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川门自下而上都很松懈，就连藏经阁门口都没有守卫的弟子。
这一切，诡异得像是专门迎接她一样。
【怎么样？宿主大人！我安排得不错吧？】系统的语气是一副求夸的样子。
江清越这才了悟，原来这一路畅通无阻，都是系统的手笔。这玩意那么有能耐，却还是坑害他们二人，分明是有意为之。
她假装没听见，径直走进藏经阁。
说是藏经阁，但从外面就能看出，这是一座起码十几丈的高塔。其间被藏经填得满满当当，从塔底抬头望去，只觉望不到头。
江清越叹气，为如何在这浩如烟海的经卷中寻到那本《过川秘法》犯了愁。
“一本一本地找，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它到底在哪？”她企图让系统给自己一点小提示。
系统掉线得很及时，江清越咬牙，在心里怒骂系统，认命地挽起袖子。
“好徒弟，你找左边，我找右边。” 反正那秘法找来也是给淳于献用的，让他充当临时苦力再合适不过了。
刚布置完任务，江清越就被牵住手，刚一回头，淳于献便立刻收回手。
“抱歉师尊，方才情急之下，没有拉住您……”淳于献将那只牵到她的手置于身后。
江清越摆摆手：“没事，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嗯。”淳于献应了一声，却并未说话。
“嗯？”江清越等不到后文，疑惑地皱起眉头。
淳于献深吸一口气，轻咳一声：“这里的书籍实在太多，若想找到秘法，恐怕并非易事。不若师尊先继承掌门之位，以后徐徐图之，如何？”
他说的全是江清越所想，她难免赞许地点头。
“那……”淳于献双眼放光。
江清越闭眼，一副认命的神情：“继续找吧。”
她这么想、他也这么想，但系统可不会放过折磨她的机会。他也别想逃，得留下来陪自己一起受折磨。
“.…..或者，我们先回去休整一番，再来寻它，如何？”淳于献脸上竟浮现羞赧之色，很是难为情的样子。
江清越也很想回去休息，她还记得他身上有伤，更应该休养。
但系统可不会管这么多，他们两个人之间，总要有一个人不舒服的。
淳于献似乎还能撑住，自己要是被系统惩罚，估计又要丢掉半条命。所以江清越选择不苦自己，苦孩子。
她避开他的眼睛，摇头以示拒绝。
出乎意料地，淳于献这次并没有刨根问底，最多也只是看着她的眼睛，与她僵持几秒后，便听话地跑到自己负责的区域了。
江清越鼓励完他，自己倒是泄了气，只能祈祷自己能有随手一抽就能抽到目标的好运。
可惜她玩抽卡游戏，向来都是大保底，只能认命地一卷一卷看起名字。
可是只翻到第一卷，她便僵在原地。
来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字体都变成了繁体字，她也是认得的。但这上面的字，如同鬼画符一般，看着像甲骨文或者是金文，她根本不认得。
本想着可能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书卷，她不认识也正常，于是抽出下一本来，还是一样的文字。再抽，还是不认识。
系统已经被江清越在心里鞭尸千万遍了，就算不给自己开金手指，这么紧急的时刻，给自己认字能力也行啊。
最后自然是求助系统无果，她都想摆烂了。
转头却看见淳于献捂着胸口，从容地看完一本丢一本，好像识得这些文字一样。
她拿着自己看不懂的书，悄悄凑过去，淳于献瞥见她的脸，猛地后退两步，差点撞倒旁边堆着的书籍。
“您找到了？”他的视线不知往哪边飘去，而后又回到江清越的身上，耳尖竟微微泛红了。
江清越懊恼自己把孩子吓成这样，笑眯眯地把书名置于他眼前，指着第一个字：“我也是很久没看书了，这个字读什么，有些想不起来了。”
她想着只要第一个字不是“过”，那就可以直接淘汰了。
淳于献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江清越，颇有些无奈：“这个字是‘天’。”
“哦！”她把手上的另一本换到上面，“那这个呢？”
“是‘阳’。”
江清越又换上一本：“这个呢？”
“是‘木’，”淳于献拿过这三本书放在一旁，“您还是同我一起找吧。”
“好啊！”江清越点点头，随即意识到这样会减慢寻找的速度，又摇了摇头。
淳于献看她把头转了一圈，皱眉困惑的同时，又有些忍俊不禁。
都怪系统给江清越派的破任务，现在看来肯定不可能完成。
她不认识字，看来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和他一起找了。
江清越低头抿嘴讪讪一笑，忙想了理由给自己挽尊：“我很久没见过这些文字，难免有些生疏，我们还是一起找吧。”
淳于献也不问缘由：“好。”
江清越辨认的方式，就是拿着书凑到淳于献的跟前，让他念出第一个字。
别说《过川秘典》，就连一本以“过”字开头的书都没见到，还降低了淳于献的找书效率。
这样下去，估计下一任掌门上任来藏经阁内巡查，都找不到这东西。
偏偏系统又很会装死，无论她怎么请求怒骂，它就是沉着气不出现，只管杀不管埋。
江清越泄气地把书往下一扔，随着长长的叹气哀嚎，闭眼抬头，满目都是找不完的书。
偏偏这时候，淳于献脸色一变，本来靠在柱子上的他缓缓沿着它下滑，跌坐在地。没有流露半点痛苦的情态，江清越也能看出他正狠狠咬着牙，脸色也比之前更为苍白。
“你没事吧？”她忙走过去蹲下，在储物袋里翻找半天，最终只能取一些灵液喂给他。
淳于献捧着盛灵液的水袋，气若游丝：“师尊莫要管我了，正事要紧。”
江清越看着他的模样，实在是不忍心丢他一个人在这当识字工具，于是决定做一个违背系统的决定。
她刚准备将地上的人搀起，系统的惩罚便如期而至，使她腿一软，忙用双臂支撑自己，才不至于叠在淳于献身上。
“那你告诉我，那本书到底在哪里？”江清越怒问系统。
系统没回答她，甚至惩罚她的时候都没有提醒前摇，已经彰示了它的态度。
江清越得不到回音，怒气更甚，但气势却更弱：“我只是来当社畜的，你没事折磨我们干嘛？很好玩吗？”
系统依旧没有回音，仿佛在默认她说的话。
江清越怒道：“说好的那么多福利，都去哪里了？”
【宿主大人您的工资，我们都有照常发到您的银行卡上的。如果没有我司的死亡保险和伤痛保险，您早就死了。合同上第二十三条有写，宿主大人要无条件完成系统派发的任务，您多次不配合，我也无能为力啊。】
有一个词叫“前倨后恭”，系统则和它完全相反，前恭后倨的态度让江清越一时语塞。
“好，就算你说得没错，可是现在的状况，我又该怎么完成任务呢？你总是把任务交给我，就甩手不管。就算你不管我的死活，你也不能不管主角的死活吧！”江清越试图和它讲道理。
系统的机械音冷静得可怕：【我司只负责让剧情走向正轨，其余的不在我们责任范围。】
“那我的双休呢？我的朝九晚五呢？”系统的回应让江清越有了底气，她趁机把所有的委屈都控诉出来。
从系统回应她开始，这个时间的一切运转就都被停滞了。江清越第一次发现，自己无良的废物系统，好像有这么大的能耐。
系统冷冰冰地说：【没错，确实都是您的福利，但现在因为剧情提前三年，我们没有办法保证。】
“……提前三年？”
【三年后才能得到的骑牛仙人内丹，现在您已经获得了，所以剧情提前，您没有时间休息了。】
“不是你叫我这么做的吗？”休息时间就这么没了，江清越都不知道该找谁说理。
系统避而不答：【我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还请宿主大人抓紧时间完成任务。】
“等等，”江清越试图叫住它，“至少你想个办法，把淳于献治好，或者你把认识这些经卷文字的方法教给我。”
【这些是需要您自己去解决的问题了，宿主大人。我司给您开这么丰厚的报酬，就是要让您自己去解决这些问题的，如果什么帮助都给您提供，又何必给您报酬呢？】
江清越一时间竟觉得它的话很有道理。
“师尊，您没事吧？”耳边传来淳于献的声音，她回过神来，发现时间不再停滞，看来系统又下线了。
她又觉得很委屈，早知道就不病急乱投医，被哄骗着签下合同了。
“一时没站稳，”江清越站起来，拍拍手掌的灰，从稍远的桌案上取来一张纸和一支笔，“你把‘过川秘法’四个字写在这上面，我去找。”
淳于献听话地接了，把纸递给她的时候，冷不丁地说：“师尊作为掌门首徒，应当是见过它的吧。”
江清越的手一僵，接过纸来，便转身去离他稍远的地方去寻找。
即便她看一本丢一本，手都酸了也并没有找到《过川秘法》。置于高处的书卷，她更是望得脖子僵硬，怎么垫脚都够不到。
淳于献站到她身旁，取下她要拿的书卷。
“师尊找下方的，这些由我察看。”他看完书名，又放了回去。
江清越抬头看他的脸色，并不算好，难免担忧起来。
“有、有贼人入侵！快去禀报长老们！”藏经阁外突然有弟子说话，江清越听后变了脸色，与淳于献对视一眼。
“走。”来自淳于献的命令。
江清越也想走，但又怕受到系统责罚，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经卷：“可是……”
她一时间不知该作何解释，只能加快找寻的速度，余光瞥见淳于献的衣角离开了。
谁知人来得也快，好像是知道了消息，就往这边赶来一样：“何等贼人，竟敢来盗取我们过川门的经卷！”
江清越的脸色就要和自家徒弟一样白了。
“师尊快走！”淳于献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一本书卷，抓起她的手腕就要离开。
江清越也顾不得这么多，忙施一个代步法术，在塔内找了一圈，都寻不到一个出口。
情急之下，她赶忙以最快的速度从正门蹿出，才发现赶来的容裳钟恒等人，离他们只有一个回廊的位置。
“那人是……师姐？”钟恒似乎不太确定。
她早已带着徒弟飘远，也顾不得那么多，一直到了过川门山下，才有机会喘口气。
江清越拿过那本书卷：“这就是《过川秘法》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淳于献点点头，皱眉闭眼，而后整个人突然栽倒在地，任凭江清越怎么喊，都没有再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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