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府最近热闹，先是五岳门大长老大闹城主府，直呼要给他徒儿一个交代；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消息，永固公子魂灯已灭，丹宸阁凭空消失，世家弟子一夜之间消失小半，各家闹着要说法。
据说得知消息当日，城主又惊又骇之下，连吐三口老血，偏偏明面上还得强撑着不漏一丝痕迹。
这还没完——
东洲那边局势急转直下，一番混战后，新任东洲之主的拜贴已经递到手边，东洲少主不日便抵达中洲城。
接二连三的消息打得金伟业那叫一个头晕眼花，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偏偏那该死的五岳门大长老出了名的护犊子，要不是叶非夜一直昏迷不醒，嘴里呢喃着魔头、魔头，一幅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还不知道要在这赖多久，如今，将将走掉。
金伟业是真担心这个疯子不管不顾，真抖出来什么事，被仙盟知道了，怎么都得大出血。
还好还好……走了。
老疯子走了，小狐狸又来。
刚来就跟城里大族起了冲突，现在又在自己面前装没事人。
金伟业那个恨啊，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东华公子真是一表人才，年纪轻轻便颇有其父之风，前途不可限量啊。”
东华公子面容阴柔，眉眼俊秀，眼神却透着阴狠。
他目光一闪，连忙举杯直道“不敢”“谬赞”，笑意盈盈却不达眼底，扫视一圈后没有看到相见的人。
东华试探道：
“伯父，不知令公子如今身在何处？舍妹曾听闻中洲城公子之名，内心很是倾慕，只是难得机会……”
闻言，金伟业脸都黑了。
这下，他总算知道对方此行目的了。
可惜……！
太晚了，怎么偏偏这么巧！
金伟业扼腕叹息不已，就差这么一点点就能跟东洲搭上！
心中在怎么可惜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金伟业举杯遮掩只说道：
“这孩子前些日子寻秘境游历去了，怕是一时半会寻不到。”
东华这些日子也听了不少流言，如今见金伟业这个反应心中了然。
便也顺着他的话不再提永故公子的踪迹，转而聊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酒过三巡，二人心中各有成算。
就在宴席即将结束时，忽然门外传来一声响。
“大人，不好了！有一个女人带着一具尸体正堵在东华公子的院门口，不肯离去！非哭哭啼啼说要二位公子为他妹妹偿命！”
此言如春雷乍破。
闻言，四座皆惊。
座上东华公子手一抖，酒水险些洒落，他眼底闪过一丝暗芒，眼锋扫过城主发现他一幅惊怒之色后，划过一丝狐疑。
“好大的胆子，这个贱民竟敢污蔑城主府贵客，你们是怎么让她进来的！都是一群废物吗？！”
城主脑子突突的疼，这段时间忒不顺意。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到底是谁在背后指示这个女子擅闯入城主府！
“大、大人，若是不放她便在城主府外哭嚎，吸引了一大群人，有些好事者还、还”说到这，侍从有些磕巴，不敢说。
“还说要为她讨公道，挡下了侍卫！这次令此女趁乱闯入……”
金伟业两眼一黑。
听到这，东华公子总算能确定并非城主发难，他皱起眉，温声询问：
“那女子可曾说姓甚名谁，是何原因？本公子一向洁身自好，不知何时伤害了她的妹妹？”
“东华公子品行高洁，自不会做出此事，要我看定是那女子讹人！干脆打出去好了。”
李家家主立马道，看向东华的眼底藏着几分讨好之色。
闻言，东华公子眼底略过一丝嘲讽。
“不可！”
城主大声道。
“不妨将那女子带入殿内，问个清楚！”
金伟业暗自咬牙，这东华公子招惹的事端他自己解决，莫要连累中洲城名声。
思及此，他招手示意带那人上来。
沐昭唇角微勾，目光看向殿外，扯着嗓子道：“来人，带上来！”
“……”
一个白衣丧服的俏丽女子捂着一张帕子，哭得期期艾艾来到殿前，身后是一张草席包裹的尸身。
“望大人为民妇做主啊……！”
女子一出声，所有人怔了一怔。
只因女子声音沙哑如磨砂，如报丧的乌鸦。
“东华公子与人斗法时不顾在场凡人，小妹当场便被一剑削首！身首分离啊！”
女人捂脸倒了下去，哭声凄凄惨惨，似乎非常悲伤。
一片哭声中，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东华公子面色微变。
“这位夫人快快请起。”
东华面色威胁，声音却温和：
“不曾想在下一个不经意竟造成如此大过失，在下愿意倾尽全力弥补，夫人不若先随我的侍从回去，稍后……”
他伸手想要扶起女人，然而很快面色一变，一把甩开女人身体，面露狠色。
“你……？！”
一掌打出。
女人身体如断线风筝般轻飘飘倒飞出去，撞柱猛吐一口鲜血，断气而亡。
而她身后草席裹着的尸体也在这一击下受到波及，草席炸开，尸体受到冲击砸到一边，皮开肉绽。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住。
反应过来后的东华公子望着一片狼藉也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哪里有方才的剑光。
他忍不住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被算计了。
东华公子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在李家家主身上停顿一秒，不动声色移开。
无论如何，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
——
众人散场之际。
沐昭目光闪烁，举步朝李家家主走去。
“我家公子请您一叙。”
李家家主虽然不太理解对方为何此时请他，但还是很爽快赴约，然而刚走到东华公子院门就发现不对。
一具血淋淋的无头尸体挂在院中树下，东华公子手持刮骨鞭狠狠鞭笞，鲜血横飞。
而不知为何，望着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李家家主竟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毛骨悚然。
下一秒——
“家主！不好了，少爷……少爷的魂灯，灭了！”
家仆惊恐的嗓音响起，李家家主猛得睁大眼睛，视线中那具无头尸体身上恰好掉下一枚玉佩。
那具无头尸体，是……李成！
现场的情况可真是兵荒马乱，东华公子费了许多口舌才让李家家主偃旗息鼓，暂且相信有人从中作梗，为今之计是调查公子死因。
然而等他回到家中，等待他的惊喜却远远不止这些。
“这是东华公子送来的交代？”
李家家主一听管家所言，立马想到东华公子给过承诺说定会揪出此次作乱之人，没想到这么快就……
他打开木盒，一张染血的心白纸黑字，字迹龙飞凤舞，上写着——
“此事乃当街伤害凡人之报应，罪魁祸首在此！”
凡人？！
东华竟敢如此糊弄自己？！
难得是真的……？
李家家主没想到仅仅因此就害了自己孩子一条命，当即血涌上头，一气之下劈裂木盒。
木盒四分五裂，其中的女人头颅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只是头颅击飞的瞬间，一抹幽蓝灵蝶悄然从他发间飞走，原本女子面容一变，露出李成惊恐的脸。
李成！
怎么会是李成呢？！
角落咕噜噜停下，破了一个大窟窿的脑袋仰面朝上。
李成空洞的眼神惊恐地盯着他爹，似乎临死前有话未说出口。
“……呃！”
李家家主瞪大眼睛，瞳孔颤抖。望着这一幕，猝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直直向后倒去。
“老爷——！？”
——
城主府
东华公子面色阴沉地望着手中捕捉到的灵蝶，灵蝶似有似无，如幽冥鬼火，两翅忽闪间，有烁烁鳞粉闪烁。
正是这个东西，干扰他的感知，使他当众出丑！
“……”
东华公子一把捏碎灵蝶，盯着空气中淡蓝色的光点逐渐变浅，消散。
眼神狠戾。
“去调查今天那两具尸体！”
“少主……”手下咽了口口水，语气颤抖：“那两具尸体已经化作白骨了。”
东华公子手腕一抖，不可置信：“什么？！”
骷髅幻戏图。
他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
早已失传的手段，究竟是怎么惹上这个人……！
东华公子狠狠一锤桌子。
下一次，下一次见面他一定要揪出这个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
——
江津白忙着唱戏，沐昭也没闲着。
不仅一边给对方搭戏一边还摸了一遍城主府。
如今城主府人多眼杂，鱼龙混杂，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啊！
这期间，除了一直闪烁个不停的通讯，一切都很顺利。
超乎沐昭想象，她没想到江津白竟然发挥的这么好。
本来基础目标只是打算恶心对方一把，坏坏名声。
这下好了，不仅完美达成目标，还很大可能引得狗咬狗自己内部斗起来。
至于其中疑点……呵呵，有疑心就够了。
沐昭玩着绕指尖飞来飞去的灵蝶，若有所思：“冥蝶？你才想起来的？”
毕竟之前他说过不会幻术。
江津白不置可否。
冥蝶致幻，传说能引人神魂颠倒，引渡忘川。
“这玩意……”
沐昭顿了顿，眼底闪过思索：“还挺好看，跟幽冥火挺搭。”
闻言，江津白十分大方地又召唤出来不少蝴蝶。
“送你几个，很好养。”
“？”
沐昭一顿，指尖幽冥蝶煽动翅膀，一路拖着长长的尾巴，落到江津白漆黑的眼眶中。
冥蝶轻轻翕动翅膀，停了下来。
幽蓝的光驱散黑暗，像他的眼睛一样。
望着这一幕，沐昭嘴里“这玩意还能随便养”的话突然换成了——
“江津白，你原本长什么样？”
“我……”
江津白深深看了沐昭一样，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沐昭竟能从一张骷髅上看出情绪来。
他正想说什么，忽然感到一股气息强行锁定住眼前人，旋即空间法术波动。
江津白目光一颤，惊慌道：“沐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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