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认出

姜挽月本想像其他百姓一样去买一只祈愿灯的,正朝着百姓的铺子走,余光却忽然瞥到了太玄剑宗的道袍。

她的视线随之一转,匆匆看了一眼迎面走来的几名弟子,这几名弟子皆是男弟子,没有一张脸是她见过的。

她不动声色背过身,看见一旁有卖面具的,便悄然走了过去,扯下面纱,拿起一张狐狸面具罩在脸上,再回头去看。

那几人往前走去后,她的视线又扫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太玄弟子和太初弟子都是分散的,有的是几个人一起走,也有的是单独行动。

这里鱼龙混杂,戴面纱远不及面具更保险。于是她付了银子买下了这面具。

刚戴上面具甫一转身,眼前便突然出现一个人,她迈出去的步子不得已收了回来,目光狐疑地往上看去。

谢长绥的手从她耳侧越过,她下意识偏头看去,顺着他的手,看见他也拿了一张面具并付了钱。

面具下的姜挽月不禁挑眉,寻思他这是什么意思。

谢长绥的视线也从她的头顶越过,不知道有没有认出她来。他们太初可不像太玄男弟子居多,这次队伍里还是有不少女弟子的。

想来他也不会猜到是她。

如此一想,她收回目光,抬脚往一侧迈去,意欲离开这里去买一只祈愿灯。

然而,谁知脚才刚踏出去一步,下一秒手就被人攥住,她微微诧异回眸望去。

眼前这人已经戴上了面具,她看不见他是何表情,只能看见那双黑沉如墨的眼睛正淡淡看着她。

谢长绥抬手,将她脸上的狐狸面具从一侧拿开,露出她的半张脸,而她的眼里写满了讶然。

“这才多久没见,就装不认识?”他哂笑一声,调侃道:“你莫不是反悔了?”

姜挽月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和他一起去妖都的事。

眼看着不远处又有太玄弟子过来,她并未急着回应,而是下意识抬起双手要重新系上面具,抬起手忽然看见手腕上还抓着的手不免顿了顿。

她抬手示意了一下,面前的人这才缓缓松开。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她一面系着面具,一面歪头打量着他,微蹙眉。

若是她不知道此人是谢长绥,光看着他这个样子也只能猜个大概,他到底怎么笃定是她的?

听了她的话,谢长绥却沉吟片刻,似是认真想了一番,随后又垂眼打量她几瞬,最后盯着她忐忑的眸子,动唇反问道:“想要记住一个人有何难?”

这个回答就很模糊了。

姜挽月不乐意,执意问个究竟,道:“你总得说明你记住的是什么,比如说一个人身上的气味、衣裳、脸。”

谢长绥顿了几秒,似是不解她为什么会突然执着于这样一个问题,便随口应:“记住一个人还能是记住什么?”

“无非是只要见到你,一眼便知那是你。”

他漫不经心的话传进姜挽月的耳中让她一阵心烦意乱,而他则拉着她去了别处。

他对商铺的老板娘温声道:“来一份栗子糕。”

“好嘞!”老板娘今晚生意极好,今儿个日子也好,便乐乐呵呵地给他装着糕点,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在这意义非凡的热闹日子,不高兴的大概只有姜挽月了,她本想问清楚他究竟是靠什么认出她的,日后她也好一样一样去改不是?

谁知他竟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他这话的意思岂不就是在说,她日后恢复原貌,他也能知道是她?

他要是不死在太玄,没准死的就是她了。

不知为什么,她想想都后怕,于是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谢长绥,你记仇吗?”

谢长绥:“……”

他拿银子的手一顿,侧眸扬眉盯着她,却迟迟不语,像是一种无声的审视,几乎要看穿她的心思。

姜挽月生怕他误会,便忙忙摆手说:“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想说反正我不记仇的。”

“我们是朋友也是同门,你应该多向我学习学习,你说是吧?”她讪讪笑着说完,下一秒心里又暗恼自己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板娘把装好的栗子糕递给谢长绥,随后看了一眼心虚解释的姜挽月,又看向眼前的男子,笑着说了句玩笑话:“哎呀,公子还没听出来啊,这姑娘的意思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想同你坦白道歉呢!”

“看在她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公子不如原谅她如何?你们啊,要彼此宽容相互理解才能好好修得圆满!”

说完后老板娘才突然留意到他们二人身上穿着的太初道袍,连忙呸了几声,赔笑着:“瞧我,我都忘了你们修道的是不结道侣的,我方才说的你们就全当没听见……”

姜挽月强颜欢笑,已经被她说得无颜抬头看谢长绥了。

老板娘都把她的小心思捅得差不多了,现在还让他们当作没听见。

听得可太清楚了……

姜挽月的手指百无聊赖地缠了缠腰带,思索着该怎么同他解释才好,也怪她干嘛多那一嘴去问。

她的小动作被谢长绥尽收眼底,他脸色平静如常,没有一丝恼意,毕竟她问出这种问题也不是一两次了。

从第一次她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他会不会杀她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她接近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是啊,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可人却有些单纯,不似他们涉世极深。

他分明已经想到了,这个女子或许会对自己不利,可却有些奇怪,他的心仍旧沉静似水,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的,连同想杀她的那个念头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顿了顿,半垂眸子,将手里的栗子糕外壳打开,拿了一块出来。

恰好此时姜挽月正欲开口:“我们……”

她准备岔开话题,谁料一开口就被他半揭面具拿块栗子糕堵住嘴,甜腻的味道瞬间弥漫在口中。

他越过她往一旁走去,淡声说道:“不知道如何解释的话,也不必再编造假话了。”

姜挽月连忙跟上去,重新戴上面具,口齿含糊不清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我就是想问问你记不记仇仅此而已!”

“是吗?”他睨她一眼,再度开口:“要让你失望了,我没你那么宽宏大量。”

他一面说着,一面将手里的栗子糕放在她手里,目光放远看去,道:“你大师兄。”

姜挽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大师兄正和几个太玄弟子谈话,也不知在说什么,脸上的笑都假得很。

见此,她不禁调侃一句:“原来太玄剑宗的弟子也是会笑的啊?”

这句话就像是随口一言,说完后也不等谢长绥反应便话锋一转,“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放灯许愿吧!”

谢长绥闻言不免扯唇,眼底是不真切的笑,他说:“百姓的心愿太多了,天道不会听见的。”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从前放过祈愿灯?”姜挽月把栗子糕打包放随身袋里,拉着谢长绥的手往卖灯的铺子前去。

谢长绥看着她高兴地选着灯纸,继续方才的话,解释说:“确实放过。”

姜挽月挑中了红色的灯纸,随口问:“那你在上面写了什么?”

谢长绥没说话,而是静静注视着她,看着她在上面写下她的心愿:愿天下苍生,幸福安康。

直到他随她带着灯来到桥上,红色灯纸内燃着一团不灭的火,点点升入昏暗的高空,融入那数不清的天灯之中。

姜挽月看着那祈愿灯飘远飞高,唇角眉眼染上一丝笑意。

愿我所愿,如我所愿。

谢长绥适时出声:“天下苍生……”他的话未尽,渐渐低眸看向她,却只能看见那张狐狸面具,正如她这人一样。

“嗯?”她不解询问。

“与你何干?”

天下苍生,与你何干。

他问得冷淡,语气甚至有几分凉薄之意。

姜挽月也无所谓,是啊,与她何干。

所以灯纸上的心愿只是表面,写给他看的。方才放灯的时候她又悄悄在心底许了一个,也不知上天能听见的是哪个心愿?

如此一想,她也嫣然笑开,随口一言:“你说得也对,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太初弟子,和我其实也没太大关系,所以,你就当我是随便许的。”

“反正,你不是说天道不会听见么?”

“师妹?”

姜挽月甫一说完话,便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大师兄的呼喊,她下意识转身挥了挥手。

陆云山心中狐疑,自家小师妹怎么还戴起面具来了,要不是看她旁边站着个谢二,他还真不敢乱叫。

虽然谢二也戴着面具,尽管天色暗,他看不清他们衣裳颜色的深浅,但能肯定他们两个人都穿的是太初道袍,而且谢二这人长得高,两个人凑一块儿不就是平日里小师妹缠着她二哥哥的画面么?

陆云山准备朝着姜挽月招招手,想着让她过来也跟着见见太玄剑宗的人,顺道把面具拿下来见见百姓们。

谁知自己刚举起手,就眼睁睁看见自己小师妹身后的男人突然抬手搭上他小师妹的肩膀,搂着人转身就走了?!

他顿时瞪圆了眼,这个谢二想干什么?!

看不清他这头有事找吗?

周围百姓挤了一圈,他走又走不得,就只好作罢。

回头再找他算账!

而与此同时的姜挽月则笑着同谢长绥道谢:“谢了啊,还好我们反应快,否则我都不好脱身了。”

谢长绥挑眉:“跑什么,莫非你也背着他做什么亏心事了?”

想到方才姜挽月偷偷在身后用手扯他袖口,要他带她走的一幕便觉有趣。

“你这是什么话,哪有的事!”

她不乐意道:“不许诬蔑我!”

“诬蔑?”

姜挽月:“……”

“谢长绥,你要是不信任我,我们还是趁早散伙吧,也别去什么妖都了。”

闻言,谢长绥难得气笑了。

还挺会反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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