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挽月还有话没有向谢长绥问清楚。
醒来后看见桌上放着的药便知道是慕容廷玉来过了。他带来的药几乎有十瓶左右,瓶身上分别写着各种丹药的名字。
她先是挑了几枚丹药服下,随后就带着这十瓶丹药去了谢长绥的寮房。
毕竟她说过的,还会回去。
谢长绥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极其不稳定,也难怪他都有好几日没离开过房间了,而师兄他们光顾着她,也没能记起他来。
她先是象征性轻轻敲了敲房门。
当听见屋内的那声“进”时,她提着的心稍松,至少可以证明,此时此刻的他大概是清醒的。
于是她推门而入,来到桌边,将怀里的药瓶全都放在桌面,随后侧头看向谢长绥所在的方向。
谢长绥正一副病容,恹恹地靠在床榻上,他掀着眼皮一瞬不瞬盯着她的一举一动,黑眸深沉似渊。
姜挽月对上他的眸子,顿了顿,突然问出一句话,打破这份寂静,她问:“现在认得我吧?没有错认吧?”
说完,她眼珠子一转,又瞧了眼手里的药,说道:“我是来给你送药的。”
“嗯。”他轻声应,随后又觉得不够,补充了一句:“苏轻竹。”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莫名让人有种熟稔的感觉。
姜挽月看了他一眼,从药瓶中倒出几枚丹药在掌心,再来到床边朝他摊开手,“吃药。”
谢长绥也没客气,一点点把药吃完。
身旁站着的少女纹丝不动,像是在等着什么,他微侧眸,“还有事?”
就等着他这句话,他一开口,她便顺势坐了下来,问道:“那天你都做了什么,为什么詹信的人会突然撤离?”
听她突然提起魔域的事,谢长绥不由得抬眸瞥她一眼,顿了顿,“想知道?”
虽说她猜到了一些,但还是要听听他的说法,于是她点了下头,继续说道:“是你做的吧?”
“还有……”她有些欲言又止,留意着他的脸色,道:“还有容修,又是怎么回事?”
听见她又提起容修的事,谢长绥沉吟片刻,忽然侧头,视线越过姜挽月落在了她的身后,话锋一转岔开话题道:“给我倒杯水吧。”
姜挽月顺着视线往回看,看见了桌上平时用来饮茶的杯子,她走过去,想要尽快倒杯水给他,拿起水壶才发现里面什么也没有。
她不禁皱起眉头,回头看他:“没水了。”
两人相顾无言。
姜挽月的目光缓缓下移,盯着他干裂苍白的薄唇看了一眼,随后出去弄了半壶水来。
她倒了杯水,坐在床边递给他,静静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将水喝完。
等了短暂几秒,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她又给她倒了两杯。
两杯下肚后,谢长绥才把水杯递给她,掀眸深深看她一眼,道:“容修的事,是整个妖都的事,你若是知道了……”
他说到这顿住片刻,随后又意味深长道:“你若是知道了一切,就必须随我一起去妖都。”
此话一出,室内陡然静得针落可闻。
在谢长绥沉沉的注视下,姜挽月思忖着,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你要去妖都。”她的话并非疑问,而是笃定。
他微微颔首,不否认。
“为了容修?”她问。
然而不等谢长绥回答,她又一蹙秀眉道:“为什么?”
听了她质问般的话,谢长绥忽然弯唇,似笑非笑看向她道:“苏姑娘,问得这么清楚,对你没什么好处,这一切也与你无关。”
姜挽月下意识抿唇,捏着杯子的手也略一收紧。
“谢长绥,你……你能不去吗?”她问得突然,随后也意识到了不合适,便解释道:“妖都和魔域对你来说都太危险了,而且你的身子……如果可以,回太初养好伤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谢长绥微蹙眉,似不解:“你这是在担心我?”
她迟疑地点点头。
紧接着,谢长绥逼问:“为什么?”
姜挽月下意识动唇,想说什么,却有些哑然。
她总不能说,是想要把他带去仙门大会,才不希望他去妖都的吧?
但她也没有说错,妖都对他来说,还是太危险了。
思及此,她又觉得好笑。
去仙门大会也是死路一条,有哪里是不危险的呢?
她分明是要把他带去仙门大会送死的,现在又在顾虑些什么呢?
她渐渐回神,发现他还在盯着她瞧,顿了顿,轻声道:“我不希望你死。”她这么解释着,却让人难以分辨其真假。
“是吗?”谢长绥蓦地笑了,“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妖都?”
姜挽月:“……”
她只觉得这话听得让人头皮发麻,她和他,两个人去妖都,不是送死是什么?
“不愿意?”他轻挑眉,又略略点头,继续道:“贪生怕死乃人之常情,既如此,那我们便就此分别罢?”
“不行。”姜挽月几乎想也不想就反对了他的意思。
如今距离年底的仙门大会还有几个月,她也不着急把人带去仙门大会,只是担心他去了妖都,又惹上什么祸事……
但他是谁?
是谢长绥。
她拦不住他,也没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去阻止他。
如果她非要想改变点什么,那么只有一条路。
和谢长绥一起去妖都,最后再把他好好带回太初参加仙门大会。
她若是不跟他一起去妖都,恐怕日后再也没有机会把他带去仙门大会。
而且这些日子,她明显能感觉到谢长绥对她的态度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再给她一些时间,她一定可以把人带去太玄的。
再给她点时间……
她一定可以让谢长绥完全信任她。
她望着他,突然一字一句开口:“我和你一起去。”
谢长绥唇角的似笑非笑点点凝住,随后又转瞬消失不见,他逼问:“你不和陆云山一起回去,却要跟我去妖都?”
她认真点头,不容拒绝地重复道:“我和你一起去妖都。”
谢长绥审视着她:”为什么?”
姜挽月想了想,旋即忽而眉眼带笑瞧着他这张脸,意有所指道:“你这么聪明,却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还是说,你明知故问?”
谢长绥也不知是想起了些什么,突然默了下来,望着她的眸色点点加深。
“那我都决定和你一起去了,是不是该提前把关于容修的事,或者是你要去做的事先告诉我?”她言语间,又倒了杯水递给他。
谢长绥喝下这一杯后,便突然笑开。
“你想说什么?”
他抬眼说:“你想知道的,到底是容修的事,还是……”
他眼珠一转,定在她的脸上,复又道:“还是我的事?”
“苏姑娘,你可想清楚了。”他说,“有些事,一旦知道,便再也难以抽身。”
姜挽月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要她的一句准话,只要她决定和他一起,那么她后面即便不想去妖都也非去不可。
她笑了笑,笑他完全是多虑了,她本就是和他绑在一起的,又怎么会有第二条路可选呢?
于是她笑着说:“嗯,想清楚了。”
“我想知道你的事。”
……
谢长绥先是提起了那天詹信一事。
那天的确是他给魔域的人传了信,但具体传给了谁,她并不知道。
大概是魔帝身边的人。
毕竟他的那封信是写给魔帝的,为了让魔帝下令将詹信手底下的人调回。
此事办起来简单,但难就难在,他为了此事暴露了自己。
他说:“若猜的不错,詹信必定会想方设法在魔帝面前将我逃出的消息封死。”
所以魔帝不仅不知道詹信私下的手段,更不知道他已经逃出了佛塔。
魔帝想要他回魔域做他的左膀右臂,他这么做无疑是另一种层面的自投罗网。
詹信想找到他,是为了杀他。
而魔帝知道了他的存在,自然也会派人来抓他回去,只不过是为了让他回到曾经。
如今魔域还能够压制住詹信的,只有魔帝。
谢长绥想要的是詹信不再进犯天临国。
若魔帝知晓了詹信做的事,看在谢长绥的面子上,或许不会再让詹信踏足天临。
姜挽月听着谢长绥话里的意思,似乎魔帝也知晓他对天临国十分看重。
就好像……就好像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天临国都受到了谢长绥的庇护一样。
这一切只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是魔帝的得力干将,是魔帝看重的人。
姜挽月想到这一点可能性的时候便立刻断了这种念头。
因为若真是如此的话……即便谢长绥当年做了对不起天临国的事,到如今,也早就还清了。
人尽皆知,天临国地理位置特殊,受到妖魔两族的侵害是必然的,只是早或晚罢了。
可偏偏这十三年,天临国都安然无恙。
当意识到天临国是因为受到了谢长绥的庇护才留存至今时,她就已经不敢深想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她一步步取得他的信任,最终又将他推进火坑,是因为什么?
姜挽月怔愣了好久,方才摇摇头。
不可能的,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罢了……
这一切,只是猜测。
谢长绥这个人,只要活着,就会引起祸事,让无数百姓丧命。
如今的天临国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詹信为了逼迫他现身,从而对天临下手,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人人都想要他死,人人都道他十恶不赦。
所以,不可能……
后面谢长绥又说了些什么,她似乎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她只知道,偶尔的心软所造成的后果她还能承担,但唯独让谢长绥去太玄剑宗这件事,她不能有半分的心软。
他不死,死的就是其他更多的无辜人。
不好意思呀,现在一周总有那么两三天是整天都很忙的,可能没时间码字,所以不太能日更了,但有空闲时间我都会尽量更新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注:姜挽月看着或许一直以来都很亲近谢长绥,实际上对他说话都是真假掺半,假话居多,她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偶尔或许会心软跑去给他送药,但她一时心软送药后,也会觉得这样可以更好的取得信任。
所以她偶尔会心软会对他好,但真到了做决定的时候,她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指目前为止,不代表后面剧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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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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