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重风

江清越问哪味药最易采,梁重风答那必然是南峰的土鳖虫。

南峰全都是低矮的植被,因此泥土大片地暴露在人的视野之内,更容易找到养殖在土层中的地鳖成虫。

不过江清越已经蹲在地上半小时,根本没有见到一只地鳖。

“这里真的有吗?”她蹲得小腿发麻,一边站起来捶腿,一边问梁重风。

后者并没有比她好到哪去,只是耐得住性子,一直弯着腰在地上仔细找着,眼尖瞧见一个,忙将它捡进药兜里。

“地鳖昼伏夜出,想在白日很快抓齐,那是不太可能的。”他放低了声音。

江清越无语:“那我们晚上来抓,不行吗?”

梁重风看她一眼:“夜间很容易迷失在山中的,江姑娘还是噤声耐心些,别把它们都吓跑了,那样更不好抓了。”

江清越张嘴要说些什么,想了想又觉得他似乎很有道理,无法反驳,气闷地闭了嘴。

她接着低头去找,远处有一只斗大的虫子趴在腐烂的叶片边,于是悄悄凑近。却见它是一只大蟑螂,那东西和她对视一眼,吓得她跌坐在地,它也受了惊吓,一溜烟跑走了。

动静实在是太大,梁重风不能不注意到,走过来将她扶起:“江姑娘怎么了?”

“我刚才,看到一只蟑螂。”江清越缓过神来。

梁重风没听懂她的话,想了想:“姑娘的意思是,蜚蠊?”

江清越反应过来他们世界的名词和自己使用的不一样,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点头附和。

“姑娘应当是弄错了,”梁重风从药兜里取出一只地鳖,“二者当属近亲,所以看着相像。蜚蠊也可入药,不过在神药谷与地鳖一南一北,这里是不可能出现的。”

江清越再次看向那个被梁重风捏在手里,徒劳地挣扎着四肢的地鳖,还是幻视蟑螂。

梁重风把它扔进她的药兜里:“姑娘得抓紧了,这虫子捉回去后,还要清洗、晒干、煸炒才可入药的。”

江清越有些心累地地毯式搜索这些虫子,心中却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微妙的违和感。

系统不仅不出现派发任务,还被其他角色布置上了任务。

她要保护的主角正昏迷得及其安详,躺在神药谷的药庐里呢。

自己也是莫名其妙,本来可以躺平摸鱼,却真的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一份子,认真干起活来。

自从淳于献重伤之后,这一切都变得荒谬至极。

出神之际,一只地鳖从她脚边蹿出,吓得她后撤半步。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忙追上去抓住了。

江清越把自己抓到的第一只药材放入药兜中,有些悲催地想,自己终究还是不忍心看淳于献变成未来那样自暴自弃的模样,趁自己还在的时候,能对他好一些,就对他好一些吧。

过了约莫两个多时辰,梁重风看了看两人药兜里不少的地鳖,才说已经够了。

江清越只觉得腰酸,一直轻轻揉着酸痛的地方。她庆幸原主的身体素质强,如果换成自己本来的身体,早就瘫倒在这,没有力气再去剩下两个地方了。

西峰是四座山峰中最矮的一座,但也是最陡峭的。即便是要爬上山脊,也得从这近乎垂直的山壁往上爬。

看着梁重风真的用最朴实的原始方法开始攀爬,江清越不禁问他:“我们不是修习仙法的吗?为什么不直接飞上去?”

梁重风回应道:“为了防止修行之人直接翻越山岭进入谷中,谷主对这座山都下了禁制,所以是不能用仙法的。”

江清越心里庆幸幸亏没用飞骑飞进来,不然可能还没等找到施谷主,他们二人就先摔死了。

不过施谷主也是个狠人,即使是自己人也不解除禁制,每次上山采药还要这么折腾一番,倒不嫌麻烦。

她长长叹气,认命地跟在梁重风后面攀爬。

爬上去的时间比较久,对身体精力的消耗也很大,不过好在收集药材的过程很快,也并不累人。

不过这么一上一下,江清越早已是筋疲力尽,再看一眼最高的东峰顶,难免有些退缩,完全打败了自己对淳于献的怜爱之心,只想回去躺平休息。

“要不,我们明天再来?”江清越带着期待,试探开口。

梁重风摇头:“不行的,你也知道谷主声名,哪有这么容易让你过关?万一她不悦不愿救治你的徒弟,我也没法劝和了。”

江清越没有被梁重风说服,但系统小小地惩罚了想要偷懒的她,于是认命地绕到东峰,好就好在山路虽然崎岖,总比西峰好走些。

东峰不愧是隶属神药谷的最高的一座山,只是走到山腰,她便两腿酸痛,再也没有攀爬的力气。

怪只怪自己太圣母,想到淳于献那张苍白的脸,就生气……地咬着牙,继续往上爬。

“江姑娘为了弟子,竟能做到如此拼命的地步吗?”梁重风冷不丁问她。

江清越不解:“嗯?怎么了吗?”

梁重风道:“没什么,只是江姑娘与我们谷主一般,声名在外,也说是傲气十足,不把同门放在眼里,唯有那位已故的掌门师尊才能得你尊敬。”

江清越想了想钟恒对自己的态度,难怪那样不友善,原来是原身对他也不甚友善。

她尴尬笑笑:“师尊教我做人做事,我当然尊重;徒弟是我自己选的,我不爱护谁爱护?”

“可你对我与谷主,也并不似传闻中那般孤傲。”梁重风陈述道,“即便受到谷主刁难,也没有怨言,这一路上虽有躲懒之想,却依旧坚定。”

江清越差点踩空,稳住之后才回应:“这是因为我有求于你们,自然要拿出求人的态度来。”

梁重风摇摇头:“不,人与人相处做不得假,你确与传闻不一样。”

江清越见说不通,停住脚步,决定把锅甩给钟恒。

“我和师弟一直不和睦,作为师尊得意的首徒,师弟对我很忮忌,所以才会撺掇师姑在外污蔑我名声。”

这话可能是出乎梁重风的预料,他有些呆滞,江清越无辜无畏地直视他,为这份甩锅增添了几分可信。

“名门内情太过复杂,难怪江姑娘不带着弟子回门派求医,竟是这个缘故。”梁重风由衷感叹道。

江清越看他这样真情实感,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没错,现在过川门都在他俩的掌控之中,我也没法回去呢,回去就自投罗网了。”

不忍心是假的,看他深信不疑,她更添油加醋。

“谷主既对你们新生恻隐,在他痊愈之前,你们也可在神药谷暂时住下。”梁重风加紧速度往上爬,“江姑娘快些,谷主施针运气理脉完毕,是一定要见到熬好的药的。”

又爬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顶,江清越跟着梁重风取完药材,拎着鼓鼓囊囊的药兜下了山。

这么折腾一番,她的手上难免被地上的小石头和树枝划伤,细细密密的疼痛有些折磨人,她只能在梁重风身后悄悄吹它。

毕竟他采的药更多,手上的伤也更多,神色却如常,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走回谷中,江清越的脚掌肿痛,都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觉得腿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西斜,哪里能有晾晒药材的温度?

梁重风领着她走到药庐旁的一个架子前,指着它说:“你就把药材放在这里晾晒,土鳖虫一定要清洗完再置于最上层。”

江清越默默地照做。

一切处理完毕,她问梁重风:“这些药材需要晾晒几天?晾晒完毕是不是就可以熬药了?”

“两日,”梁重风道,“两日之后我再带着江姑娘去熬药。”

江清越轻轻捶着自己的腿,心里抱怨既然要过几天才需要熬药,为什么催着自己在一天之内找完它们。

当然,她面上不显,虚心问道:“那我过来取用多少合适呢?”

“我会在煎药的屋子里给你配好的,这些用不上,不必担心。”梁重风晃晃竹篓,让土鳖虫更散开些。

江清越愣在原地:“用不上?”

“是啊,”梁重风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就短短几日,哪能这么快处理好?自然是去取已然处理好的。”

身上的酸痛放大了江清越的不满情绪:“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我去采药呢?”

“这是神药谷的规矩,既然来此寻医问药,用的是谷中药材,求医者当然要补上。”梁重风把竹篓置于架子上。

江清越顿时泄了气,他们的规矩完全没错,她也没办法反驳什么。

“那我先回去休息,我的弟子就拜托二位照顾了。”江清越累得只想倒头就睡。

梁重风突然叫住了她:“等一等,江姑娘。”

江清越的面色不是很好看:“还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梁重风一愣,随即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很钦佩姑娘,竟然没有迷失在因瘴气而生的梦魇中。”

“梦魇?”

她想起那个未来的淳于献,按理来说,自己不应该会梦到他。

也就是说自己放下淳于献自己绕圈的时候,瘴气便已经起来了,而昏迷中的淳于献产生了梦魇,所以才有那么一个人陪她在瘴气里兜兜转转。

梁重风道:“谷主在其中放了特别的药材,会以误入之人过去的痛苦回忆成魇。”

“过去?”江清越回想那个淳于献,怎么也不能比现在的他年纪更小了。

“是的。过去的痛苦回忆会成为一个人的心魔。”

“若是意志强大之人,自然不会迷失在里面,我们神药谷便也欢迎;若是意志不坚,我同谷主为他们解除瘴气余毒后,就会将他们送出山外。”

听了他的解释,江清越有些想不通:“难道不是未来吗?我是说,以后的、害怕的以后。”

梁重风笑起来:“我们虽然并非常人,但亦非占星师,哪能未卜先知?梦魇,自然生于心魔。过去,往往会有一个人难以放下的执念,亦或是痛苦回忆。”

江清越脸色一白。

所以那看似是未来的淳于献,竟是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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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牧北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