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微微躬身:“小将军,妾贸然行事,勿要怪罪。”
余谨容,余太师之女大理寺卿余衡帷之妹。昭德帝最宠爱的裕贵妃娘娘,六宫粉黛加起来也不及美人一笑。
谢临渊看了一眼身披黑色斗篷的余瑾容,淡定的拿过衣衫套上:“不知裕贵妃有何贵干?”
余瑾容笑了一下,解开了黑色斗篷,里面是素衣黑发的出水芙蓉。
身后的大宫女接过斗篷退出来营帐,余瑾容袅袅款款的坐在他的身侧:“将军可还好?”
谢临渊眸中深沉:“还是请裕贵妃告知,深夜来此有何事?”
裕贵妃神色柔和的说道:“小将军莫慌,这里里外都是我的人,没有人会乱说一句,就连陛下也不会知道。”
“娘娘是陛下的裕贵妃,您说这些话可是杀头的死罪。”
裕贵妃神色激动道:“你...当真不记得?”
谢临渊皱了皱眉:“我应当记得什么?”
裕贵妃葱白的指尖颤了颤,微微晃动了下身子泫然落泪:“将军今天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妾?”
这话让谢临渊满脑门问号。
他不记得自己和这个裕贵妃有什么,而且上一世也和余家没有什么来往。
谢临渊记得上一世的昭德帝,差不多就是在这个时候沉迷于长生不老之术。
据说是裕贵妃举荐了一位世外高人可窥天机,昭德帝一开始大兴土木建造长生殿,后来见高人服食丹药,身强体健童颜鹤发。
昭德帝也开始了,但是谢临渊知道,昭德帝服食之后,身体虽然看着是一日比一日神采奕奕,但其实是透支身体底子的法子,身体内部早就被丹药的毒素慢慢侵蚀挖空了。
这也是为什么上一世二姐能用一贴旁人验不出来的毒丹,送他归西。
哦对了,硬说他和余家有什么联系的话,那就谢临渊后来挟持的傀儡皇帝,就是余谨容所生的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从小就显得懦弱无能,不堪大任,所以谢临渊才会选他当傀儡,只是十一皇子当了皇帝之后,余瑾容就消失了,余家似乎就不怎么在朝廷上活跃了。
但是现在想来也许都是假象,身为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太师之女,大理寺卿之妹,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最后十一皇子和那群自诩要维护江山正统的人,不是只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推翻了他吗?
谢临渊的反应有些刺激到了余瑾容,余瑾容带着香气的柔软贴上了谢临渊的手臂。
“小将军当真这么无情吗?”
谢临渊抽身站起来:“我不知道裕贵妃娘娘是何意?”
“您身为陛下最得宠的贵妃娘娘,并且为陛下诞下十一皇子,深宫寂寞这四个字,应该跟您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再说秽乱后宫,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娘娘不在意余家吗?”
余瑾容的父亲位列三公,还是太子太师。现在虽然赋闲在家,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兄长又是大理寺卿,余家的门风自然是一等一的严苛。
这番话果然有些刺激到她了,余瑾容的神色也有几分凌厉起来:“你是在说我恬不知耻吗?”
谢临渊神色从容的看着余瑾容:“娘娘到底想说什么?”
余瑾容死死咬着红唇,眼中似乎有泪要落下,雪白的胸脯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起落:“你难道一点,一丁点都不记得我了吗?”
这的确是一幅令人心疼的美人落泪画面,可惜做给谢临渊看,也是演给瞎子了。
谢临渊冷笑一声:“娘娘还要我问多少遍,再下应该记得吗?”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自己和余瑾容有什么交际。
余瑾容回道:“你十七岁那年回京受封昭武将军,在城南罗裳坊,我乘坐的马车失控,是你不顾自身安危及时跳上车,制住了失控的马车救了我。”
谢临渊皱皱眉,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记不清了,如果真有这么一回事,贵妃娘娘如今这样可算是以怨报德。”
余瑾容不可置信的看着谢临渊:“你,你当真不记得了?”
谢临渊吊儿郎当的说道:“不记得,没一点印象。”
别说谢临渊是活了两世的人,就算是上一世他也完全不记得这事情,也根本不知道他救的是谁家的公子小姐。
余瑾容这一副好像他负了她的模样,倒才是让谢临渊觉得新鲜。
余瑾容:“你不知道那马车中是我吗?”
谢临渊笑了:“我应该知道吗?”
他自小在北疆长大,这天陵城他就熟悉两个人,一个檀淮卿一个昭德帝,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
没有太大的区别。
余瑾容像是无法接受这个答案,十七岁那年她被父兄安排入宫和皇后分庭抗礼。
家里人似乎没有征求过她的意见,也没有想过她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姑娘,如何和执掌中宫几十年,育有成年太子的皇后相抗衡。
她就像是余家精心雕刻的最完美的作品,完美的容貌,聪慧的才情,令人艳羡的家世和身居高位的父兄。
天陵城高官贵族家的姑娘,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所以她被献给了世上权势最高的男人,没有人问过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
在入宫前一天,她乘坐的马车被人做了手脚,行至南城马儿突然发了狂,车夫被甩下车。
发疯的马儿带着她在大街上疯狂乱跑,她被马车癫的五脏六腑都挪了位置。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似乎就是自己的命运了,身似浮萍被家族和命运裹挟着走着自己不想走的路。
谢临渊像是天降的神明一样,纵身跃上马车紧紧拉住缰绳。
少年人俊郎坚毅的身形迎着日光,浑身像是镶嵌了温柔的光环,带着拯救的身姿落在她的眼前。
马车停下之后,谢临渊的虎口甚至勒出了血痕。
余瑾容平生第一次离经叛道,她知道入宫已经无法改变,可是她还是想要在自己的心里圈起来一个秘密的角落,将一个人悄悄的藏在里面。
她将自己绣的贴身手帕递给了谢临渊:“谢谢公子,敢问阁下是哪家的公子?日后,我让父兄登门道谢。”
谢临渊拿过手帕随便一系,带着薄汗的少年面容爽朗的笑了起来:“什么公子,北疆,谢九溟。”
“至于道谢就不必了,日后出门记得好好检查一下。”
余瑾容以为他们是命运的安排,她坚信谢临渊的出现是他们两人的某种缘分。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十七岁带给她惊鸿一瞥的少年郎,即便是入了宫中当了万千宠爱的贵妃,也依旧没有忘记一分一毫思慕的人,竟然完全不记得她了。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不记得?”余瑾容有些面容扭曲的抓着谢临渊的衣襟质问。
你当时明明收下了我的手帕!
谢临渊感觉余瑾容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说呢,似乎是有些癫狂?
“贵妃娘娘,您还是冷静一点。”谢临渊说道。
然而这句话没有起到让人冷静的作用,反而似乎更加激怒了余瑾容。
“九溟,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你只是怕是吗?”余瑾容开始撕扯谢临渊的衣裳。
“让我怀上你的孩子,生下来让他当太子,以后这天下是我们的!”
谢临渊看着有些发疯的余瑾容,一只手制住余瑾容:“贵妃娘娘请自重!”
这个女人乱七八糟的在说些什么?
余瑾容几乎整个人扑在谢临渊的怀里:“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知道入宫这两年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谢临渊感觉余瑾容真的疯了:“贵妃娘娘怎么坚持下来的与我无关,如果让人知道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不止你跟我,余家谁都无法独善其身。”
余瑾容看着谢临渊绝对自己抗拒的姿态,冷笑一声说道:“谢临渊,你以为我为什么敢出现在这里?”
“我敢来,就能保证别人绝对无法发现。”
“还是你以为老皇帝还会放你回北疆吗?”
“我实话告诉你,老皇帝这次召你入京,又将你赐婚下嫁给檀淮卿那个废物草包,就没想过再放过你们谢家了。”
谢临渊眉毛微微上挑,带着点无形的压迫,又像是探究。
“陛下对谢家如何,都是谢家自己的命数,与娘娘无关。”
余瑾容的神色越加冰冷了起来:“谢临渊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你不在乎自己你也不为二十万定北军的未来考虑吗?”
“真的要跟这个昏聩无能的皇帝吗?”
谢临渊冷笑一声:“这样的说辞,是我今晚听得第二遍了,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我们是为了小将军着想。”余瑾容这句话一出来,瞬间反应过来谢临渊是在套她的话。
她猛然看上谢临渊,脸上血色尽失:“九溟...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谢临渊冷笑一声:“不是怎样?”
“是说驿站对我下手的事情贵妃娘娘不知道,还是说猎场的刺杀与娘娘无关?”
“娘娘的反应,可不太像啊。”
这一世似乎随着那个“檀淮卿”的到来,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也可能是上一世他为了报仇,忽略了许多细节,更不用想后来因为身中蛊毒,性情大变脑子早就被蛊毒折磨的神志不清。
在被砍死之前,他有整整半年全靠安神香和汤药才能勉强入眠。
如果他没料错,余瑾容跟那群朝巫族是一伙的,但是或许有点嫌隙。
余瑾容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血色了:“不...你要相信我,有些事情不是我能掌控的,也非我所愿。”
“我是想,我今晚是想将你带走的。”
谢临渊眼神森然的逼近了余瑾容:“怎么带走我?”
“将我断手断手的带走?”
“然后把我当狗一样的控制在手里吗?”
余瑾容吓得哆嗦了一下:“不...我是想保护你的!”
“你相信我,你相信我!”
她是想要在谢临渊失去反抗能力之后带走他,等到谢临渊交出来对方要的东西,她就能和谢临渊在一起了。
她只是想要谢临渊而已。
外面突然传来迎春的声音:“娘娘,陛下再找您。”
余瑾容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了起来,像是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起身木然的离开了。
谢临渊松了一口气。
他的后背早已经被冷汗侵湿了,刺痛自心口出袭来,瞬间便如附骨之疽传至全身。
谢临渊狠狠深吸一口气,痛感如潮水般退了下去没有一点踪迹。
他没好气的说道:“人都走了还不进来?”
檀淮卿眨巴着一双八卦吃饱了的神情,从外面似笑非笑的走了进来。
他只是想来看看谢临渊的伤如何,谁知道吃到这么一个惊世骇俗的瓜。
真是好大一个瓜。
谢:老婆不吃醋怎么办。
檀:瓜更好吃!
[比心][比心][比心]谢谢宝宝赏阅。
数据很差,其实有点开始焦炉了,
如果焦虑是酵母,请让我变成一块蓬松的大面包!
呜呜,这本坚持写完,下本再努力写的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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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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