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内,石桌上,明月当头,清风轻抚泛黄的书籍,书页被翻动。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小白在花草丛里追逐蝴蝶,撒欢儿跑着,回头,看霍濯坐在石凳上沉思良久,小白颠颠的跑过来叼着霍濯衣角,霍濯低下头把小白一把捞起,放到石桌上,小白嗅来嗅去,眼巴巴地看着霍濯。
霍濯捻起一小块糕点放在手心,小白欢快地吃了起来,右手拿起一杯清茶慢慢品着,唇齿留香。
月华如练,照在小白身上,小白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好像会发光一般,不,小白就是在发光。
“咦?”霍濯放下空茶杯,伸出食指小小划了一下小白,霍濯仔细一瞧,小白毛发上的光分向了一缕到自己手上,随之消失不见,是被自己手吸收了?
闭上眼睛,手好像有一点点清凉,把小白放在自己手上,仔细感受,抬头望月,是月光吗?霍濯猜想着。
见霍濯用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小白舔了舔霍濯的手腕,眼睛一闪一闪地也看着霍濯。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小白身上的光逐渐消失不见,然后躺倒在桌上呼呼睡了起来。
霍濯瞅了小白半天,不再多想,抱着小白睡觉去了。
清晨,霍濯枕着胳膊盯着屋顶发呆。心中有事,后半夜就醒了,霍濯是被噩梦惊醒,冷汗淋漓。
梦中是一个小村子,连年歉收,向官府交了足额粮食后,村民为了活下去,去大城集市上乞讨,让儿女跪在人市大街上,头上插草,静默不语,等待买主。
一些世家大族为了家族长久发展,会定期购买大量年幼健康的小童从小培养,可以有效保持忠诚,储备人才,如家兵,侍女,店铺掌柜等,这些人内部通婚,有一定的自由,世世代代效忠主人。
还有不那么美好的去处,一些姿色好的小童会被挑走,从小精心培养,也可以给出价高的大客户,根据他们的喜好专门定制,几年后,高价卖给有钱人家当书童,还有对娈童情有独钟的人,琴棋书画,舞蹈诗词,无所不精的小童们,则是抢手货物。
最悲惨的莫过于卖给乞丐,被当成工具乞讨,博取人的同情心,那自然是怎么可怜怎么来了。
大灾之年,只需要付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粮食,那些富者连阡陌的富人,就可以从贫者无立锥之地的百姓手中获得想要的一切。
官府从来是严禁人口买卖,轻者流放,重者斩首。可近几十年皇权逐渐暗弱,地方做大,官吏贪腐成风,民不举,官不究,尤其当地主官是收受一笔不小的财物后,那更不是问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常态,还划处专门的区域称作人市,每年大量的人口被买走,不知所踪。
人为了一口吃的,为了生存,往往什么都能做出来。
霍濯梦中,一群强盗闯进了村子,上演着人间惨剧,惨叫声,大笑声,染血的大地,被大火点亮的夜空,幸存人口和财物被掠夺一空,远离家园……
霍濯惊醒后换了身衣服,喝了几杯冷茶水,从腰间拿了一个小指长短的黄色小葫芦,攥在手里,心跳逐渐平缓下来,疲惫间,重新躺到床上,给小白掖了掖被角,回想着白天的事。
齐王对造反的人一口一个贼子,可霍濯看到的,只是活不下去揭竿而起的可怜人,霍濯可以肯定,一个人如果不是走投无路的话,是不会冒着全家被抓的危险造反。
霍濯对自己以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朦朦胧胧,犹隔纱雾,总是觉得一些很重要的事忘记了,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有一个习惯,心中不宁的时候下意识会摸向随身携带的一个小黄葫芦,霍濯感到莫名其妙,一个普普通通葫芦,却有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天不黑了,太阳犹未升起,小白睡醒了,从被子里爬出,一跃而起,推开窗户,消失不见。
霍濯赶紧跟着出去,小白麻利的穿来穿去,不时回头看看霍濯,霍濯跟上后继续加快速度,霍濯跟着小白拐弯抹角来到藏书楼顶层,顺着小白的视线从窗外极目远眺。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金乌初升,被云层掩盖,空气微凉,小白目光炯炯看着远方,随着太阳冲破云层,第一抹霞光照在大地上,小白找准时机,恰好闭目全身呼吸,霍濯观察到,一缕霞光进入小白身体。
小白睁开眼睛,露出满意的神情。
霍濯看看太阳,瞅瞅小白,此时他断定小白不一般。
“小白,小白哥,咱俩平时还可以吧。”霍濯努力不做出巴结的表情,让自己的微笑亲和有感染力。
小白支愣着脑袋点了点头。
霍濯搓了搓手不再说话,对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一丝荒唐,那些传说也就是传说罢了,见小白半晌也不搭理自己,霍濯也不气馁,从书架拿了本书,心无旁骛,阅读起来。
一会后,阳光照耀到了书桌上,小白突然跳到了桌子上,站起来看着霍濯。
霍濯心有所感,也站了起来,小白见状跳到了霍濯肩头,小爪子拍了拍霍濯紧绷的脖子,霍濯看了看小白,让自己放松下来。
小白伸出爪子盖到了霍濯鼻子下边,霍濯顿时不能呼吸,不过霍濯没有动,任小白动作,几瞬后,小白移开爪子,然后间隔一下又盖住霍濯鼻子,如此几次后,霍濯发现小白改变的是自己的呼吸节奏。
此后,小白见霍濯明白了,又指了指自己自己的嘴看着霍濯,霍濯有些蒙,试着亲了一下小白,小白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霍濯明白了,“我的嘴?”
小白点头。然后传授给霍濯的是吐气节奏,霍濯看把手指放在小白张开的嘴边感受气息流动,领悟吐气,然后小白又一点点纠正霍濯的站姿。
等到霍濯完全领悟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霍濯发现小白对细节很是一丝不苟,站姿,呼吸,身体配合得十分完美才停止指点。
“小白,你在教我,修行功法?”霍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小白点头。
霍濯又问道,“这套方法是对着阳光练对吗?”
小白点点头又摇摇头。
“清晨,太阳初升时的阳光,也就是这个时辰的阳光。”霍濯稍一琢磨,对着小白说道。
看小白肯定的眼神,霍濯当即迎着光闭目练了起来,小白就歪着脑袋,聚精会神的看着霍濯。
大约三刻钟后,霍濯感到身上暖烘烘的,虽然是闭眼,霍濯还是觉得眼帘有红光透过,忽然,身体好像呼吸一般,霍濯感到有红霞被身体吸收,舒服极了。
小白伸出小爪子戳了戳霍濯,霍濯轻轻呼出一口气,睁开眼睛。
小白指了指肚子,霍濯伸出手,小白卧倒在霍濯手上,见小白如此配合,霍濯眉开眼笑说道:“走,吃好吃的去。”
霍濯把窗户关上,带着小白吃早饭去了。
几乎整个白天,霍濯都处于兴奋状态,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了想,还是遵从内心,在人后,活的开心肆意一点为好。
遇到府上的人,还是和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异常。
到了晚上,吃饱喝足后,霍濯看了看月亮,小白看到了霍濯询问的眼神,摇了摇头。
霍濯单手托腮,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贪心了,放弃了在晚上练功法的念头,于是不再想月光,拿了一本书,把白天没静心认真读的书又读了一遍,然后练字,心如平湖,满意而眠。
… … … … … …
高山之上,鲤鱼宗,议事大殿。
一个威严中年男子坐在主位。
男子胸前衣服上是用画笔画上去的一条红色鲤鱼,寥寥几笔,颜色鲜亮,极为传神,在阳光下鲤鱼宛如生活在水中,灵动游着,如果有人看去,鲤鱼又不动了,一眨眼的功夫便飞速游走,好像在和人相嬉戏。
空旷的大殿只有十九人,宗主,长老,峰主,客卿,夫子,还有躲在屏风后偷听的红衣女孩安小鲤,共二十人,在坐的都是修为高深之辈,安小鲤的存在自然瞒不过别人,不过宗主因为宠爱女儿不说,别人自然不会多嘴。
宗主周烈见人来齐了,环顾众人,率先开口:“诸位,今日把大家聚集在一起,是有一件事需要大家商讨。”
“几十年前,自道庭带领天妖人三界惨胜域外入侵势力后,道庭元气大伤,对各门各派掌控力大大下降,众所周知,那几座名山已经听调不听宣了,妖界业已大乱。”
“我人界各大势力也蠢蠢欲动,有门派已经打破和人间的千年之约,正在缓慢向人间王朝渗透,长此以往,我鲤鱼宗还是独立不动的话,此消彼长之下,修行者之间又是弱肉强食,我鲤鱼宗恐怕会被……”
周烈停住了,瞧着众人神情。
最先表态的是刑堂堂主,“宗主说的有道理,人间王朝资源丰富,据我所知,齐国境内,有门派已经从人间找修仙种子了,甚至为了抢人扩充势力,在人间大战,早就违约了,齐国现在这个局面,和那些门派脱不了干系。”
客卿也开口了:“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少数人胜出,人间王朝那一套秩序照顾的是大多数人的利益,贸然进入,恐怕凡人伤亡太大。”
讲课夫子捋了一把胡须,慢悠悠开口:“宗门应该做好准备,进可攻,退可守,以我鲤鱼宗为重。”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道庭虽然明面上任由各大势力折腾,可这安知不是在钓鱼?几百年前不就有过这么一次吗,心中有主意的都跳了出来,最后道庭一网打尽,还是再观望观望比较好,我鲤鱼宗底蕴深厚,也不急于一时。”飘逸峰之主意味深长道。
接下来众人都表了态,有表示支持的,也有人隐晦反对,担心道庭恢复元气后秋后算账,也有人中立。
“好,到此结束,我再考虑考虑,散了。”周烈不动声色道。
众人走尽后,安小鲤蹑手蹑脚想退下时,周烈冷不丁出现在安小鲤身后,安小鲤让周烈拍了一下,吓得叫出声来。
“爹,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安小鲤不满道。
周烈呵呵笑了两声,“难道不是因为某人偷听心虚吗。”
安小鲤跺了跺脚,气呼呼走了。
周烈在殿内踱来踱去,还是拿不定主意。
走到门前,周烈威严道:“来人。”
“宗主,有何吩咐?”守门童子上前恭敬回道。
“把你们大师兄叫过来。”
“是。”
片刻后,刘真来到大殿。
“我要出去一趟,短时间回不来,小鲤是贪玩儿的性子,她跑出去就出去吧,出去游历锻炼一下,也是有好处的,你在暗中保护,别让她受伤害。”周烈说完,给了刘真三件法宝,然后离去。
刘真躬身等周烈离开后,小心收了法宝,悠然下去,掏出数个傀儡,放在宗门几个山口,然后修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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