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接过,是陆茵茵打回来的。
她拿到耳边接听,陆茵茵在那头说:“我大学同学来这边玩了,下午手机没电就没看手机,姐姐你找我什么事吗?”
宁卿:“没什么事,就打给你随便聊聊,下次再说吧。”
她掐断电话,心里不大平衡。刚刚那个所谓的拥抱,还不够安抚她受伤的心灵。
从下午到现在她只在火锅店喝了几杯茶水,她确认时间,还不算太晚:“陪我去吃饭,放我鸽子这事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不怎么样。”但他还是关门走出来。
沈逾安显然不想和她多折腾,他自己也没吃,一顿饭的事能解决她这个烦人精,当然是个划算的事情。
“亲爱的我就喜欢你这么可爱的样子。”宁卿挽挽耳边碎发,仰着脑袋朝他眨眨眼。
“流氓。”
沈逾安无语扫她一眼,冷哂,低头往下走。
宁卿哭笑不得跟上,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叫流氓。
晚风吹动,枝梢摇曳。
不远处一辆货车途径,拉长了鸣笛声。
沈逾安回完信息,略显诧异转身。
宁卿落后一大步,一手托着另只手肘,手背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样。
路上恰好有结伴夜跑的人,经过她身边时,不小心擦到她肩膀,宁卿收回思绪,踉跄了下,胳膊忽然被人扶住。
她稳住身形,沈逾安收回手,冷淡地看着她:“想什么呢。”
她摇摇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没什么。”
她只是突然想起,好像自从她认识沈逾安开始,她的一切行径,确实有点像流氓?反正不正常。
他们就近择一家面馆,两人都点了同样的杂酱面。
他低着头吃东西,很安静,吃相也好看。
沈逾安轻叹了声,略一抬眼,看她快被吸干的面汤:“再看面就糊了。”
宁卿也没有被当场抓住的尴尬,笑吟吟说:“我能给你拍个照吗?”
他毫不犹豫拒绝:“不能。”
“噢。”她仍旧拿出手机,举起来。
沈逾安额角一跳,抬手抽了过来,手机却显示前置摄像头,屏幕上是她刚刚的自拍。
“……”
宁卿脑袋凑近,和他一起欣赏:“怎么样?姐姐我好看吧?”
“……”
他把手机推回去,要笑不笑睨着她:“你皮痒是吗?”
“你这是和姐姐说话的语气吗?”她还是乖乖关上手机,戏谑道:“好看的话我发你啊。”
沈逾安低头拌面的动作一滞,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吃不吃,不吃走了。”
宁卿乐不可支。
“小安?”
声音从面馆后厨的方向传来。
宁卿刚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穿着围裙的中年妇女掀开布帘走过来。
“真是你啊。”
沈逾安后靠着桌椅,微微蹙起的眉眼好像是在回想对方的身份,随后迟疑道:“刘阿姨?”
“诶,”刘阿姨笑眯眯看着他,“自从你带小恬搬家之后,咱们都快三年没见了吧,我听说你自己赚钱都买了房了,小伙子长大了越来越帅了。”
说着,她终于注意到一旁的宁卿,“这是你女朋友?”
“不是。”他看都没看一眼,哪怕只是说普通朋友。
宁卿睨他一眼,戳了戳面。
刘阿姨眼神顿时就亮了,以为只是拼桌的陌生人,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那你现在还没对象?”
沈逾安如实说:“没有。”
刘阿姨拿出手机:“你电话号码多少,阿姨我认识好几个你们差不多大的姑娘都没嫁人,算了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我给你们介绍。”
宁卿就在一旁冷眼旁观着他乖顺地和这位阿姨加上微信,并答应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没说几句刘阿姨被后厨的人叫走干活。
沈逾安瞥了眼她没怎么动的面条:“不吃?”
她吸了口气,咬牙:“气饱了。”
他哼笑声,“气什么?”
宁卿抱臂,不爽道:“你当着我的面,加了媒婆的微信?”
“不行吗?”他扬了扬眉梢。
她冷哼两声:“你觉得行吗?”
“宁卿。”他放下筷子。
这是沈逾安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宁卿心口像是被忽然浇了一捧温水,抬抬眼皮望着他。
但显然,他这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接下来要说的必然不是什么好话。
“别太入戏了,”他轻哂,“有些时候点到为止就行了。”
“入戏?”她敛笑:“你是什么意思?”
沈逾安从兜里掏出零钱放桌上,起身双手撑桌子,觑她一副早就将她看穿的神情:“你该不会想说,你不是在图一时新鲜,玩玩而已吧?”
他说完离开。
宁卿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令她难堪又不得不装作若无其事的处境。
她下意识想否定这句话,但她是认真的吗?
她的行为解释不通,却又有迹可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好像没想过真的,认真地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其实一早就透过现象看到她那颗黑心的本质,只是一直在陪她逢场作戏,在她触碰到他的底线前,及时止损,毫不留情地点破她。
可真是残忍呐。
但这么一分析下来,她怎么那么像个玩弄纯情男生感情的渣女似的,虽然还没玩弄到。
不对,沈逾安他哪里纯了,说不定剖开心看看,他比她更黑呢。
宁卿回去时一路沉默,回到家里连灌下大半瓶冰水,才压制住心底那股莫名的浮躁。
她握紧了矿泉水瓶,直到瓶身被她捏到变形,深吸一口气辗转浴室打开淋浴,就这么站在冷水下任由凉水冲洗,体温骤降,直至浑身都湿漉漉,冷冰冰的,才感觉烦躁消散几分。
本就早晚寒凉的初秋,冰水入腹又淋了冷水澡,宁卿完全不出意外地感冒了。
头痛、咳嗽、鼻塞、喉咙痛,好家伙全都中招了。
在床上躺了两天,想靠身体的抵抗力度过这次症状不轻的感冒,但显然不起一点作用。
宁卿拉上窗帘,睡得不分白昼,好容易稍微好一点了,宁卿把之前整理好的美术资料送去隔壁。
沈恬来开的门,她看出宁卿的脸色苍白,关切地问:“姐姐你不舒服吗?”
宁卿吸了吸鼻子,声音瓮瓮的:“没事,就是有点感冒。”
“我家好像有感冒药,”顿了下,沈恬忽然想起来:“好像上次被我吃完了……”
宁卿离她远点,怕传染她:“这些资料你有空看看,都是对你学画画有帮助的,不过是在不耽误你学习的前提下,我先回去了头有点晕。”
沈恬乖乖应下。
宁卿回去喝了大杯热水,躺到床上又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感觉身上很热,流了不少汗。
她忽然醒来,怔忪地看着天花板,几分钟后爬起来,头脚虚浮地换了衣服,拿上钥匙和手机出门。
她没什么力气,下楼也很缓慢。
身后传来脚步声,宁卿往旁边让了让。
“真是吓死人了,那一大滩通红的我还以为是血,结果是有人把红色油漆弄倒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啊,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两天,后来有人好像打电话给物业了 ,你回来那时候估计都处理干净了。”
“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
红油漆?
宁卿看眼脚下,那物业处理得还挺干净,她这几天都没发现。
她大概真的睡得太久太沉,连什么时候下的雨都不知道。夜晚的南城被一片墨黑笼罩着,雨后路面的水还没干,透着丝丝凉气。宁卿抱了抱臂,庆幸出来时穿了件外套。
药店距离华庭小区不远,穿过一条街便到了。
宁卿从里面买了感冒止咳的药、退烧药和温度计回去。
这条街晚上人不多,还要路过一个个透着漆黑幽暗的巷口。
她经过时无意朝里看了眼,不似其他巷子,里面有薄弱的光亮,依稀能看见两三道人影。
没兴趣在意里面发生了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但下一瞬,她看见从里面走出的几人中,打头阵的那位十分眼熟。
只稍一回想,她便记起了这位,那天在酒吧碰到的不速之客,把沈逾安带走的那位。
宁卿停住脚步,迟疑朝巷子里面看了眼。
沈逾安从里面走出。
目光短暂地在湿润空气中交接,宁卿脸埋在口罩下,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轻轻弯了下眼,语气轻松:“好巧啊。”
沈逾安理了理扯乱的衣领,同样是若无其事的语气:“是挺巧。”
“我路过,”她咳嗽了声,接着说:“回去吗?”
“嗯。”他扫一眼她拎着的袋子。
“那一起走吧。”
沉默地走了一顿距离,宁卿蜷了蜷手指,顿足。
沈逾安也停下,望向她。
她轻吐了口气,出来时穿个平底鞋,个子只到他肩膀的位置,仰头看他:“原谅我的好奇心,我真的想忍住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她看了眼他腰间的位置,“你们打架了?”
“没有。”他一口回答,自顾朝前走。
她跟上去,拦在他面前,“我小时候也是个不好好学习的,但从小到大观察力都比较好,你刚刚三分钟内揉了四次腰,如果不是被揍了,那是年纪轻轻就腰不好,肾虚啊?”
沈逾安太阳穴隐隐一跳,态度直降,冷着他的脸,说话也格外刻薄:“我以为上次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么死缠烂打的人?”
“闭嘴。”
她出来时戴着口罩,小小的半张脸都被遮住,那一双眼睛平时总是笑意盈盈,瞪起人来还挺有威慑力。
沈逾安就这么滞住,显然也意外于她突然的反应。
宁卿恨得牙痒痒:“牙尖嘴利的,你不刺一下别人就不舒服吗?”
沈逾安忽然有点好笑,但他仍冷着脸:“觉得被我刺到,就离我远点,我说过对你不感兴趣。”
“或者说,”他低了低头,捏着她下巴轻抬起,讥诮道:“你实在太寂寞的话,我可以帮你找个人,保证活好。”
“啪。”她毫不留情拍开他手,视线凝在他身上。
“沈逾安,面对别人的关心时竖起身上的刺,是幼稚的小孩子行为。”
他薄唇紧抿,唇线绷直,格外静默。
宁卿轻抬下颌:“让我看看伤。”
见他仍旧纹丝不动,她忽然就拉下口罩,咧嘴笑了:“本来没有其他想法的,但你这一副我要当场把你给上了的模样,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搞不好哪天我真的趁机迷晕你再把你给办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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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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