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方知没有贸然进去,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可疑。
“我...我还没做好准备。”沈方知退后了几步,有些紧张的说,“我还是再准备一下吧,不然会冒犯到您的。”
“你何必紧张呢?”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柳白言在失踪前已经和我说过你的事了,我并不会为难你。”
提到到柳白言,沈方知一直往后退的步伐停了下来,他仍有些许的踌躇:“您也知道柳白言失踪了?请问您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并不想让你知道。”
那道声音并没有说自己知不知道,他只是给了沈方知一句模糊的话。
沈方知更加确信他并不是老祖。
从最开始那道声音响起的时候,他就有模模糊糊的怀疑,那道声音和老祖真的是太不像了。
虽然两者都是沙哑的老人音,但老祖的声音更偏向于沉稳和冷淡,而这道声音更偏向于低沉。
他没有一句话不是在诱惑沈方知赶紧走进去。
可沈方知明明刚和老祖在不久前“见过”,那时祂对自己的态度并不算好。哪怕看在柳白言的面子上,祂的态度也很恶劣。
突然完全转变态度这种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只是对于老祖来说,根本没必要。
“在进去之前,我想冒昧的问您一句话。”沈方知望向盏盏鬼灯,眼神中带着畏惧,“您觉得我真的可以胜任司祭这个身份吗?”
“如果不可以的话,我直接离开就好了,也省的继续麻烦您。”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面几乎听不见,哪怕是一阵微风都能压过它。
“毕竟...”沈方知抽了抽鼻子,眼泪又要掉下来,“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司祭大人的。”
在这种自卑的情绪笼罩下,他又下意识的称柳白言为司祭。
祖祠中的声音沉默了一瞬,才接道:“我相信柳白言的选择。”
好,这个绝对不是老祖。
沈方知果断的确定下来,如果是老祖在的话,多半会承认他确实胜任不了这个角色。
说不定还会挪揄他一句柳白言不在就没必要这么装吧。
“谢谢您的承认。”沈方知点了点头,心中对声音的主人有了隐隐的猜测。
声音继续说道:“那便进来吧,早点祭拜我获得认可,也好早点让一切恢复运行。”
“我自然会进去。”沈方知单纯天真的说,他抹了一下眼泪,“可为什么要祭拜您啊,您又不是老祖。”
声音沉默了,它没有接话,沈方知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其实我想不通,为什么您当初不给那些闯入者一点教训呢?只是回答问题这种方式就让他们出门,这也太轻松了吧?”
在确定那道声音绝不会是老祖之后,沈方知就开始思考它有可能是谁的。
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比较符合。
那就是之前玩家们说过在房间中看到的那位瘦如枯骨,对他们态度很奇怪的老者。
沈方知虽然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是什么,但能在祖祠中待那么久,而且还知道柳白言现在的状况,他在村中的地位一定不低,而且和老祖的关系也一定不简单。
声音不再说话了,过了半晌才冷哼一声:“你原来已经猜出来了,那便罢了,看来你远不如你表现的那么蠢。”
说完这句话后,沈方知听到一阵阵阴风作响,吹的鬼灯一盏盏熄灭。
祖祠又暗了下去,沈方知等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上前几步。
在确定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后,沈方知才扶着门框,缓缓走进了祖祠里。
凭着优秀的夜间视力,沈方知可以看出,虽然声音已经消失了,但祖祠中的场景仍然没有改变。
看来这才是这里本来的样子。
没有长桌或是浮雕,这诺大的空间中有的仅仅只是一个供桌,上面摆着简单点供点香火。
头顶上传来沙沙的动静声,沈芳芝抬头向上看去,才发现这里不是没有浮雕,而是巨大的浮雕移到了头顶。
老祖的模样还是那样圣洁,周围的婴童们却不再围绕在祂周围,它们已经活了过来。
沈方知认出它们就是自己和左行秋在祖祠中拿走的那袋人皮和内脏后复活的婴孩。
婴孩们见到沈方知,都咧开嘴发出尖锐的嘻嘻笑声,他们手脚并用的顺着墙壁爬下来,热情地奔向沈方知。
“看来你很受它们欢迎啊。”
老祖挪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让沈方知拿不准祂在哪里。
“许是因为我是鬼婴的缘故吧。”沈方知乖巧的答道。柳白言不在,沈方知拿不准老祖会不会为难自己,所以还算听话。
“那它们不如去找你的傀儡亲近,它也是鬼婴,而且长得更符合它们的审美。”
老祖不怎么客气的说道。
沈方知没明白祂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所以没有吭声。
“这些孩子从出生到死接受到的都是恶意,所以它们对善意有种本能的趋向性,就像飞蛾扑火一样。”
老祖慢悠悠的说道:“柳白言不在了,你好像有点紧张?我对害你不感什么兴趣,毕竟我和他的交易还没完成。”
听到祂的话,沈方知略略放松了些,问道:“我要怎么求取同心灯。”
“求取不了的,你又不是我的信徒。”老祖呼唤围绕在沈方知身边的婴孩,让它们回到浮雕中,“你回答我三个问题,我就把它给你。”
想着回答问题总不会过难,沈方知点了点头。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这可真是个荒谬的问题。
沈方知不相信作为盘踞在这个村中的两大势力之一,老祖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我是弈秋。”
沈方知小心的开口。
“你知道的,我指的不是这个。”老祖叹了一口气,“我要知道的是,柳白言为什么要复活你。”
你想知道,我也想知道啊。
沈方知在心中呐喊,你在问一个失忆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
“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就没有过去的记忆,我并不认识柳白言。”沈方知用力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真的不清楚。
老祖似乎对他的答案不是很满意:“柳白言可不是那种会费大功夫就陌生人的人。”
“那可能是我在还活着之前救过他?”沈方知顺着祂的话提出一个猜测。
反正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无论老祖怎么说都是不知道。
勉强算他回答了第一个问题,老祖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我是谁?”
这又是什么问题,沈方知皱眉。
“你是老祖?”
老祖没说他说的对不对,而是继续问了第三个问题:“你复活的地方是哪里?”
沈方知知道第二个问题他肯定没有回答对,甚至他已经知道,第三个问题他也绝对回答不对。
或者换句话说,这三个问题,他没有一个可以答对。
即使是这样,回答还是要回答的:“是槐树林?”
“后面两个问题都不对。”
果然如沈方知所想,老祖说道:“你该仔细想想我问题的深意。”
“不过,我问你这些问题,本也不期望你能立刻就给我答案,但你最好在祭典举行之前告诉我正确的答案。”
老祖满不在意的说道,祂在问这些问题的时候,本就知道沈方知回答不上来,也不期望他能回答上来。
沈方知多多少少猜到这几个问题可能和这个村子的真相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祭典或许就是这个副本的终结时刻。
如果在祭典完成前不能离开,恐怕他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知道了,所以同心灯要怎么办?”
既然现在回答不了问题,沈方知很现实的讲目光放在了怎么打发那四个辅祭的问题上。
“...你去把点燃的香插到香炉里吧。”老祖说道,“你这不愿意吃亏的性格倒是和柳白言如初一撤。”
沈方知看向供桌,只见桌上突然出现了五支香。他上前几步将香拿起,按照老祖的话,将最长的一直插在正中心,剩下烧断的四支插在四个角落里。
“然后许诺。”
阴风吹起,这次沈方知感受到,老祖的声音是随着风传来的。
祂似乎就在供台的后面,沈方知低下头不去看他,他仍然记得柳白言说过的话。
“老祖在上,弈秋发誓绝对衷心于您。”
香炉中的五支香越烧越短,等到烧净的时候,炉中的香灰化为五个同心灯,静静地躺在炉中。
阴风逐渐停了下来,老祖的声音又回到原本那样:“你的目标也完成了,离开罢。”
沈方知抬起头,拾出同心灯,将最大的那个挂到腰间,和匕首贴在一切。
“恕我冒犯,我仍有一事想问。”
在离开前,沈方知突然开口。
老祖没有回答,沈方知便当他默认了自己的请求,于是开口:“刚刚那个老人,是谁?”
老祖许久没有应声回答,沈方知以为自己得不到答案,只好打开大门,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老祖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和你和他一样的人。”
“什么?”
沈方知没反应过来,可惜老祖不愿再回答他。沈方知等了一会,确认自己再得不到一点消息后,就离开了祖祠。
回到柳白言的住所,或者现在该说是他自己的住所,沈方知盯着四个辅祭期待的目光,将同心灯分发给四人。
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四人在看到同心灯后,对他的态度和戒备缓和了不少。
看来那同心灯在正常情况下,确实只有信仰老祖的人可以拿到。
“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想先回屋整理一下柳白言的物品。”
他想要看看自己能不能从柳白言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四个辅祭都摇摇头,示意目前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他出手。
沈方知回到了柳白言的房间中,他走到红木书桌前,从摆放整齐的书中随手抽出了一本封皮是纯白色的书。
这本书上夹杂着一缕槐花香,将它打开后,沈方知发现书中夹杂着一朵槐花。
此时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所以沈方知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对。
只是凭借着对柳白言的信任,他绝不会平白无故往书中夹个乱七八糟的东西。
沈方知拿起那朵槐花,手指用力将它碾烂,它的花汁染了沈方知一手。
他将它抹到空无一物的书页上,只见上面隐隐显示出几个字的轮廓。
『日安,我的好孩子。』
『看来你没能回答上祂的三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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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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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鬼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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