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门秘境中妖兽的妖丹品质要比外门的高出不少。姜挽月把身上的妖丹尽数拿去换了灵石，随后来到了外门奇珍阁。
林策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眼看了过来，“几日不见，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自然是因为你这里的东西比内门便宜。”姜挽月直言不讳，她来到林策面前，指节轻叩着桌，道：“一张符纸多少灵石？”
“符纸？你难道还想当个符修不成？”林策稀奇道，看着她的眼神中透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姜挽月懒懒的用手托着脸，无奈叹气道：“谁让丹与符都是暴利行业呢？内门的符有多贵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倒是……”他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面上绽开一丝笑意，“行，这符纸也不贵，我去给你拿。”
借着林策离开的功夫，她细细打量了一圈他的奇珍阁——内外之门，真是天壤之别。
以林师兄的经商能力，若是他想，花个几年功夫，恐怕在内门早已混得风生水起。
只不过，林师兄为情所困，选择了外门。
“师姐，那个……林师兄在吗？”
一道轻柔含蓄的少女声突如其来，在她身侧低低响起，扰乱她的思绪。
她应声看去，微愣一瞬。
眼前的少女娇小玲珑，面容秀雅清纯，望向她的眼神怯生生的。若她稍微冷下声来，恐怕会立刻惊扰了她。
这么久以来，姜挽月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称呼自己为师姐，而且这个人还是上次韩师兄拜托她打听姓名的女子。
“师妹是？”她也放轻了嗓音，担心自己问得突然，便解释道：“我是宗主新收的徒弟，总觉得师妹有些眼熟，这才……”
“嗯。”兰筝并未对她的话生疑，点了下头，慢吞吞道：“我知道你，外门大比的第一名，因天赋出众被宗主选中，成为宗主的第三个徒弟。”
说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一起上过早课，我叫兰筝。”
姜挽月开口，念着她的名字喃喃低语：“兰筝……”
这少女的名字简单悦耳，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喜欢来。
她扬唇回应：“行，我记下了。”
楼上的林策拿着一个木雕盒子走了下来，推至姜挽月面前，“总共二万五灵石，里面有五百张。”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姜挽月身旁的少女温声开口向林策买了一瓶丹药后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对于同为内门弟子的兰筝为何会来外门的奇珍阁买东西，她心里多少清楚，既然她图这儿的东西便宜，那么其他内门弟子的想法和她的也是一样的。
如此可以看出，林策这儿的生意比内门的要好，但最终获得的盈利远不及内门。
姜挽月的动作很是悠闲，先是打开盒子清点了一下符纸，随后再缓缓合上，中途动作稍有停顿，然后又突然抬眸看着林策。
她忽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觉得禁止修士有情，这对吗？”
林策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稍微一怔，旋即冷笑一声，道：“强者为尊的世界，强者的规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即便不对也可以说成对。”
“不是常说，有情者注定入不了仙境么？因为他们有软肋，有割舍不下的红尘事……下场好点的只是于修道不利，要是往坏了说，有情之人最易生心魔，而有心魔之人堕入魔道，将会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这也是天道所不容的。”
随后，林策又摇头无奈笑了笑，长叹一声：“这个世道如此，能怎么办，生了情也只怪我的道心不够坚定，说明我就是这个世道所要淘汰的人，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罢了。”
“你这么认为的？”姜挽月沉吟着，须臾后，平静道：“你知道吗？”
“大道看似无情却有情，若真如你所说，天道何必让你此生与丁师姐有缘相识？”
“说明，你们二人的缘分早已在冥冥中注定，只是受世俗所累，不得不如此。”
对于这样的一个世道来说，林策和丁念荷违背宗规私下生情，就是违背了天道，违背修道的本心，更是在给宗门蒙羞。
可要知道，他们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这并不是在犯错。
若非要说错，那错的是这个修真界的上位者，定下了违背天道的生存规则。
天道若是无情，她为什么会穿到这样一个世界？
又为什么可以帮他们牵线，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就连天道都知道，长此以往下去，这个世界岌岌可危，没有婴孩再降临于世，最终剩下的只有修了道而长生的这些强者。
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的，若是违背了生态链，这个世界迟早得完蛋。
“你说大道有情？”林策却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他说：“你知道宗门中奉行的是什么吗？”
他一字一句吐出：“那便是大道无情。”
姜挽月不欲与他争辩，思忖片刻后，她与他谈了一笔生意。
她要她所拥有的能力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或许这就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本目的。
不是为了杀什么谢长绥，而仅仅只是为了帮助这里的百姓，让他们阖家幸福，子孙满堂。
毕竟百姓的疾苦她见识过，女子拖得年近三十都嫁不出去的数不胜数，老年膝下又无子，即便是有子，像兰筝这样年轻的小姑娘一旦发现天赋不错，就只会被送进仙门修道。
一点都不顾普通老百姓的死活。
林策听完她的提议后，震惊的神色溢于言表，他失声喊道：“你疯了？！”
姜挽月沉默一瞬：“我没疯。”
“不是你……”林策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什么人后，便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你竟然想在仙门干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你这是公然在与所有人作对你知道吗？！”
“你以为只有我们五大仙门如此吗？我告诉你，魔域妖都的人比我们好不了多少！强者都是断绝七情六欲的，你要是敢公然挑衅，迟早被自己害死！”
“……这么严重？”姜挽月有些犯愁，总不能空有一身本事什么也不做吧？
林策呵呵冷笑：“魔域妖都虽然大部分都还是随心所欲，但潜心修炼的妖和魔都是和宗主长老们一个想法，他们身为强者绝不会容忍自己因生情而有累赘，对红尘眷恋不舍。”
姜挽月：“……听你说的还怪可怜的，那像这一类人岂不是从来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也就是说他们从未亲身体会过什么叫幸福？”
若是知道的话，断不会觉得情是负累。
“你怎么会觉得可怜？活着的意义不就是追求长生成为强者，让所有人都对自己产生敬畏吗？”
姜挽月认真思考了一下，道：”若真如此，那这个人的一生中恐怕除了追求修道和长生外，最多的就是仇恨。”
既然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那么仇恨是避无可避的。
姜挽月和林策深入聊过一番后，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人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感，甚至觉得他们有些可悲。
“林师兄，我又不傻，怎么会公然挑衅呢？”姜挽月义正严辞道，“大不了我们偷偷的嘛。”
偷偷的？
林策听得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连连摆手后退着试图远离姜挽月这个疯子，他一边退一边道：“不行不行，我到时候可是从犯，闹不好会死人的……”
“师兄！你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得了好处就见死不救！”姜挽月佯装生气。
“姑奶奶我求你别说了，这事儿要是被宗主知道了，我俩都得完！”林策现在都不正眼看她的，如同躲避瘟神一般，“你走吧，赶紧走，别让人再听见了！”
姜挽月上前一把抓住他不让他走，劝道：“这样，得的灵石我八你二，好不好？师兄？林师兄？”
“绝对不可！”
姜挽月：“出了事我一个人担。”
“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姜挽月心中没了耐心，咬了咬牙心一横：“四六分，一旦出事我会把你摘得干干净净！”
“不……什么？”林策拒绝的话险些脱口而出，但反应过来后闭了嘴，咽了咽口水，“四六分？你的意思是……我六？”
“我四。”姜挽月正色回应，眼神坚定。
这让林策更不理解了，她为什么就非要他暗中帮她招揽客人，而她则偷偷给人牵线做媒呢？
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说她贪财吧，她又宁愿四六分，说不贪吧，非要干这种勾当。
但是……
他深知她若是真的做了这种生意，她赚的灵石或许将是他的好几倍。
林策沉默了，也犹豫了。
良久之后，他叹了气，其实有句话她说得不错。
她说，他自己一个人得了好处而不管其他人的死活，的确。
她确实帮了他和丁念荷，这段时间他能清晰察觉到生活中一些细微的变化。
更何况，若不是她，只怕宗门大比的时候他们早就被逐出师门。
“好，我帮你。”他静静道，“但是四六分。”
姜挽月的心落了地，点头应：“我答应师兄，绝不会连累你和丁师姐。”
“我可真是怕了你，每次一见你就没好事，我说你下次再来，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林策一脸麻木的无情吐黑水。
姜挽月一向不记仇，对他的话也显然不上心，笑着回头朝他摆摆手，道：“我走总行了吧？”
“那师兄别忘了我同你说的话。”
怎么会忘？
林策叹息着，真是不知道倒了什么霉认识了这么个师妹。
不由得，他想起她说的话。
她要借着他奇珍阁的人流量偷偷给人做媒，而每个去见她的人，都必须事先在他这里签下契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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