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之中蓦地冒出一阵明亮的白光，像日光一样，却并不灼热、也不刺眼。
随即那张柔韧似宣的纸上凭空书写着规整的仿宋体字样。
——为了照顾人界现如今的发展，天界下发的通知书上还十分贴心的刻意使用了简体。
——就是许归其实看不太懂简体字。有时候还要费劲辨认半晌，才能堪堪读懂个大概。
【杜科，男，江州大学学生。
委托任务：永不挂科
任务难度：C级
完成程度：100%
完成评分：S
额外奖励：谛听的耳朵——‘我能听到你的心声’】
许归怔愣一瞬，纸张的下半部分是密密麻麻的使用说明，字太多太密，许归有些没耐心看下去，只记住了一个重点，那便是不能对自己使用。
裴无歇瞧见许归低着头一直在仔细研究的模样，还以为是人第一次收到额外奖励，正抿着唇角偷偷开心呢，忍不住侧头打趣人，“什么宝贝？看得这么认真？”
许归面无表情地抬头，这才慢吞吞地挂上一丝体面的微笑，随即缓声开口：“你们是把人地藏菩萨的坐骑给打死了吗？”
“把人狗耳朵抢过来当奖励啊？”
“……”
裴无歇蓦地梗了一瞬。
谁把人家地藏菩萨坐骑的耳朵抢过来了？
这是奖励给人一什么东西？
看着许归那张极其标准的微笑脸，以及那视线中丝毫没有开心意味的眼，裴无歇莫名有点想摩挲自己的手杖。
只是身在学校，此时还是代课老师的身份，裴无歇手边摸了个空，这才不动声色地又往人身边凑了凑。
【额外奖励：谛听的耳朵——】
裴无歇：……
谁啊。
怎么还真把人犬耳给抢过来了？
“这天界中……何时出了这么个人物？”
一旁哭丧着脸的禾青：……
请问裴老师，这是重点吗？！
三人对着那奖励研究了半天，终于研究明白来龙去脉后，禾青这才放下心来。
说那谛听自帮忙辨别真假美猴王之后啊，已经是很久很久没有再听到什么新鲜事情了，夜夜在地藏菩萨的经案下伏着无所事事，因他太善于听人心，导致没有人愿意跟他玩儿，只能去听听那些要被超度的亡魂的怨气。
需要被超度的亡魂、怨气重啊。
久而久之听得谛听都快抑郁了。
——跟情绪垃圾桶似的。
谛听寂寞在唱歌，轻轻的，狠狠的，歌声是这么残忍，让人忍不住泪流成河*1：
‘能有谁~解开缠绕千年的寂寞~~~’
看到此处的许归随口问了句，“这是什么歌？”
禾青看着那文字，神色古怪，“你问哪首？”
许归：？
禾青答了后半个：“一千年以后。”
裴无歇补充解释：“意在思念一千年以前的猴儿。”*2
许归：？？？
再之后，地藏菩萨见状，十分慈悲的给谛听放了个假，让人去人界玩儿几天，回来再继续工作。
结果也不知道是假期综合征还是旅游后遗症。
谛听不唱歌了也不抑郁了，改去做大发明家了。
开启了沉迷于手工业的模式后，跟进了大厂似的，夜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怨声载道的工作环境充耳不闻，那‘谛听的耳朵’就是他近日发明出来的最满意的玩意儿之一，不仅用自己的名字冠名，那形状还极其象形，并且致力于逼真，还热衷于大批量生产——
恨不得给儒释道三家人手都送上一份。
让自己的看家本领传遍三界六道。
禾青一修道之人，一边自念着净心神咒，一边实在是控制不住地好奇，探头往许归手里看。
“致力于逼真……”
“有多逼真？”
会不会是一个毛茸茸的犬耳啊！
禾青眼里是藏也藏不住地期待，仿佛下一秒待见到之后，就想伸手去rua上一把。
然后许归便把那额外奖励给掏了出来，仿佛是从那纸张上掏下来了一个大大的字。
“喏，”许归把那个‘耳’字递给禾青，评价道，“也没有很逼真吧……”
和平时见到的‘耳’字有些相像，又有些不太一样。
禾青看到许归手里的奖励之后，当即傻了眼。
好一个致力于逼真。
……这不就是个‘字’吗！！！
还是简体！
而且还是行书！
不仔细看还以为他许哥手里拿了个螺丝刀呢！
姜原一时乱入，“哎？你拿个改锥干啥玩意儿？”
禾青面色都有些微微涨红。
你看！我就说吧！改锥就是螺丝刀！
禾青郁闷，念了半天净心神咒，还以为那谛听给了个什么好东西呢，差点儿就勾得他欺师灭祖了。
许归垂着眉眼，看着手里的耳轻轻叹气。
说好的新手‘大’礼包呢。
这也不大啊。
天界好生小气。
研究明白奖励后，禾青这才猛然想起，察觉到了最为重要的事情——
“哥……杜科的委托……怎么完成的啊？”
“他许的愿望不是再也不要挂科吗？你怎么就突然帮助他实现了啊？”
裴无歇闻言侧目，只见许归神色依旧平淡，茫然中还带着一股坦然，有些不解的反问禾青：
“怎么实现的这件事，很重要吗？”
禾青：？？？
这件事不重要吗？
“哥你……你总得知道怎么判定完成委托的那个最终方式……你才能更好的通过考核渡过实习期吧？”
一段话说得有些磕巴，禾青被许归这气定神闲地搞得都自己都不太确定了。
果不其然，许归好像真的没觉得禾青说得有道理。
“我为什么要知道，”
“实现了不就好了。”
“也对哦……”
“哎不对？！”
禾青整个人都有些凌乱了，“可是杜科这件事……哥你好像并没有做过什么啊？怎么就判定愿望实现了啊？”
“杜科不挂科、和今日的事情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吗？”
“许哥你就不好奇嘛？”
许归有些奇怪地看了禾青一眼，“不好奇啊。”
禾青：………！！！
我！我好奇行了吧！
一旁的裴无歇轻笑出声，低垂着眉眼，笑意上涌，从喉头滚过，一时从胸口处还闷出几声轻咳。
“谁说他没有做什么，”
裴无歇笑，伴随着低咳声，显得人音调有些哑，“杜科这事，校领导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禾青没懂，又不敢反驳，也不敢催人把话说清楚一些，只应了声“啊……”
许归没想懂，却十分配合地仰了仰头，睁着那双圆润明亮的眸，做出认真听老师讲话的乖学生模样。
若不是知晓许归是个什么心思。
他这幅样子，当真是太过于有迷惑性，会错以为他是真的很想要听到下文一样。
裴无歇掩了掩低咳，仿佛没看到禾青急得那抓心挠肝的样子，这才开口提示：
“杜科的愿望，是希望自己再也不要挂科。”
禾青：“啊……我知道啊。”
所以呢？！
裴无歇笑，“若是想完全杜绝一个不好的结果、会有发生的可能性，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
许归随口接道，“就是不要去做这件事。”
“只要不去做，便永不会出现那个结果。”
禾青听得似懂非懂，他仿佛想明白了，但是又实在是不想接受这个答案一般，又颤颤巍巍地朝着两个人确认：
“所以说……”
“只要杜科永远不能再参加考试……”
“他便再也不会挂科了？？”
“嗯。”
得到裴无歇最终确认后的禾青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了。
他甚至有点儿不知道是该怀疑这个世界。
还是怀疑他一直以来所信仰的道法自然。
因为杜科许愿不再挂科，所以杜科被退学了……？
因为杜科被退学，所以杜科再也不用参加考试了……？
因为杜科再也不用参加考试了，所以杜科的愿望实现了……？
禾青捋了半天，差点把自己的cpu都给干烧了。
你自己看看这因果逻辑正确吗？！啊？！
这是什么因为所以科学道理啊？！
这样也算实现愿望天界真的合理吗？！
禾青瑟瑟发抖，禾青百思不得其解，禾青实在忍不住开口询问那代表着天界的真仙人裴无歇——
真仙人裴老师说：“合理啊。”
禾青：？？？
神仙预备役许归：“这很合理。”
禾青：！！！
-
再度路过那竹林，一身着灰色工装，上半身还搭着一有着反光标识马甲的人攀爬在高处的电线杆子上，手里还拿着个像谛听耳朵一样的东西，正对着那监控修理些什么。
许归朝那边望了一眼，随即动了动耳朵尖儿，默默地又将视线挪到旁处。
裴无歇的目光倒是在那边停留了许久，半晌后，这才收回视线，侧目看了一眼许归。
许归捏着自己衣摆的指尖紧了紧。
总觉得裴无歇脸上的笑意有点深。
因他方才在听到那位维修人员说了“电源线怎么被剪断了，这一看就是人为的啊。”时，裴无歇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似的，反而弯着眉眼看向自己。
电源线都断了……那前日调取的监控视频哪儿来的？
——在酒后趁着夜色动用非人类灵力做着好人好事的许归一时有些心虚。
虽然我确实不会修监控。
但是它能用不就好了吗！
干嘛非要连上电源线啊……
身侧的裴无歇见人那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乖巧模样，笑着摇头揶揄，“这若是被人类发现……”
“怕是走近科学拍三集，那时长都不太够用。”
*1《寂寞在唱歌》；玩儿个尬的（bushi
*2《一千年以后》；再来个抽象的（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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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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