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土地神。”睛凡看着那张面具。
面具脸凑近他，绕着他转了一圈，在睛凡一巴掌就要呼过去时跳开，“哎呀呀，被识破了。你说的没错，这片的土地早就跑到别的地方去避难了。”
睛凡的眼中染上疑惑，“避难？”
“是啊，脚下这片土地在不久后又将重蹈覆辙，变成地狱。”
“你什么意思。”
脚边的袁满动了动，很快又昏死过去。
面具脸摸索下巴，弯下腰又盯了袁满一阵，“这是你新找的侍从吗？不像你的审美。”
意识到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认识自己，甚至说得上熟悉，不安从心底蔓延。
法力从指尖冒出，面具脸直起身，“哎呀呀，别这样，我不会害你，相反，我能帮你找回你的东西。”
睛凡亮出利甲抵住面具男的下巴，“说，它在哪！”
他可不是好性子。
面具脸轻轻推开利甲，“大人，九重天的规矩一向都是一物换一物。”
……
“还会见面的，神龙。”
面具脸挥挥手，拿着两片龙鳞消失在暮色中。
顺着青筋暴起的手臂向上，睛凡阴郁的眸子紧盯着面具脸离去的方向。
突然，脚腕一沉，低头看到袁满抱着自己的腿砸吧嘴，还说着一些听不懂的梦话。
穿堂风很冷，万家灯火一盏盏熄灭。
最后留下光线的屋子内，开着一盏台灯。
旁边挂着一块黑板，贴着密密麻麻的图片。
一条条粉笔线条交错，变成一张大网。
此时，墙上时针指向十二点。
浴室门被打开，水汽涌出，只下半身围着浴巾的人影出现，夺目的红色发尾落下水珠，从脖颈一路向下，划过人鱼线。
来不及欣赏自己的好身材，秋引鹤来开椅背，随意将擦过头发的毛巾搭在肩上。
近期频繁失踪的儿童令他头大，好不容易有点线索，结果也中断。
他想到睛凡那张妖孽的脸，喉结上下滚动。
拿过手机翻开起这人的直播录屏回放。
当看到睛凡平淡说出陈怡朵死亡时，特地记了一下进度条。
从女孩的外貌到指挥连线者洒香灰，睛凡都没有很大的情绪波动。
直到问到女孩的八字，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皮似乎终于正视镜头，但是这些都是正常的表现。
秋引鹤用手臂挡住视线，靠在椅背上。
许久后，直播已经重开，他才爬起来熄屏。
站在那块基本没空隙的黑板面前，将睛凡的大头照钉在了黑板中间。
龙都是嗜睡的，睛凡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打开房门，空空荡荡，茶几上还有拆开没吃完的薯片和一张便签。
袁满出去了，要他自己点外卖吃。
昨天下午开始他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虽然睛凡不是人，但奈何人间美食众多。
不一会儿，他便收拾好自己下楼觅食。
花川小区后门有一条繁闹的小吃街，日夜经营，烟火不断。
空气中飘着各色的味道，钻进鼻腔刺激味蕾，唾液不自觉分泌。黄灿灿的炸鱿鱼撒上葱花和胡椒面，炒饭在锅中翻滚，粒粒饱满，加上特制密料香味直冲人天灵盖。
睛凡的步伐止住，停在了瘦肉丸的摊位前。
“这是什么？”
摊主是个中年大婶，带着蓝色头巾和深褐色围裙。
“瘦肉丸，小伙子要不要来一碗？”
从睛凡出现开始周围的人都虎视眈眈，大婶眼睛亮亮的，前几天只要是这个小伙子选中的摊位，连着周围几个摊子的人流都爆满。
果不其然，已经有几个姑娘抢先一步占了位置，朝大婶点了单。
“我要一碗。”睛凡站着，瞧着大婶将肉泥扫进沸汤中。
似乎是过于无聊，睛凡很快就出了神。
昨晚，面具脸说的龙骨和陈怡朵关系不大是为什么？那女孩魂魄身上虽然没有沾染上龙骨的气息，但是八字不会骗人。
他的不由咬紧下唇，那家伙要他快点找回龙骨，屁话一句，竟然要自己一片龙鳞来换，真是黑心买卖。
周遭的空气膨胀，人流变得拥挤，睛凡不得不往里退了退。
突然，后背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啊，抱……”睛凡只觉喉咙一干，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又是你？”
怎么阴魂不散的，明明施法打断他思维了。
秋引鹤搭上他的肩膀，“真巧啊，你来吃午饭？”
睛凡抖了抖肩膀，嫌弃地努嘴，“不巧，我拿回去吃。”
秋引鹤今天穿的便装，黑短袖牛仔裤，单边紫色耳钉配上张扬的发色，整个人显得桀骜。
出众的样貌使得埋头偷瞟女生的嘴角翘起，抓着同伴的手不住颤抖，眼神交流间都明白对方的意思。
“小伙子，你的瘦肉丸好了，”大婶接过睛凡手里崭新的十块钱纸币，又朝他身后的秋引鹤笑脸相对，“这位要不要也来一碗，我家瘦肉丸可好吃了。”
大婶拖着秋引鹤正是好时机，睛凡眼疾手快，抓过装着瘦肉丸的袋子挤了出去。
只不过他高大的身躯并不能隐没在人群里，最后还是被秋引鹤逮住。
他们绕进一家酒店包厢，睛凡呼出一口闷气，“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我想我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秋引鹤没有看他，自顾自拿起菜单。
“你吃点什么，这家店的炸桑叶不错，你尝尝？”
睛凡：“……”
确认完菜单，秋引鹤才正视他，“请你吃顿饭也不行吗睛先生，因为我昨晚你都没吃饭吧？”
“少拐弯抹角。”对面这人来者不善。
“好吧，”秋引鹤开门见山，“其实我是想邀请睛先生加入我们。”
“为什么，我有什么好处吗？”睛凡挑眉，有趣的提议。
秋引鹤嘴角的笑消失，表情不似方才的阳光，“我看了你昨晚的直播录屏，确实没问题，不过……”
见睛凡沉默，他继续道，“昨天我忽视了一个东西，睛凡先生，其实你不是乞丐吧？”
得不到回应，空气溢出紧张。
“你可能不知道，你的手，出卖了你。”
睛凡看向自己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更重要的是光滑、细腻。
“乞丐怎么会有这样一双手？”
睛凡面上平静，心底警铃大作。
秋引鹤摇摇头，恢复笑容，“我不是威胁你睛先生，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帮我破案，毕竟我相信你。”
睛凡知道，其实合作对他有利，但自己的秘密并不需要一个对他有威胁的人来保守。
“我怎么帮？”
“无独有偶，陈怡朵案只是这几个月里发生的其中一起儿童绑架案，实际上警方封锁了很多消息。”说罢，秋引鹤甩出了一叠照片。
都是这些孩子惨不忍睹的照片。
“连环杀人，没有线索。”
睛凡抚过这些照片，没有任何气息。
“帮不了。”
秋引鹤早料到对方会不配合，“啪嗒”睛凡喜提一只银手镯。
“那我可就得把你当成嫌疑人关起来了。”
冰冷的手铐挂在手腕上，睛凡循着金属光泽看到了抓在对方手里的另一边。
“你觉得我怕？”眼底染上兴致。
这东西怎么可能能锁住龙？倒是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挑战自己的底线。
……
“合作愉快，睛先生。”
睛凡没有握上秋引鹤伸出的手。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糖醋里脊。
酥嫩的口感在口腔炸开，眸子里一晃而过的亮光。
秋引鹤注意到，手掌撑住下巴，看着他吃。
“找到幕后者，可不止这一顿饭。”
睛凡嘴里空不下来，手腕还留着那副手铐。
要怪就怪秋引鹤这家伙只知道带手铐不记得带钥匙。
一桌饭，秋引鹤只动了自己杯子里的水，其他全被睛凡一扫而空。
“饭量感人，”秋引鹤看看空盘，又看看正在拆瘦肉丸塑料袋的人，“你们家不给你吃饭吗？”
睛凡拿勺子的手一顿，抬头维持人设，“以前是孤儿没吃过好东西。”
秋引鹤也不抓着问，将话题引到案子上。
“等一下去访问陈怡朵父亲，你也一起去。”
睛凡腮帮鼓动，含糊答应。
“如果那个女孩还在。”秋引鹤后面的话没说。
睛凡抬眸，将最后一口瘦肉丸咽下，“昨天不是还说我装神弄鬼。”
秋引鹤忽略这句话，起身握住空着的手铐，“走吧，时间紧迫。”
结完账，秋引鹤拿出手机，不一会儿一辆滴滴在他们面前停下。
陈怡朵所住的小区离花川小区倒是不远。
车门关上，睛凡翘首扫了一眼。
微风带起发丝，明明天气温暖，睛凡却觉得有股寒气入骨。
“怎么了？”
“回头看看这片区域风水。”
秋引鹤没听清，“什么？”
睛凡先一步踏入这片区域，没有异常。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进门，陈怡朵的父亲跪着抓住他的衣摆。
这屋子，明显被人做了局。
风水这一说，就是连家里的植物都能反映的。
门口和桌案上枯死的植物透露着**。
绕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小女孩的身影，按理说，这小孩得待到头七过才会离开。
三人进到陈怡朵房间，睛凡忍不住问：“这布局谁搞的，床对镜，不了解也该听过把？”
地中海大哥忙道：“大师，这，我还是请教过的，八字算过我女儿需要用阴压制……”
话音未落，就被睛凡呵斥：“放屁！你这招的是阴鬼！”
翻涌的雷声藏在云间。
“噗通”地中海摔在地上。
“不可能啊，弘慧大师亲自算的。”他翻出手机，颤抖地拨打电话，忙音。
几次后还是这个结果。
秋引鹤蹲下，“别打了，被拉黑了。”
“警察，警察同志，你一定要帮我，是他害了我女儿，你帮我抓住他，抓住他，一定就能找到我的女儿。”
突然，镜面反光，睛凡调整了一下视角。
“这是什么？”他指了指床底的东西。
“这是这是，直播买的东西……对了，是他！是他给我推荐的弘慧，你们看，叫月下鉴宝。”地中海慌张地将直播主页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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