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潋听完了顾玦话后躺在地上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实在是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来形容顾玦的脑回路。
就，很离谱。
顾玦见沈潋半天都不搭理自己，于是蹲下了身，用背为沈潋挡住了还有些晒人的日头，提醒道：“你不理我。”
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沈潋翻了个身，从地上爬了起来，顾玦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然后伸手要去帮沈潋拍身上沾着的土和杂草。
“你考察怎么考察到这里来了？”沈潋还是有点不太习惯跟顾玦单独相处，她快速拍干净自己身上的灰，然后退了一步，没话找话地问道。
顾玦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她看出来沈潋在躲自己，但她也难得没有强求，只是没有表情地将手收了回去，淡淡道，“这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农业厅的人下到基层的话大部分的时候确实是都呆在乡下。
沈潋点点头，没打算多问，在地上捡起锄头就打算继续清理坟头。
顾玦见了在她身后忽然开口道，“你要挖地的话不该这边挖。”
沈潋转头看着她：“……”
顾玦很认真地指了一下坟地对面的位置，“那边的空地可以挖。”
这边好像是他们村里的墓地。
沈潋：“……”
沈潋：“这是我妈的坟。”
顾玦愣了一下，错愕的表情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掩盖了过去。
她快步走上前来，脱去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放在一边，然后挽起身上那件昂贵的衬衣袖口，淡淡道：“我帮你。”
说着那大小姐就弯下腰去徒手扯坟头上的草，看着是真的在帮忙。
沈潋见此忍不住道，“你不是来考察的吗？”
跑来她这儿干什么？
两人说着话，后面不远处小跑过来了一个人，叫道顾玦，“顾处，您怎么上这儿来了？”
沈潋闻声回头，是昨天吃完饭过来让她们叫代驾的那个女生，好像叫小何。
小何穿着正装，规规矩矩地站在路旁边，等着顾玦的指示：“郑科长他们那边完事了，要先回去写报告，顾处您这边…？”
顾玦没有抬头，还在认真拔草，“你跟他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身为工作员的小何当然不可能就这么丢下处长自己回去了，见顾玦不打算走，于是小何也脱了外套走过来帮忙，“我回去也没有什么事，哎——沈小姐？”
走过来了之后小何才认出了沈潋，有点意外道，“沈小姐怎么在这？”
小何心想拍摄点定在这儿是今天上午的事，虽然报告交上去了，但是厅里还没有批下来，怎么沈潋忽然就过来了？
难不成谁走漏了风声？
沈潋用一张笑脸跟对方打了个招呼，解释道，“我老家是这个村里的，这次回来正好给家人上上坟。”
“这样啊，那真是巧了。”小何也看见了沈潋放在一边的香蜡纸，客气了两句后回头见顾玦还板着个脸在闷头扯草，于是赶忙捡起镰刀走了过去道，“顾处，用这个比较好。”
顾玦抬头看着小何。
小何：“要不我来吧顾处？我每年回家都要做这些。”
牛马就是要擅长做这些的。
顾玦忽然问道，“你是良中人？”
小何点头。
顾玦：“你们这边上坟的风俗是什么？”
“先把坟上的杂草除了，然后去提土来垒坟，最后点香蜡，烧纸钱，走的时候再放点鞭炮。”
小何说完之后看了看顾玦，又看了看一直低头除杂草的沈潋，忽然反应了过来，“顾处跟沈小姐认识？”
不然怎么上这儿来修坟了？
“你叫我沈姐吧，我应该比你大。”沈潋道。
后面一问才知道小何是95年的，和沈潋同岁，不过沈潋月份确实比小何大。
沈潋心情复杂，“你看着很小。”
跟小姑娘似的。
小何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脸，“可能没结婚都比较显小？”
沈潋瞥了一眼在一边不说话的顾玦，心想那倒也不是，有的人十几岁的时候就用那张脸，到现在三十好几了也还是那张脸，跟吃了防腐剂一样。
果然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正想着，顾玦忽然开口了，“认识。”
回答的是小何之前的问话。
小何忽然意识到自己身为下属方才问了一个很冒昧的问题，于是为了避免尴尬，她便低着头不说话了，只干着手里的活，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更不敢接顾玦的话。
谁知道沈潋非要道，“是昨天才认识的。”
顾玦有点不高兴道，“不见得。”
小何恨不得自己马上聋了，“……”
完了，她怎么觉得气氛怪怪的啊，她是不是不该来啊？
小何硬着头皮飞速地清理了几座坟头的杂草，然后跟沈潋一起去找了一处小土包挖土垒坟。
因为顾玦没有跟上来，于是沈潋偷偷问小何：“你怎么有点怕她的样子？”
顾玦虽然一身的大小姐脾气，但是她这人饱读诗书，很有礼貌，一般来说不会对外人乱发脾气，算是比较好相处。
但她下属好像不这么觉得。
“……”小何心想这不废话吗，顾玦是整个农业厅最年轻的处级，跟他们局长一个级别，后面还不知道要往哪高升。
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人物摆在她眼前她能不怕吗？
“不怕，沈姐你看错了。”小何口是心非道。
沈潋以为顾玦上班的时候太严苛了，于是还温柔地安慰小何道，“她那人，心不坏，就是脸臭。”
小何只是傻笑，不接话。
沈潋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用背篼开始装挖好的土。
顾玦过来瞧见了，看了小何一眼后便伸手去接沈潋的背篼，“我来。”
小何：“……”
不是，领导…不是我不帮沈小姐，是咱们这儿的风俗垒坟得是家人才可以，我跟沈小姐又不是两口子，我怎么可能帮她去干这事啊？
沈潋也懒得跟顾玦解释这些，躲开了，“我自己来。”
顾玦见状忍了好久的脾气终于爆发了，直接上前一把夺过了沈潋的肩带，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我说了我来做！”
不睡她也不让她帮忙吗？！
沈潋见状火也上来了，烦躁道：“你做个屁啊你做！”
顾玦又不是她妈的女媳儿，在这儿献什么殷勤，垒什么坟？！
闻言，顾玦瞪了她一眼，大约是不想当着下属的面跟沈潋吵架，于是她背起背篼就气冲冲地走了，沈潋见了想去拦，结果被顾玦低声警告道，“你要是想别人也知道我跟你的关系的话你就继续拦着。”
沈潋试图跟她讲道理，“你做别的可以，但是背土垒坟这个不行。”
不然她妈问起来了她不好解释。
但大小姐自小都是个倔脾气，沈潋越这么说她就是越要做，听完这话之后她白了一眼沈潋，理都不想理对方的就往前走，看样子就是刀山火海她也要去了。
实在拿她没有办法的沈潋只好在后面无奈道，“…第一背篼的土要从坟头开始倒！”
顾玦的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知道了。”
小何看着她处长给沈潋的家人每个坟头都垒了三背篼土之后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忽然在想这两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们难道不知道良中这边只有新媳妇儿或者新女婿上门祭祖的时候才会干这事吗？
还是她们处长已经跟沈小姐偷偷领证了？
吃了一个大瓜的小何完全哑巴了，后面看见顾玦跟着沈潋跪着坟头前磕头也不敢说话，恨不得直接马上挖个洞马上钻进去。
完了，搞不好她们处长真的跟沈小姐领证了，不然她真的想不通。
沈潋也想不通顾玦在发哪门子的癫。
垒坟的事她跟她妈在心里已经解释了一下…怎么她跟顾玦都是睡了好多回的关系，四舍五入的话顾玦帮她妈垒下坟也没什么太大的毛病。
但现在顾玦要跟着她跪下去给她妈磕头就真的离谱了。
沈潋忍不住道，“你是我妈什么人吗你就跪？？”
顾玦侧头奇怪道，“我爸死的时候你不是也跪着磕头了吗？”
“……”沈潋觉得自己头好痛，“你爸是我恩人，他去世了我给他磕个头没什么问题吧？”
闻言，顾玦道：“你妈妈是长辈，我遇上了磕个头让她保佑一下我也不过分吧？”
沈潋：“……”
…不过分。
沈潋磕着头跟她妈又解释了一下这人只是路过的，不是她老婆，希望她妈不要误会了。
而顾玦却在心里道：
岳母您好，我是顾玦。
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跟沈潋结婚，但我先来见一下您，希望您可以保佑我早点儿跟您女儿结婚。
说完后顾玦认认真真地对着沈芳的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她这一生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但是因为沈潋，所以她第一次希望亡灵真的存在，因为这样的话沈潋或许就不会太难过了。
……
上完坟放完鞭炮后沈潋还是没有忍住，问顾玦让她妈保佑她什么了？
“别是升官发财吧？我妈都不保佑我这个。”沈潋道。
不然她早在娱乐圈大红大紫了。
“不是。”顾玦的西装已经沾了不少的泥土和灰，看着有些接地气了，“我让你妈妈保佑我心想事成。”
“那是我妈，不是菩萨。”
顾玦冷不丁道，“她生了你，她就是菩萨。”
沈潋：“……”
她真的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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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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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她就是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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