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男人、女人、年轻人、年老者，他们不是大腹便便，他们是“怀孕”，他们是在“孕育”着自己。
太过疯狂，以至于我连打了几个寒颤。
“当你理解博奇那一刻，博奇就会存在于你的大脑，那时，你会感知到它，你可以借由它到达智慧的彼岸。”
闻夕还在说，和我此时的胆寒相比，科林反而有些不耐烦：“我实在不懂，智慧有什么用？成为博奇又有什么用？居然能让你们这些人用生命去赌？”
“智慧有什么用？”闻夕停了下来，像是听到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般，不受控制地哈哈大笑起来，半晌，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反问：“拉马努金听说过吗？”
科林没有回话。
似乎早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闻夕嗤笑一声，自顾自说着：“拉马努金从未受过正规的高等数学教育，却靠直觉和梦境写下了近四千个数学公式。百年后的今天，世人也仅能证明他其中的五十个公式，但有意思的是，这可被证明的五十个公式全对。”
“你想说什么？”我皱起眉头：“你想说这是博奇的功劳？”
“不然呢？”闻夕挑衅地看着我：“难不成是什么天赋、神迹？”
“所以……”科林有些不明所以地开口：“智慧的作用就是让后人觉得我是个天才？”
“不止哦。”闻夕的眼睛闪闪，像只准备捕食的猫：“它能让你在活着的时候名利双收，死了也能名留青史。未来，以你名字命名的学说和公式，甚至能改写整个世界的命运。”
闻夕说得兴奋，但科林却只是摇了摇头，异常平淡地回了句：“不是很感兴趣。”
闻夕：……
闻夕眯起眼，紧盯着科林：“即使它能让你的音酱变成真实存在，你也不感兴趣？”
科林不可思议地睁大双眼：“什么意思？”
科林的好奇让闻夕感到满意，他刻意放慢了语速，不紧不慢地解释起来：
“成为博奇就有机会接触到终极智慧，你们知道终极智慧是什么吗？”闻夕刻意顿了一顿：“是熵。”
“熵？”
“熵是一个衡量无序度或混乱度的量。在日常生活中，你可以把它想象为房间的杂乱程度：房间越乱，熵就越高。在物理学中，熵告诉我们一个系统内部的无序程度有多高。”
“热力学第二定律说明，在没有外力干预的情况下，一个封闭系统的熵不会自发减少，这意味着系统会自然向更加混乱的状态发展，直到达到最大混乱度，或者说熵达到最大。”
“简而言之，熵是无序的度量，而自然界的趋势是向着无序增加的方向发展，也就是熵增。”
闻夕的话越来越快，但他总会在关键时刻停顿一下，似乎在给我们足够时间去思考：
“衰老是熵增，死亡是熵增，熵增不可避免，人类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延缓熵增的速度。但终极智慧不是，终极智慧可以任意地摆弄熵值，可以让时间逆转、死者复生，可以模糊梦境与现实，任意摆弄过去与未来，肆意颠倒因果与正反。”
……
“那不就是……”科林咂舌：“变成上帝了？”
闻夕笑而不答。
我有些听不太懂：“既然这样，那最终能成为上帝的，到底是博奇还是你自己？”
闻夕不屑地瞥向我：“当然是成为博奇的自己。全新的自己。就像破茧成蝶的毛毛虫，你能说蝶是毛毛虫吗？你能说蝶不是毛毛虫吗？”
科林撇嘴：“说这些有什么用？成为上帝又有什么用？躺在这儿的这些人倒是想，结果他们都死了，不是吗？”
“那是因为他们无能又愚蠢。就像是买彩票，为什么有的人能中？有的人一辈子也中不了？有门道的人搞交易，没门道的人算概率，唯有蠢人选择碰运气。”
科林扬了扬眉毛：“这么说，你有绝对成功的方法咯？”
闻夕只笑不语，他只是盯着科林的左眼，良久突然说了句：“你眼上的宁芙菌开始变样了。”
我慌忙扭头看向科林，这才发现他眼上的宁芙菌开始出现了褶皱，就像是……大脑的褶皱。
他刚扬眉的动作也并非他本意，而是宁芙菌影响了他的面部神经。
不仅仅是面部，他的手指也在轻轻抽搐。
尽管他在努力隐藏这一切，但还是被闻夕轻易捕捉到了。
科林轻轻按住自己正微微颤动的右手：“所以？”
“所以……你要不要试着感知博奇？”闻夕放慢了语速，他的声音有着独属少年的清冽，仿若一杯散发着薄荷香的□□冷酒。
科林没说话，他表情如常，似乎在等着闻夕的后半句。
闻夕转头望向无光深处，指向最右侧，自顾自地开口：“博奇就在那里，终极智慧也在那里。”说罢，他转过头，上下打量我一眼，而后又转向科林：“你……想跟我一起过去吗？”
科林顿了顿，扭头和我对视一眼，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闻夕的声音便又追了过来：
“我没邀请她。她一开始就对博奇极为抵触，我猜，就算我邀请了，她也不会同意的。退一万步说，她看上去体力也不行，就算只是帮忙，她也没办法背我过去。眼下，博奇只对我们两个人有用，它能消除入脑的菌丝、救你一命，能让我触及到终极智慧。所以，你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就行，不需要问她，也不需要强迫她与我们同行。”
我不知道科林此时此刻在想什么，他的面部表情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胡乱抽动。
我深吸了口气，微笑道：“不好意思，我的确不会过去。”
科林努力扯了扯嘴角，似乎想做出什么表情，但最终他的脸部只是抽搐了几下，什么表情也没摆出来。
他在沉默，也在思考。
最终，科林避开我的目光，转过身背对着闻夕：“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
我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我突然觉得那些没有问出的问题，那些结成团的谜团，似乎都在隐隐地指向某个答案。
答案是什么呢？
奇怪的地方在哪里呢？
——“它能让你的音酱变成真实存在，你也不感兴趣？”
音酱……
对，是音酱！
和我们素不相识的闻夕，怎么会知道音酱是个“不存在”的二次元人物？
音酱这个名字并不是什么大众二次元角色名，这不过是科林给它起的独有昵称。
闻夕是怎么做到，只通过一个模糊不清昵称，就猜到音酱是二次元角色？
他们的身影逐渐隐入黑暗中，我隐约听到闻夕的声音：“博奇……”
我慌忙朝前走了两步，手电的光重新追上了他们的身影：“等等！”
脚步声停了下来。
我盯着闻夕的背影，换成中文，一字一句地开口：“所以……你和谭雅太太到底做了什么约定？丹尼尔。”
——“丹尼尔这个人的PDF瓜都有三十多页。”
“PDF瓜是什么？”
“就是留学圈……”
——“在丹尼尔看来，性格是专属于人的公式。”
——丹尼尔在地下。
——他在引诱我们过去。
“砰！”
下一秒，科林突然身形不稳，重重地倒在地上。
闻夕，不，丹尼尔，他从晕倒的科林身上跳下。缓缓转过身，站在我手电的光亮处，表情戏谑：“啊哦，被你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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