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你的钱!”陆池猛地推开他,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小腹的旧痛突然袭来,他下意识地捂住肚子,脸色瞬间惨白,“你的信息素……真恶心。”
这三个字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裴御眼底。他看见裴御的脸色骤变,喉结滚动着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冷下脸:“好。”他转身时,西装袖口扫过床头柜,陆池母亲刚削好的苹果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池池……”陆清在床上轻轻唤他,枯瘦的手拉住他的衣角,“别生气,妈知道……”
陆池低下头,看见母亲鬓角又添了新的白发,像落了一层薄雪。他慢慢蹲下身,把脸埋进母亲的掌心,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窗外的风穿过走廊,带着消毒水的冷意,如同他和裴御之间,再也无法回暖的关系。
深夜,他独自躺在租屋的床上,后颈的疤痕和小腹的隐痛交替传来。手机屏幕暗着,没有任何消息。他知道裴御不会再来,就像他知道,那个死在手术台上的孩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落在他手背上,像一道凝固的泪痕。他缓缓抬起手,捂住后颈那道新生成的疤痕,那里曾有裴御的信息素烙印,如今只剩下一片麻木的皮肤,如同他此刻的心。
碎了,都碎了。紫藤花下的誓言,手术台上的疼痛,离婚证上的钢印,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在这场名为“裴御”的风暴里,碎成了再也拼不回来的月光。
秋分后的梧桐叶落了满地,陆池蹲在公寓楼下系鞋带时,看见安炀的电动车碾过枯叶驶来。Beta少年的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车把上,露出里面印着"美院附中"字样的文化衫——他们成年后的第一个秋天,本该在画室画静物的安炀,眼下正把保温桶往他怀里塞。
"你妈在瑞士医院的复查报告,"安炀跨在车座上,指尖蹭掉他肩头的落叶,"陈医生说指标稳定,但下个月的靶向药得提前订。"保温桶还带着温度,里面是安炀亲手熬的小米粥,瓷勺碰撞声像极了高中晚自习时他偷塞过来的薄荷糖纸。
陆池没接话,目光落在对街那辆黑色轿车上。三天前裴御就是从那辆车里下来,把瑞士医院的缴费单拍在他面前,雪松味的信息素裹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陆池,成年了就该懂事。"车窗摇下的瞬间,他瞥见后座那人手腕上的银手链——和高中画室里安炀偷偷画过的那幅油画里,少年腕间的纹路分毫不差。
"裴御又找你了?"安炀的声音沉下来,薄荷味的信息素混着少年人的怒意,"他凭什么管你到成年?当年那五百万......"
"别提了。"陆池打断他,指尖掐进保温桶的塑料提手。成年那天他去派出所改户籍,才发现监护人一栏不知何时被改成了裴御的名字。就像高二那年被塞进白车的下午,所有反抗都在裴氏集团的势力面前碎成齑粉,连安炀偷偷帮他报的艺考名都被莫名注销。
巷子深处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陆池猛地抬头,看见裴御的车缓缓驶来,墨镜后的视线像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他身上。安炀下意识把他往身后拉,电动车钥匙在掌心攥出冷汗:"裴先生,陆池现在是成年人,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
裴御没理他,只推开车门,西装袖口露出半截银手链。陆池的心脏骤然缩紧——那是秋齐从英国寄回来的同款,他曾在裴御书房的旧相册里见过,少年裴御背着秋齐跑过落满银杏的街道,两人手腕上的银链在阳光下晃成模糊的光。
"你母亲的药,"裴御开口,声线低沉得像浸了冰,"我让助理送到瑞士医院了。"他走近时,雪松味信息素带着Alpha的绝对压制,逼得陆池后退半步,后腰撞在电动车后座上。安炀上前一步想挡,却被裴御一个眼神逼退。
"裴御,"陆池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还是抬起头,"我成年了,不需要你管。"
裴御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金属手链硌在陆池皮肤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货车后座的手铐。裴御凑近时,温热的气息拂过后颈那片早已洗去标记的皮肤,声音却冷得像刀:"成年了?"他指尖碾过陆池腕骨,力道大得让他蹙眉,"你以为瑞士医院的特护费哪来的?你妈能活到现在,靠的是谁?"
安炀猛地拽开裴御的手,薄荷味信息素剧烈翻涌:"你放开他!当年那笔钱我们会还......"
"还?"裴御掸了掸袖口,仿佛沾了什么脏东西,"陆池,告诉他,你拿什么还?"
巷口的风卷起落叶,打在陆池脸上。他想起母亲病房里那些昂贵的进口药,想起瑞士医院ICU里不停跳动的监护仪,想起自己偷偷攒了半年的打工钱,还不够母亲一天的护理费。安炀的手还护在他身前,少年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却暖不了他心底的冰。
"安炀,"陆池轻轻推开他,声音轻得像风,"我跟他走。"
裴御的车驶离巷子时,陆池从后视镜里看见安炀站在原地,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褪色的旗。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上有安炀刚发来的消息:"池池,我攒了两万块,先给阿姨换药——别信裴御的鬼话,他就是想控制你!"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按灭了光线。裴御递来的平板电脑还放在副驾驶,上面是瑞士医院最新的缴费记录,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零。陆池想起高中那年安炀在画室画的紫藤花,想起少年人偷偷在他课本里塞的薄荷糖,想起自己被塞进白车时,安炀追着车子跑了三条街,校服袖子上还沾着没洗干净的蓝色颜料。
"你那个朋友,"裴御忽然开口,视线盯着前方,"最好离他远点。"
陆池没说话,只是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他们明明还在这座城市,他却觉得自己和安炀之间隔着一条看不见的河。裴御手腕上的银手链在阳光下闪了闪,像一个冰冷的嘲讽——他以为成年是挣脱牢笼的钥匙,却发现裴御早已用金钱和恩情,在他脚踝上系好了更牢固的锁链。
车子停在裴氏集团楼下时,陆池看见旋转门里走出的秋齐。男人穿着驼色大衣,手腕上戴着和裴御同款的银手链,笑着朝这边挥手。裴御推开车门的瞬间,雪松味信息素骤然浓烈,他听见裴御低声说:"进去吧,陈医生在等你。"
电梯上升时,陆池盯着镜面墙壁里自己的倒影。少年人眼底有未褪的青涩,后颈那片皮肤在灯光下泛着淡粉色——那是当年洗标记时留下的疤痕,如今隔着衬衫,依然能感受到裴御信息素的余温。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安炀发来的照片:
"池池,我考上央美了!等我放假就去瑞士医院看阿姨,你一定要等我。"照片里,安炀举着录取通知书站在画室里,身后的黑板上还画着未完成的紫藤花,阳光透过窗户,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陆池的指尖划过屏幕上安炀的笑脸,喉咙突然发紧。他想起高中那个薄荷味的晚自习,安炀塞给他的不仅仅是数学卷子,还有一颗包着绿色糖纸的薄荷糖,上面印着歪歪扭扭的字:"别怕,我在。"
可现在,他只能删掉编辑好的"恭喜",打下一行字:"别来找我,保护好自己。"
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电梯门恰好打开。裴御站在门外,手腕上的银手链在走廊灯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旧伤。而他和安炀之间,那道名为"裴御"的鸿沟,正在这座城市的钢筋水泥间,渐渐锈蚀成再也跨不过去的天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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