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绥又与她说了关于容修的事。
听完之后,姜挽月才知道为什么他会说,那是关乎整个妖都的事,只要她知晓后就没法再抽身。
这是因为容修身份特殊,乃是整个妖都的少主。
容修虽是妖都少主不假,可妖都却不只有他一个少主。
他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长,是个完全的妖族,而容修体内却有一半的魔族血脉——他是妖和魔所生的孩子。
容修天赋极好,自小便被妖王当作下一任妖王培养,整个妖族的人也都愿意扶持他。
久而久之的,妖都众人眼中便只能看见他这位妖族少主,而容修的哥哥天赋寻常,又被妖王屡屡训斥,修为永不见长,愿意扶持他做妖王的几乎无一人。
容修成为下一任妖王本是一件必然的事。
可偏偏,容修结识了谢长绥。
谢长绥说,他和容修相识的时候,他还是一名剑修,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几次在魔域遇险,他们二人是一起逃出来的。
再后来,他入了魔道,两个人自然而然走在了一起,也一起被封印在了佛塔之中。
那时妖王早已逝世好几年,容修一入佛塔,消息迅速传回妖都,妖都不能终日无主,便无可奈何将容修的哥哥推上妖王宝座。
这么些年下来,容修的哥哥也早已在妖都站稳了根基,有了自己的亲信和忠臣,于是他变得越发残暴,开始日日吸食妖丹,以此来提高自身修为……
妖都的人早就对此不满,于是一朝听闻容修重见天日,昔日的亲信便纷纷迫不及待来寻他,望他早日回去夺回妖主之位,还妖都安宁。
这样也就解释得通了为什么妖都的人志不在覆灭天临,是因为他们只是想要请回自己的少主,或许和魔族的人结盟本就只是为了进城寻人。
他们或许会杀人,或许不会。
听完谢长绥的话,姜挽月心中也明白了大半,她说:“所以你要去妖都助他一臂之力?”
“容修从佛塔出来,如今的那位妖主又岂会毫无准备,怕只怕他行事冲动,落入那人的陷阱之中。”谢长绥淡声解释着。
想着容修那臭脾气,她认真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道:“谢长绥,容修早就出发了,你若有心早就同他一起去了,或许你还是相信他斗得过的吧?而眼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她偏了下头直视他,扬唇调侃一笑:“若是他一切顺利,你我就原路返回,若他不慎战败,你我就出手相助,我说的对不对?”
谢长绥不禁瞧着她,眼中漾开一抹笑,他说:“妖都王室的事,这下姑娘不想去也不行了。”
这算是对她那个问题的认可了。
“没看出来,你这么重情重义?”
闻言,谢长绥盯着她默了片刻,并未回应。
重情重义么?
与其如此说,倒不如说这是他对容修的一种回报。
对于他随他一起在佛塔相伴十三年的一种回报。
至于情谊深浅如何,他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只有如此,才能与容修互不相欠,日后行事便不必受到束缚。
“什么时候去?”姜挽月问。
“一切尘埃落定时。”
*
一个月后。
深秋秋意渐浓,愈发天寒露重。
听说天临如今的秋风比往年的都要寒凉入骨。姜挽月这一个月来都听着大师兄的话好好呆在寮房之中静养身体,自然也不知外面又是怎么样一副情形。
她独自一人在房中呆着也实在无聊,便托慕容廷玉回去带了不少书回来。
今日慕容廷玉又来了,带来的书明显减了一半,他还特意给她带了一份酥糖,“姐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过几日,我们就能回去了。”
姜挽月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翻看了一下他带来的心法,闻言不禁挑眉抬眼,询问道:“可以走了?眼下外面如何了?”
“有了太玄弟子相助,百姓们建房的速度也提高了不少,现在差不多恢复了往日之景,最后仅剩下皇宫还有些地方没建完。”
姜挽月若有所思点点头,轻轻应了声:“知道了。”
见她还是这副不在意的模样,慕容廷玉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道:“姐姐,太玄来人了,不出去见见吗?听说来的还是宗主的亲传弟子。”
“还是……不了吧。”姜挽月讪讪摇头,掩饰性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微尝,也不去看他。
她知道,慕容廷玉一直想要她回太玄,而他想去的也是太玄。
眼下见了太玄的人,他也想要她去见见,说上几句话。
可要不是太玄在一个月前突然来人,她又怎么会把自己老老实实关在房中这么久?
更何况,瞿宗主的亲传弟子,谁知道是不是上次抓她的那几个冷面道长?
不管他们知不知道她和瞿宗主之间的约定,反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见他们徒惹麻烦的。
为了避免慕容廷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她沉吟片刻,忽然开口道:“廷玉,倒不是我不愿见他们,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等我日后找到人,事情完成了自然也就回去了。”
说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笑着道:“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回去。”
慕容廷玉闻言,心念一动,他欲言又止,那句“我知道你是骗我的”险些就要脱口而出。
但最后又生生被他咽下。
他看着眼前眉眼都是笑意的姜挽月顿了顿。
“我不会给姐姐添麻烦的。”他这么说着。
他早就猜到了她不愿意去,所以也没有同太玄剑宗的人有过接触,以免误事。
反正,只要最后她还带着他就好,他不会和她计较那么多的。
慕容廷玉走后大师兄又来了,她正在钻研心法呢。
大师兄似乎急着走,进来只丢了句话,道:“五日后我们回太初,你也别整天在你屋子里呆着,多出来转转,外面这么多百姓都想见你。”
“而且三日后,百姓们会举办一场庆祝天临重生的仪式,也算是对我们的欢送会,记得出来露露面。”
几日前,她的伤大好,大师兄就解了她身上的术法,现在已经可以使用灵力了。
所以听完大师兄的话后,她也没什么别的想说的,便懒懒应了声“好”。
她静静看着窗纸上大师兄渐行渐远的影子,无奈长叹一口气,她回躺在床榻上,注视着房梁。
看来太玄的人是势必得见一见了。
当日,整个天临国如同过节一般热闹非凡,甚至还有的在门庭前放起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百姓们的欢笑一齐涌入姜挽月的耳中。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头正盛。
她还可以晚些出门,等入了夜,她混入人群,太玄剑宗的人恐怕也留意不到她。
寮房内缺的东西太多了,更遑论备给女子梳妆打扮的地方,她只好拿着铜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开始对镜描眉。
苏轻竹的这对秀眉生得细长好看,她刻意将颜色描得深些,也把眉描得粗些。
她看着镜中褪去几分柔色的自己轻弯了下唇,偏着脸欣赏了好一会儿,又随手给眼角点了颗泪痣。
这一番操作下来,苏轻竹原本的绝色姿容都被她画得略显中性化,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等入了夜,她又把向乔倩兮讨的面纱戴上,半遮脸庞,这下任谁来了一时间也难辨她真容。
她自信满满地出了寺,入眼的一幕却生生让她住了脚,在门口驻足停留良久。
眼前的长街深巷处处张灯结彩,门庭前熙来攘往的,人人手中皆拿着一只用于祈福的孔明灯,灯纸上写满了百姓们的心愿。
百姓们的脸上尽是笑颜,同身旁的人说说笑笑,也有的妇人抱着孩子赶往闹市,急着去看戏。
姜挽月眼中倒映的人影换了一波又一波,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这儿看了有多久后,她不免扬唇轻笑,又仰头抬眼看了看这深暗的天。
她头顶这片的天是深暗色的,可目光放远望去,却能看见数不尽的灯火,一只又一只的孔明灯,燃着不灭的火,星星点点地悬在空中熠熠生辉。
在这样的盛景之下,漫天星辰都显得黯然失色。
她长舒了口气,心情不知为何彻底大好。旋即步伐轻快的随他们一同前往闹市,道袍的裙摆随她的步伐而摇曳生姿。
不远处有人摆台唱戏,讲的便是太初对阵妖魔一事。
真奇怪,这些事百姓们分明一眼都没见着,说得却好似真的见过一样,台下还坐了不少观众呢。
索性她去买了份甜糕也跟着坐在人群之中,悠然自得地听起了戏。
随着说书人的话,他身后甚至还有几人穿着伪造的太初道袍来做戏。
“只见陆云山陆道长拿剑这么一刺,那妖族首领的头颅便‘咚’的一声滚在地上,妖族大军一看主帅都掉了脑袋,纷纷吓得连滚带爬……”
“哈哈哈哈哈……”
说书人说得绘形绘色的,惹得台下的百姓们开怀大笑地痛快鼓起掌来,一声又一声的“好”震耳欲聋。
姜挽月脸上的笑意也加大了几分,半掀起面纱给自己喂了块甜糕,心说这人可太夸张了。
不过若她此时解释说妖族的人是主动撤回的,恐怕到了他口中又该是他们如何如何临阵脱逃的。
如此一想,她心下一乐。
听了一会儿,她戴着面纱着实是不太好吃东西,便把余下的都送给了身旁的一个小孩儿。
她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便忽然起身离开了这里,而身后那说书人的声音还在继续……
“话说陆道长的那位小师妹苏道长,也是位厉害人物。据说她初入太初尚且不足一年,仅仅几月便入了太初宗主的眼,成为他的第三位亲传弟子。”
“与妖魔大战时,若说陆道长击退妖族功不可没,那这位舍己为人的苏道长就是我们整个天临的大英雄,救世主!”
说书人仍在说着,台下却有人皱眉,开始同身边人私语:“他是不是说错了,怎么叫的是苏道长?我记得不错的话,那道长名为谢小七,该唤谢道长啊?”
“害,你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听说书先生说他曾有幸在大衍国见过太玄剑宗的神女,那神女不知叫什么,但姓苏,便是同如今的谢道长生得一模一样,所以他才执意要唤她为苏道长。”
“那她到底是谁?”
“谁知道呢……不过她年纪轻轻就这么有本事,没准儿真是那位神女呢?”
来晚了,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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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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