿。”
系统?空间?楼繁听着这些陌生的词句,双眼空洞地望着凌双。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凌双看着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楼繁忽地晕倒过去。
……
这一觉睡的极其漫长,楼繁似乎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路上慢慢走着,走着走着,白发褪去,她迈进了一个办公室,坐着上了一天班,等到她出了办公室,又穿上了校服进了一所中学,直到最后,她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像是冬天,中午太阳正暖,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抱着楼繁在腿上轻轻悠着,手里还在用钩针纳着鞋底。
“妈妈,这个鞋子是给谁穿的呀。”
“是给你的呀,宝宝喜不喜欢?”
“我喜欢这个粉色的爱心,但是为什么它有点大呀。”
“你长的快呀,大一些你能穿久点。”
……
直到最后,楼繁好像变成了一粒发光的尘埃,浮在遥遥的太空中,凝望着这颗蓝色的星球,看着伪人们像细菌一样繁衍,最终吞噬了整个星球。
楼繁再次醒来时,已经恢复了平静,脸上的泪水也干了,不过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她撑着休眠舱起身,走到房门前,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门外穿过走廊是一个客厅,似乎是夜里,没有开灯,只有远处略微有一些光影。
楼繁循着光线走了过去。
客厅——或者这不知道能不能算客厅,面积宽敞,挑高近10米,却没什么生活的痕迹,地上通铺纯白短绒地毯,配上简约的白色沙发,以及纯白的墙面,由于没有杂物,加上少之又少的简单家具,更显得白茫茫空荡荡一片。
而这还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客厅的正面,是巨大的玻璃幕墙,而玻璃后方,是广阔无垠的星空。
楼繁看呆了眼,他们此时似乎身在宇宙中,无数的星星洒落在无尽的黑暗天幕之上。似云似雾的星云,在远处缓缓旋转。成千上万星星点点组成的星河,仿佛一条流淌在宇宙的河流,勾勒成一幅壮美的画卷。
“你醒了?”凌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楼繁吓了一跳,她根本没发现男人的气息,也许是地毯太软了。
“这是哪里?我们在……宇宙?”楼繁手覆着玻璃,转头问道。
“这里是我的系统空间,只不过我将它放在了星河里。”
楼繁有些不理解。
凌双挠了挠头,后退几步躺倒在沙发上:“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现在在一个无限小的粒子里,我将这个粒子放在了宇宙中,当然我要是开心了也可以放在海底每天看人鱼打架。”
“人鱼……会打架吗?”楼繁歪头问。
“……”凌双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对,天天打架,要不现在带你去看看?”
“不……不用了。”楼繁并不想看人鱼打架。
“那个……”楼繁靠在玻璃幕墙上,身后的宇宙托着她的身体,似乎下一秒就会被无边无际的宇宙吞噬干净。“你为什么救我?还带我进来你的系统空间?这里对你……应该很重要吧?”
凌双一愣,随即又笑起来,玻璃幕墙外的玫红色星河倒映在他眼里,看不太真切:“如果我说因为我是个好人呢?”
楼繁瞟了一眼他的手,又复而盯着对方的眼睛。
“好人通常,手心里不会藏着针管。”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