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江清越一直都不能很安心,但至少也能入睡。受到这样大的冲击,今夜休息的时候,她难得失眠了。
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过去的淳于献,更加成熟的气质是做不得假的。
虽然这个人双眼总是盛满淡淡的忧伤,但她以为自家徒弟就是这种风格的人,而且这十几年也过得挺惨,确实是很合理的。
可是如果反过来呢?她实在是想不通,一个人怎么能逆着时间的流逝生长。
就算这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修真世界,未免还是有些离谱了。
如果他真的从前如此,那是什么原因削弱了他的修为,又为什么要伪装成初出茅庐的少年男子,来过川门拜师学艺。
而且看他叔婶对他的态度,显然对他的外表变得如此年轻并不意外。
这些疑问在江清越的脑海中绞在一起,完全想不通,越理越乱。
她愁着一张脸,突然想到淳于献伤好后睁眼的画面,一瞬间竟产生了一种逃避心理。
未解决的疑问太多,好像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施韵好连着为淳于献舒筋理气三日,这三日间,江清越每一次探视,脸上的愁容就多了几分。
施谷主一心在救治病人身上,自然是没有发觉的。梁重风看她皱得越来越深的眉头,难免忍不住关切两句。
“江姑娘,你这是……怕谷主医不好他吗?”
江清越摆摆手:“怎么会呢?”
怕带来更深的误会,她便只能回屋来回踱步。
想知道事情真相,求助只知道装死的系统是根本行不通的。
当然,并不是她一开始就下了这个结论,而是最开始她就问过系统,结果当然是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江清越只觉脑子变成一团浆糊,自暴自弃地趴在床上,抱着被子。
她知道,自己应该是去问当事人的,可不知怎的,就是问不出口。又难免骂自己,没事怎么关心起纸片人的事了,一切结束之后,淳于献与她再无关系,所以自己何必苦恼呢?
但是,想到“淳于献”明明看不见自己,却精准地把自己从水潭里捞了上去,她刚安慰自己的话全部抛在脑后了。
梁重风敲响她的房门,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江姑娘,同我去熬药吧。”
江清越跟着他去煎药房,所需药材都已经是他配好的,只需要她守着药罐,及时把药端去就好。
她熬好药,捧着滚烫的药液去了药庐,却在看到淳于献那双睁开的眼眸时,差点将碗打翻在地。
淳于献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这样的狼狈场面自然被他尽收眼底。
施韵好打了个哈欠:“你来照顾他吧。”说罢就要回屋休息。
江清越把药交到淳于献手上,淳于献见到她有着细密伤口、又被药碗烫红的手掌时,神情一愣,刚要开口,却见人自己默默地坐到一旁。
沉默太久,久到淳于献慢慢喝完药,两个人也还是没说一句话。
“师尊不愿同我说话吗?”打开话题的还是他,大约是少了她以往在一旁的关心,很不习惯。
江清越本来是单手托腮,视线投向屋外,闻言身子一僵,拘谨地将两手握在腿上,视线却也不敢看他。
怕被看出异样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她会忍不住去问。
“怎么会呢?”江清越讪讪笑道,“我只是怕你说话费神,所以不打扰你。”
淳于献垂下眼帘,视线落在她的双拳上,沉默片刻,直直看向她:“说话并不费神,我倒想问师尊,是如何进的神药谷?”
一想到“淳于献”她就莫名心虚,这人又是一副质问的口吻,江清越憋红了脸,把头埋得更低了。
她发觉他话中的漏洞,猛地抬头望向他。
两道视线汇集,江清越忍不住,问道:“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这次轮到淳于献身子一僵,撇开视线。
江清越见他这样,更印证心中猜想,乘胜追击:“你如果没来过,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呢?
“那是……”淳于献调整心绪,面色不改地看着她,“我听过神药谷的传闻。”
“是吗?真的是吗?梁重风说了,这个瘴气是可以见到来着的梦魇的……”江清越脱口就要问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可看到淳于献的眼睛,她又退缩了。
就算“淳于献”真的是过去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此时此刻,不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一切就都能和原来一样吧。
淳于献见她要坐回去,抓住她的手腕反问:“师尊怀疑我,难道您以为,我就没有疑问吗?我的立场是您,所以希望您同我是一条心的。”
江清越脸色白了又白,想起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难道是说了什么话露馅了,还是被他发觉了什么?
她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对方应激威胁自己。
淳于献抓着她的手掌朝上,看着那些伤痕:“这些伤……”他欲言又止。
江清越挣脱他的手,坐到一旁,神情颇有些气恼:“对,就是为了给你采药才受伤的,你要记得我对你的好,不要老想着威胁我。”
她当然是希望双方都差点露馅的事情赶快翻篇。
“我不是威胁……”淳于献看她听不进自己的话,垂下眼眸,“罢了,日后别再提了。”
江清越叹了口气,也怪自己太过急切,可是看他讳莫如深的样子,倒真更好奇他的故事了。
“您手上的伤,还是处理一下吧。”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消退,淳于献的语气似乎也柔和不少,只是不敢看她。
江清越这才后知后觉手上被烫得发疼,自己看了一眼,忙反过手掌掩盖住。
“多大点事,我还不至于那么弱。再说了,施谷主也不会管这些小事。你还是自己好好养伤吧。”手发烫红肿,她却仍然嘴硬。
要淳于献记得自己的好,但自己却不能真的放在心上。
江清越愁苦的一张脸映在淳于献的脸上,就是不耐烦,没由来地感到心慌,于是攥紧拳头,嗓音发涩:“弟子让师尊担心了。”
“所以,为了不让我担心,你得照顾好你自己……对不对?”见他神色有异,江清越自觉事情还没弄清,对他的态度有些太僵硬了,遂放软了语气。
淳于献真的像一个受训的孩子,沉着脸低下头,似乎默认听她说的话。
江清越怎么看他,就是一个乖乖的被训斥的学生,除了那张相差无几的脸,都无法将他和“淳于献”联系到一起。
【宿主大人!您在吗?】系统打断她的思绪,她有些疑惑,这个系统和先前冷冰冰颁布任务的那个系统态度又不同了。
她问:“这次又有什么活?”
系统笑嘻嘻的,恢复最开始狗腿的语气,仿佛之前她们从未有过嫌隙:【宿主大人有没有觉得施谷主很奇怪?】
“哪里奇怪?”虽然都说施韵好脾气古怪,但这也是人之常情。
系统哭唧唧:【现在淳于献醒来了,宿主大人不觉得应该做正事了吗?】
江清越不喜欢它这么同自己兜圈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你才最奇怪呢。我还是喜欢你冷冰冰公事公办的样子。”
【哎呀,宿主大人,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嘛~】系统讨好道,【按照原剧发展,现在应该去救赎施谷主了。宿主大人,靠您啦!】
“靠我?”江清越想起系统说过,施韵好是淳于献的一个重要人脉,“不应该让我推动淳于献去救赎吗?”
系统的机械音听起来有些尴尬:【……是的宿主大人,所以就要让您去推动淳于献行动呀,正好你们共处一室,是个好机会啊!】
江清越只觉得气氛尴尬得要窒息了,哪里是什么好机会。
系统可不管这些:【宿主大人,就看您的发挥啦!】
说完,似乎是与江清越心有灵犀,知道她满腹怨怼的话语,就立刻下线。
江清越一肚子火,无法发泄,只能噎在胸口。
她转头看向淳于献,欲言又止。
“怎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淳于献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方才的尴尬也忘了,倒是变得窘迫起来。
江清越想不出借口,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施谷主救了你,你应该好好感谢人家才是。”
淳于献如梦初醒般:“我只记得师尊手受伤,全然忘记了这回事。待我伤好,一定会亲自道谢的。”
“谷主看起来似乎心绪不佳啊,”江清越终于切入正题,“什么都不如给足情绪价值强,你可以借此机会关心她呢。”
“情绪价值?”淳于献听见自己从没听过的词汇,疑惑挑眉。
“就是贴心的意思,这不重要。”江清越有些抓狂,这个人完全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淳于献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而后呆滞地摇头。
江清越审视他,总觉得这呆呆的模样是他装出来的。
“你就当拓宽人脉了,一举两得。”她企图哄小孩。
淳于献摇摇头:“非亲非故的,就这么亲近,反倒显得是别有用心,还是算了吧。”
“可是,她帮了我们啊!”江清越试图说服,心里突然又愧疚起来,自己明明答应过他不会强迫的。
淳于献眸色一沉,凉凉地看过来:“既是如此,师尊身为长老,比我更需要这人脉才对。”
“我都被通缉了,长不长老的也只是个头衔罢了。”江清越浑不在意的开口,她确实不在意原主的长老身份,从她来到这里,根本没有吃到一点红利。
她骤然感到后悔,自己不应该说这个话的。
“师尊被通缉,我与师尊是师徒,理应是一体的,所以与我无关。”淳于献转开实现,面上的神情看不出悲喜。
江清越直觉坏事了,无论怎么说,自家徒弟都不为所动。
明明没有被惩罚,身上隐隐约约传来疼痛,她愈发害怕系统看自己不成事就一点机会都不给。
看来,她得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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