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调酒

良久,店内陷入了无言的沉寂。屋外夜色渐暗,周遭接连亮起暖色的灯光。

喻祁阳喝掉最后一口甜杞纳,在氤氲的夜色中揉了揉眉心,突然听到一道电子音在身侧响起。

“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他没睁眼,只道:“大概猜得到。”

就算之前不知道,看如今这幅情况也该知道了。

“……你不怕我透露出去?”

机械音并不能表达主人的情绪,喻祁阳只能听到一段平铺直叙的语句,但他猜测这可能是一个疑问句,于是道:“你会吗?”

“按照你下午以及刚才的表现,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做。更可能的情况是,你会在事情发生前,阻止我。”

一瞬间,祝音在终端上敲字的声音似乎大了许多,喻祁阳揉了揉耳朵,听到电子音说:“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不会阻止你,但我希望你在实行计划前能率先考虑其他方案。实在不行……”

“如果最后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我会支持你。”

喻祁阳在黑暗中看着她,只看得到她隐约模糊的身形,和漆黑眼眸中倒映出的点点星光,有那么一瞬间想和她再多说些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道:“我会考虑。”

祝音顿了下,继续道:“我是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的,现在他们已经知道我在这儿了,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

“原本我是想永远离开那个荒谬的地方,找个还算和谐的地方生活……我很喜欢这里。但现在我想回去看看能不能再做些什么,我要回去了。”

喻祁阳对此有所预料,并未对她的决定提出异议。

祝音继续道:“你既然目前还要待在这里,就谨慎一点,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做武器生意要多和监察办报备,政部对这方面看得很严,稍有纰漏就会被调查。”

喻祁阳点点头,“我知道,已经被你养成习惯了。”

祝音又简短地强调了一堆要注意的事项,在喻祁阳一句句应声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喻祁阳笑了下,道:“真难得,看你一次这么多话。”

祝音没理会他的调侃,静了静,道:“我刚来的时候你说你以前做过调酒师,所以筹备了这家店。我还没有尝过你调的酒。”

喻祁阳沉默片刻,突然有些坐不下去,“不急,你又不是现在就离开。”

“明天。”祝音道:“你来送我吗?”

那种莫名的感觉更强烈了,喻祁阳搁下杯子起身,“可以,明天见。”

他没再多留,转身向外走去,在推开门的一瞬间,听到身后一声极低浅的“明天见”,像是幻觉。

喻祁阳动作顿了下,抬脚走了出去。

次日,门前终于没了扰人的动静,喻祁阳揣上礼物盒,在自己惯常起床的时间出了门。

祝音如往常一般,站在吧台前,拿着口布在擦杯子。

喻祁阳推门进去,将盒子放在吧台上推过去,“给你的,可惜这方面我不太了解,也不算熟悉。如果做得太烂了用不上的话,就当做个纪念。”

祝音放下杯子,打开礼物盒,认出里面是个助讲器。喻祁阳曾经问她为什么不去装个电子喉咙,她回答说市面上类似的服务都需要做手术。所以他送的这个,是一个完全外置的助讲器,虽然使用起来麻烦点,但不需要做手术。

她手指动了动,想做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合上了盒子,把它抱在怀里。

“行了,别杵着了,我马上还有事。”喻祁阳把祝音给赶了出去,自己走进吧台。

吧台上器具完备,喻祁阳扫了一眼,从酒柜中取出两瓶酒备好,拿过祝音刚放下的老式杯,装入冰块处理,又依次加入酒水。

步骤并不复杂,也不花哨,甚至很快就结束了。

喻祁阳在酒杯上方缀了片薄荷叶,把酒杯推过来,浅淡的蓝色酒液沉在厚重的酒杯底部,又随着气泡不断上升,和上方清透的液体相分隔,却又好似融合得刚刚好,像是每一个清新而又未知的早晨。

“一杯改了配方的薄雾清晨,味道估计不对,你将就着喝。”

祝音见过这杯酒的原貌,暗色的酒液涌动,迷茫、空洞而又死寂,单从外表来看,改过的这杯就已经赢了。

祝音弯下身子,从侧面直视着这杯酒,看着其中的气泡从底端翻腾出,慢慢、慢慢飘上去,炸开或是融入表面,缓缓笑了一下。

喻祁阳看她还挺喜欢,满意地收了工,“那我走了,以后有缘再见。”

祝音拦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给他,这才挥了挥手告别。

喻祁阳也没客气,接过来揣进兜里,也挥了挥手,“再见。”

他推门离开,在门外迎面撞见一个人。

那人嘴角带着笑,一身便于行动的常服,推门走进去,叫道:“祝小姐——”

喻祁阳收回视线,走到街边,召来了车去往约定的地方。

目的地地处偏僻,喻祁阳跟着导航七拐八绕地才到了地方。

这里的房屋拥挤局促,房型凌乱,乍一看像是紧紧贴在一起挤压变了形。

池向晚不知从哪上了楼,向下观察着地形,看到他时从上面跳下向他走来。

“老板今天心情也不好?”

喻祁阳一下子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正要开口突然想起昨天自己随口胡诌的九点上班,而低头一看,目前距离九点果然还有一小段距离,知道对方又在暗暗呛他,回道:“不,今天心情挺好的。毕竟是我第一次和网友见面,很激动。是吧,小月亮同学?”

“……”池向晚的表情并不见异样,“只是网名。”

“行吧。”喻祁阳不跟他一般计较,“那个Alpha住哪?”

“这边。”

池向晚带着喻祁阳停在中间一座屋前,敲了敲门。

来开门的是是个三十岁左右的Omega,怀中抱着个还在轻声嘟囔着的婴儿,看起来刚睡着,从敞开的门中还能听到几个小孩玩闹的声音。

池向晚:“这里是段详家吗?我们来取些东西。”

Omega闻言看过来,脸上是难掩的疲惫,只是在看清他的长相时瞳孔微微紧缩,随即垂下头,道:“是,要取什么东西啊?他昨天没回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池向晚沉默了一下,如实道:“他杀了人,目前正在取证中,取证完毕就会宣判。”

杀人罪,依法应判终身监禁。

Omega脸色一白,“怎么会这样?他前两天还说要升职了,我还以为……”

喻祁阳问道:“他前两天有没有拿回来什么东西?”

Omega还在惊愕中,闻言矢口否认,“不,没有,他什么都没拿回来。”

看这表现就有猫腻,池向晚出示了证件,道:“我们怀疑他从事故现场带走了什么东西,请你配合。”

喻祁阳补充道:“特别是一些损坏了的,贵重物品。”

Omega手指收紧,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婴儿有了苏醒的趋势,忙放开手,拍了拍婴儿,道:“不,我们家都住在这里了,怎么会有什么贵重物品。”

喻祁阳道:“所以才说是段详从案发现场带回来的啊。我知道你们家捉襟见肘,想把东西拿去卖了,但你不知道里面都是些要命的东西,到时候被发现了……搜查队的人可没我们这么好说话。”

Omega抿起了唇,面色难看,“这件事是段详招出来的?”

喻祁阳:“别问这么多,带路吧。”

Omega明显还想再问,但最终没有开口,带着他进了卧室,把池向晚留在了外间。

打开床头柜,一眼便可看见柜中那个断裂的终端,喻祁阳拿出来摆弄两下,还可以正常使用。

只是除了终端以外,柜中还放着许多其他零零碎碎的东西,断裂的胸针,碎裂的珠宝,还有一枚样式特殊的纽扣。

喻祁阳看着它,在Omega有意遮掩的动作中将它拿了出来,仔细一看,才发现这是一个纽扣样式的袖珍摄像机,问道:“你知道里面拍了什么吗?”

Omega绞紧了手,向外间瞥了一眼,道:“我不知道。”

喻祁阳注意到他的目光,“这个我也带走了。”

他拿完东西转身就走,提醒了一句,“胸针上有政部的标识,建议销毁。”

外间池向晚见他出门,拉上遮挡帘走了过来,“军部来人了。”

喻祁阳暗叹一声晦气,“还能走掉吗?”

“正门是不行了。”

Omega听到他们的对话只愣了下,将胸针塞到婴儿的襁褓中,道:“后面窗户可以走。”

两人在Omega的协助下离开,跳出窗户的那一刻听到了另一侧传来的敲门声。

喻祁阳叹了口气准备离开,却被池向晚拉住,“等一下。”

那边门扇打开,传来对话声。

“军部通报,段详蓄意杀人,证据确凿,判处终身监禁,现按规定来家里例行搜查。”

“要搜查什么?我们家可什么都没有啊。”

“知道你们家什么都没有,但例行搜查听懂没有?不管你们这地方有多破都得查。”

随后屋内再无话语声,池向晚拉了下喻祁阳,“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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