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德里有些动容。
“至少在研究院拿出确凿证据证明你身上的新污染有害之前，我应该能保证你的虫身权利。”
就是会有些麻烦。
希尔曼大抵是看到这则帖子后才来查关于赵时竹的事情。
事实就是，血泥制成的泥偶失去了异兽血液所带有旧污染的活性，而未知原因产生的新污染并没有展示出危害性。
身上新旧两种污染并存的赵时竹也活得好好的，两种污染相互制约，在虫体内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
赵时竹也有理智，唯一一次出现失控的情况还是几个月前身体发育成熟导致的发热。
不知不觉间，希德里已经下意识维护着赵时竹了。
“这段时间我直播都没有捏泥偶。”赵时竹说道。
原材料不够，是一方面，担心送出去太多泥偶惹来麻烦也是一方面。
先前他还想着，加上艾文统共也就十一个泥偶给到了别的虫手里，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自认倒霉。
没想到倒霉上门的比想象中快多了。
既然赵时竹没有再造泥偶，希德里点点头：“最近几天确实得少捏……我去研究院看看情况，上次给了他们两管血不知道她们研究有没有研究出什么新的东西。”
赵时竹放开揽住希德里的胳膊：“那我联系一下艾文。”
希德里不置可否，简单束起头发就匆忙地出了门。
赵时竹站在门口，目送希德里驱车离开。
身后展示柜上成双成对的手办略显拥挤，却十分温馨。旁人或许难以分辨，赵时竹一眼便能认出来哪些是出自他手。
不管再怎么像，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艾文，最近怎么样？”
艾文回复得很快。
“一般，严格来说不怎么样。”语音听起来不太开心，那种艾文特有没心没肺的朝气也少了不少。
“刚好我也想联系你，没想到你先发了消息。”
赵时竹问道：“怎么了？”
“要不你把我带过去吧，我觉得我可能有些打扰到伊凡的生活了。”
赵时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至少在他看来，伊凡对艾文的关心但凡长了眼睛的虫都能看出来。艾文自己也承认他和伊凡之间的感情，怎么现在又说这种话？
“你和伊凡吵架了？”
“没有，是我的问题，我就是……”艾文手里拿着伊凡特意为他定制的光脑，左思右想，输不出来后半句话。
今天伊凡不在家，他也不用担心被发现背地里说别虫的坏话。
但是这件事情确实分不出谁对谁错。
伊凡体质差，即便能买来市面上所有抗精神暴乱的药剂，他使用后也会有很大的排异反应。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找一个雄主，就连伊凡的雌父都在为伊凡张罗相亲。
他不舍得伊凡痛。
可是他也不能看着伊凡和别的虫在一起。
艾文太清楚自己早就不是雄虫了。
若是被发现他是一个能动的泥偶，运气好被强行带走收藏，运气不好被拿去研究。再倒霉一点，被当成怪物砸碎。
如果他死了呢？
所有虫的日子还是会照样过，伊凡会嫁给别的雄虫，只有他会再也见不到伊凡。
希德里凭着身份地位，旁人多少要看他面子，护住赵时竹不是难事。伊凡只是家里有钱，真遇到了不讲理的权势也只能低头。
他没有能力，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伊凡离开他，他现在只能算得上伊凡喜欢的一个不合法的玩具，连站出来与别人对峙的资格都没有。
自从上次他裂开后，伊凡因为害怕伤害到自己，晚上忍着痛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漫长的副作用结束，才脱虚一般地打开房门，像无事发生一样将艾文放在枕边。
艾文看不下去。
所以今天早上，他让伊凡去和另一个雄虫见面了。
伊凡推拒了家里安排的相亲很久，直到听到艾文让他去相亲。
艾文觉得他当时脸上的表情简直快要碎了。
艾文扭过头，明明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却比伊凡更加难过。
所以今天伊凡出门时，艾文主动留在家中。
他也不是非要和伊凡黏在一起，他一个虫玩光脑也很快乐。
“别问，问就是家事不方便外说。亚萨，你能过来接我一下吗？反正你估计也要出事了，我过来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赵时竹：“……”
本来都打好腹稿准备安慰他了。
一句话，让赵时竹开始可怜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
“我生性不爱说话。”
赵时竹长叹一气，艾文都这么说了，他也不纠结一个泥偶的感情问题了：“你网速快，应该知道现在星网上关于我的一些风声了吧。”
艾文兴致不高：“虫族社会对雄虫的宽容会让那些粉丝为你圆会逻辑的。最大的麻烦也不过是新虫王。你的雌君可是新虫王的亲弟弟……”
说得轻松。
希德里曾经公开表示自己厌雄，纵使如此最后希德里还是和自己结了婚。作为希德里的大哥，希尔曼更加年长，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希尔曼先解决婚姻大事。
很难不怀疑希尔曼其实比希德里更加厌雄。
况且自古以来哪有大舅哥能看顺眼妹夫的？
他被聘请去皇家前，手下一个学徒带着聘礼上杀猪人家中提亲，就差点被那妹子杀猪的大哥给砍出来。
“屁本事没有，一天到晚捣鼓你那破泥巴能有什么出息？还像娶老子的妹？做你他娘的梦！”
……说句实在的，赵时竹感觉希尔曼也是这么看他的。
即使他就和希尔曼见过一面。
希德里扑到他怀里哭的时候，希尔曼看似平静，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轻飘飘从他们身上滑过的视线却怎么也不像毫无波澜的样子。
毕竟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就因为我的雌君是新虫王的弟弟，我才更加担心。我是真有问题，禁不起查，希德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帮忙，传出去总归对他不利。”
艾文嗤笑：“你都快要自身难保了，还管别的虫的名声？”
“他可是我雌君啊。”
艾文那边沉默了半晌，怒而起之：“他雌的，第一次有虫在我面前秀恩爱。亚萨，你给我等着，虽然我不能找虫弄你，但你给我等着！”
对味儿了。
赵时竹颇有些感慨，原先蔫巴的艾文他都不习惯了，这语气才有艾文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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