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人?什么时候走进来的?”
被打断思路的林书也骤然回头,撞上了一张陌生的脸。
“我想找下基地的老板。”
“我就是啊。”男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并不欢迎这个冒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这个男人的脸明显对不上记忆里的长相,林书也表明了内心的怀疑,撒谎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可不是你。”
男人答道:“你说郑智男郑先生?”
林书也不知那人的名字,只能边点头边比划着那人的长相,年纪和体型特征。
花卉基地的前任老板叫郑智男,他也同时在牧林集市摆摊,摊位就在范大伟的隔壁。
那个曾和林书也唠嗑过几句,贩卖手工艺品的中年男人。
【答案挺明显了...】
【这男人莫非和另几个受害者分别都是认识的?】
【难说,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的凶杀案皆为熟人作案,这个案件时间跨度长达十多年,目前已知被害的已有五人,说不定还有其余人,如非熟人作案,这才是难度的关键点。】
【林书也还站着干嘛,让顾从麟去通知白队,剩下的是警方的职责范围了。】
【是啊,这孩子怎么还傻站着,二组可不是一条龙服务。】
天色渐沉,天际上残留的最后一道柔和的橙黄色泽被黑幕吞噬殆尽。
花卉基地的大门已经关闭,郊外昏黄的路灯让视线暗沉迷蒙,透露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林书也没有离去,他都来不及看顾从麟是否有给他的留言,手机电量就宣告不足,在闪烁了几下屏幕后彻底歇菜。
郊区空旷,偌大的花卉基地只留有漆黑硕大的轮廓,白日生机勃勃的绿植鲜花在夜晚也仿佛毫无生机的死物一般。
林书也沿着花卉基地的外圈慢慢走着,夜黑,看不太清脚下的路,偶尔踩到柔软的地面,泥泞沾满了脚底。
林书也怔愣地看着下方,想起了他看见的第二个死者,付小雅。
走廊上留下了一地泥泞的脚印,她死的那天想必下着雨,不仅是如此,她还停留在泥土多的地方,公园,河边......
现在林书也可以肯定,她死在花卉基地。
花就是这些死者给他留下最有用的线索。
林书也绕了一大圈,走到了花卉基地的后门,围墙外是大片无人问津的空旷之地,林书也上前,触感柔软又蓬松。
这片土地之前应该是用于种植某些植物或者农作物?
林书也内心涌起一阵怪异之感,视野中分明是前方空旷无垠的黑暗,可似乎有种力量牵引着不断地向前。
林书也的思绪是清晰的,他试图甩开这种不靠谱的错觉而停止荒唐的行为,但当他驻足停留的时候,他却笃定自己应该追随本能而行。
声如蚊蚋的杂音密密麻麻地钻入耳内,他听见了一个女声,急促又慌乱,不停地说着话,语调速度非常地块,林书也听不见具体说了什么,可他仿佛能感同身受一般,这个女人就要死了!
慌乱的言语间夹杂着阵阵的“嘟嘟”声,像是挂断的电话声,那说话的女人,可是闻香?
林书也向前跨越了一大步,当他双脚踩踏在柔软的土地时,泥土复杂的气味冲入了鼻腔,他皱紧了眉头,女声消失了,可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钻入了鼻腔。
林书也加快了步伐,他越往里走,似乎这血腥气愈发地浓重。
这里不可能会有血腥味,是错觉......不对!
林书也想起了在凶宅的夜晚他所看见的景象,也许这次不是“看见”,而是“闻到”。
她们的确死在这里。
林书也骤然停住了脚步,他怔愣地看着脚下一方寸土,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尸骨未寻,也许她们还在这里?
后脑勺一阵剧痛,林书也向前踉跄了几步,还没站稳,后背被人重重一击,他整个人扑向了地面,一地凹凸不平和碎砾硬石磕得他浑身骨骼剧痛。
林书也翻了个身,手撑着额头奋力眯起了眼,即便光线并不明亮,也足够他看清眼前的来人了。
那个在范大伟隔壁摆摊的手工艺品老板,这个叫做郑智男的男人,他双手举着类似砖块的东西,迎着月色,冷漠且充满杀意地紧盯着林书也。
【危险了!这孩子怎么刚才不走!】
【我......做审核员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和凶手正面对上的二组成员。】
【我去给顾从麟打电话!】
【给警察打电话啊!我去报告萧纫,只有咱们萧队可以使唤得动行动组啊!】
【我快紧张死了!我怕来...来......不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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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从麟觉得自己人生中最有耐性的时候就是跨入苍旻系统大门,无时间限制地等这个叫做唐忶的男人。
他喝完了两小时内的第三杯咖啡,耐性已经到达了临界值。
也许是唐忶善于掐算时间,每一次他总能恰如其分地在顾从麟爆发临界值的那个点上嬉皮笑脸地推门而入,顺带不停揉着他一头鸟窝似的乱发。
唐忶的乱发恍若杂草横生,横七竖八地交错着,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厚重的镜框,笑容占据了满脸:“顾队,久违了!”嬉皮笑脸是他一贯的特色。
顾从麟放下了手里的空杯,气焰却消了大半。
“的确,久违的一周。”顾从麟的耐性消磨殆尽:“我要的东西。”
直截了当也是顾从麟一贯的作风。
“这个......”唐忶低下了头,穷途末路的他彻底认栽了。
“你可太执着了顾从麟,你等等啊。”唐忶似乎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沉闷着走进了隔壁的实验室,一分钟内两手紧拽着忐忑不安地走了出来,这幅别别扭扭的神态和他高大的体型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顾从麟啊,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你的,可我不想把自己搭进去,这违反我的职业操守和神秘司规定。”唐忶还在做最后的挣扎,甚至打算翻箱倒柜将员工手册找出来,糊顾从麟一脸。
早没了耐性的顾从麟一把夺过了唐忶手里的东西,直接快步走到了门边。
“顾从麟!”唐忶彻底没辙,顾从麟的决定向来无人能改变,即便自己在做最后的挣扎,可他由始至终都是想帮他的,否则也不会日以继夜地研制出了这个。
唐忶一屁股瘫在座椅上,双目无神地盯着顾从麟,给了他最后的警告:“听好了,这件事没有第三个,第四个......我的意思是只有你知我知。这玩意还在神秘司研制的目录里,目前的进度是等待临床结果,其实连实验都还没有开始......”说道最后,唐忶的声音几乎小得快听不见了。
右手已经搭上门把手的顾从麟显然有些犹豫,双眸闪烁的他脑海中划过了一张脸......
“这可不像是向来自信心爆棚的唐忶说出来的话。”
唐忶有些被激怒了,顾从麟总能轻而易举地触碰到别人内心敏感之处。
“扯!我唐忶研制的东西不会出问题,我只是在提醒你,毕竟程序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要是被人知道我私下挪给你使用,别说是我饭碗砸了,我怕是要牢底坐穿!我可不想见证神秘司的牢房长什么模样。还有,即便这个东西通过了实验论证,我也是不能随便拿给你的,你到底懂不懂。”
顾从麟不是不懂,可听到这些担忧之语,不免用打趣的语气消散了此刻的不安:“可是你呕心沥血,夜不能寐地加速完成了研究,不也是为了帮我?”
唐忶语塞,木讷地吞吐着:“谁让我交了你这个朋友......听好了,每次只能一滴。”
顾从麟走到了大门口,风吹起了他衬衫的下摆,凉意钻入了他的衣襟,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云天之上,碧空郎朗,可风却大得猎猎作响。
苍旻系统的地理位置一贯如此,这让喜静的顾从麟相当地不喜欢,风声在他耳中也嘈杂得如同了凌乱不堪的马路。
顾从麟回头看了眼硕大的球体在阳光下散发出如银河般璀璨的光芒,他阖眼,黑幕中却依旧残留苍旻系统那睥睨众生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看了眼手机,不同的人,无数个留言充斥着屏幕。
有些...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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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也眯起了眼,他看着郑智男手中的砖块,粗略估计了下他的体型和力道,要是换做平常,他绝不会没有胜算,可眼下......他摸下了湿漉漉的额头,一手的鲜血流淌。
混蛋!林书也愤愤不平地想着,从小打架可都没挂过彩!
郑智男率先开口了:“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能第一个找到这里的人竟然会是你,你到底是谁。”
林书也被砸得还有些头脑发晕,他原本想盘算逃跑方案,只是脑袋不够清醒,没想出什么靠谱的方案。
“房产公司试睡员。”
郑智男:“......”
郑智男:“......”
林书也混乱的脑袋里蹦出了此时最有可能扭转劣势的办法,拖住郑智男,给自己等到救援的机会。
可是林书也转念一想,拖延这个办法的前提是必须有人赶来救他,一整天顾从麟和莫承宙都没有给他回复,他们能不能发现他身处了险境?
满满求生欲的林书也除了不停地转动大脑外,同时开始了嘴炮攻击。
“闻香,付小雅,肖春,陆佳佳,孙如云,徐芳菲,她们都是你杀的?”
郑智男陷入了一种久违的迷茫,这些名字深深印刻入骨髓,却又是那么地遥远。
林书也内心期盼能有人发现他在这里,边不停地继续说话:“怎么不说话了!莫非还不止她们。”
郑智男陷入了一种自我遐想中,他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当然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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