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半个多月，沈粲再没见过于欢的身影，聊天界面跟着消停下来。
启明星的审计工作深入到每个部门的相关人员，沈粲盯在一线，核查上个季度的数据，忙得脚不沾地，往启明星跑得也勤，都没碰到于欢。
客房零散着衣架，房间里仍有很多属于于欢的东西，明明一年回来不了几天，倒是添置了不少物件。
沈粲不知从何下手，也不想触碰那些东西，索性把门一关，眼不见心不烦。
唐欣趁着周末提上大闸蟹来请罪，两人端着一盘蟹唠嗑。
沈粲的朋友少得可怜，于欢爱玩，人缘也好，上大学那会儿她都是跟着于欢交朋友，于欢一走，家里有变故，身边的人来来去去，能说上话的只剩唐欣。
一顿饭的时间，唐欣绞尽脑汁逗沈粲开心，在话里阴恻恻把于欢提溜出来鞭打，沈粲应了几句，大多数时候是唐欣在说。
嚼完最后一根蟹腿，唐欣发现沈粲目不转睛盯着她，眨眨眼：“看我干什么？”
沈粲笑出声：“于欢怪可怜的，你跟她认识时间比我还长，能这么说她。”
唐欣的表情一瞬间绷不住，不确定沈粲是在调侃她，还是在调侃于欢，不过她没忘记今天的目的：“她活该。”
“唐欣，其实……”沈粲放下筷子，抽出一张湿巾擦拭手指，顿了又顿，“我觉得于欢人还不错。”
从开始争吵到后来于欢决定去深城发展，前后不到半年的时间。
之前的好几年，和之后的好几年，她跟于欢相处都还不错。
唐欣快怄出血来：“哪里不错？你觉得不错，那为什么不答应她在一起？”
沈粲晃头：“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
这段时间沈粲脑子里一团浆糊，于欢在深城发展，半年一年回不来一趟，她都没这么惦记过，偏偏这次，明明于欢已经不在她的视线范围，她还是会情不自禁想起。
想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倘若于欢真的这么不值一提，沈粲必然不会对她动心，正因为过去的美好，沈粲才会一直惦记那份感觉。
喜欢那种感觉，而不是喜欢现在的于欢。
沈粲还记得她初初为于欢心动的那刻，高考的压力骤然卸下，于欢带着她到处跑，享受夏天的炙热。
背靠大山，两人坐在寨子的最高处，下面火把亮堂堂的，出门庆祝节日的当地人和游客围绕整个寨子，串起长龙。
山歌的回声荡到耳边，她们坐在大石头上，享受片刻的宁静。
那一刻，于欢眼里有火。
她的眼里有光，小心脏噗通噗通直跳。
可惜沈粲现在只能看见玻璃里顶灯的倒影：“讲个笑话，大一我不是加入配音社团，你猜为什么？”
唐欣：“你说自己太闷，要结交朋友。”那是沈粲之前给的说法。
如今沈粲摇头，坦诚过去：“我以为她喜欢程子悦那样的。”
说完沈粲自己先笑了，年轻真好，可以犯蠢。
“啊？”唐欣没想到里面还有程子悦的事。
“程子悦多漂亮呀，长得好看，声音软软糯糯的。”坦白讲，沈粲再也没见过能完美匹配夹子音的长相。
回味半天，唐欣咂摸出味儿：“你这么早就喜欢于欢了？”
唐欣考上邻省艺术大学的音乐剧系，跟沈粲的关系也是因为放假回来找于欢玩，于欢总会带上沈粲，久而久之，才形成铁三角的架构。
从标间到大床房，从后座到副驾，唐欣是在大三下学期才瞧出不对，她一直以为是沈粲妈妈生病，于欢帮衬着，两人患难见真情。
沈粲很意外：“于欢没说过。”
唐欣：“没有。”
沈粲：“我一直以为你都知道。”
唐欣张了张嘴，心里有很多话不好说，叹息着：“不是我笑话你们，真的好幼稚。两个人能憋这么几年，我骂她，你说她好，她要跟你谈谈，你赶她出去……你们心里真的有对方吗？”
她们之间的事情，唐欣更多是根据过去的观察自己揣测出来的，直到沈粲从深城回来跟她哭，没憋住才说出于欢跟别人好了。
其他的事情，沈粲没跟她完全交底，都是相处久了，聊天似的想到哪句说哪句，跟今天一样。
“她要谈，你就跟她谈谈嘛。”
“不要，”沈粲之前也想跟于欢说明白，不然于欢怎么能进她家门，结果于欢压根不听她的，“她除了说要在一起，说不出别的。”
唐欣一拍桌：“那就在一起，玩弄她的感情，惹你不高兴再踹掉，怕什么？”
这是一条沈粲从未设想的道路，听着刺激。
刺激到沈粲在启明星路过会议室看见里面的于欢，脑子里蹦出来的不是她之前的胡搅蛮缠，而是唐欣给她设想出来的场景。
下班有人做饭，睡觉有人暖床，出门应酬还有车夫随叫随到。
不爽吗？
爽。
光是想想就挺爽的，以至于沈粲看见于欢发短信要她等，她就等了。
女司机从车库开出来，停在大门口。
上车贴心帮忙系安全带，服务周到，就差一双白手套。
“回深城办手续，牵扯太多，耽误了时间，”于欢解释道，“不是不追你了。”
沈粲哦了一声：“剩下的东西什么时候来搬走？”
于欢像是没听见似的，自己说自己的：“家里的房离公司太远通勤不方便，新买的那套还是个毛坯，刚买车没钱装修，最近我都住的酒店。”
“以前觉得南中地段好差，太偏了，离商圈远，没想背后的过江大桥通车通地铁，把那片给盘活了。听说厂区很多公司的都在那边租房，坐地铁过来不到四十分钟，比开车舒服。”
沈粲不傻，听懂于欢想赖在她家，故意拐着弯说：“小区很多租房信息，可以去公示板看看。”
“那都没你家住着舒服，我习惯了。”
沈粲：“于总，你这个身份，不至于白嫖吧？再不济厂区有人才公寓，一室一厅才一千块一个月，自带家具电器。”
听完沈粲阴阳怪气的话，于欢把着方向盘特不要脸地说：“我不白嫖，可以肉偿。”
沈粲变了脸色，满脸嫌弃：“可惜你卖不上价。”
于欢耸肩：“那就多卖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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