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就有三只狼就包围了她，陈慕手撑着地面，指尖用力到发白。
狼爪踩在沙地上，缓步靠近陈慕。
在城墙上观看的裴文耀一伸手，就有人给她递上了弓箭。
她缓慢拉弓，三箭齐发，箭矢准确地刺穿了狼的脖颈。
见裴文耀出手，身侧的士兵这才开始处理狼群。连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所有的狼都被解决的一干二净。
陈慕赶紧跑到城门口，查看是否还有人活着，借着昏黄的灯光，她一一查看，越看心越凉，没人活着……陈慕惊慌间余光见到了熟悉的人。
“康姨？康姨！”
她指尖颤抖地摸了摸她的脖颈，发现皮肤凉透，脉搏已经不跳了。
“……木姐姐。”
听到声音的陈慕赶紧跑了过去，她用力压住康兰的伤口，飞速说道：“坚持一下，我备了药，你会好起来的！”
她把落到地上的包袱捡回来，拿出一粒药丸喂她吃了下去。
康兰勉强摇头：“别浪费药了，木姐姐……”她伸手碰了碰她脸颊，擦掉了陈慕眼角落下的泪水，“其实你是个很好的人，一个人的力量本来就有限，别难过了……我不怪你，娘和我都没有后悔救过你。”
陈慕眼眶里流出的泪水止都止不住，她咬了咬唇瓣：“……别说了。”
城门就是在这时候打开的，裴文耀在无数守卫的簇拥下走出来。
裴文耀：“她死不了，只有我能救她。”
“条件。”
裴文耀大笑一声：“聪明，不过嘛，你身上的刺太多了，我得一根一根拔掉才行。到了那个时候，我再跟你说我的条件。”
她说完后，直接挥手，背后的人很快压着陈慕往城里走。
陈慕拼命挣扎：“放开我！你连那些百姓都不顾！我凭什么相信你会救她！”
“凭什么？”裴文耀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眉眼舒展，她摊了摊手，“就凭我是吉文州的城主，而你……连活着都得仰仗我的恩赐。你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信我。”
“押走！”
……
黄沙漫天，四面有高大的栅栏阻挡，还有被清理出的沙堆，露出了下面坚硬的岩层，到处都是拿着凿子和锤子敲打石壁的叮咚声。
有**胳膊的人手持长鞭，不时甩在弯腰劳作的人的身上。
“速度都快些！别想偷懒！”
陈慕蹲着，学着旁边的人捶打石壁。
她被吉文州的人直接押送到了这里，在短暂休息了一个时辰后就被派到这里了。
有人经过的时候，她立刻用力捶打两下石墙。陈慕悄悄摸了摸，发现这里被开凿出来的东西是铁矿，她吃了一惊，江国一向不允许私自开采矿脉，这吉文州的人完全不管上面的命令。
这铁矿质量极好，要是做出来兵器，绝对能削铁如泥。
观察了几天后，她不仅摸清了每天晚上巡逻的交班时间，还知道了吉文州要把这些开采出来的铁矿全部加工成兵器卖出，明目张胆的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交易。
她难道是想推翻江国的暴政？
已经好几天没有康兰的消息了，陈慕不打算乖乖等在这里，她必须离开矿场确认一下康兰是否安好。
当夜，她把那柄被老师改造过的匕首绑在小腿上，确认拿出来方便又不影响行动之后，她借着夜色遮掩，躲开了守卫，手掌握住栅栏，攀爬了两下，她轻松越了过去。
陈慕身形紧绷，确认没有异常后，她身形很快隐入黑暗。
一路跑到城主府，陈慕气息有些不稳，她缓了片刻才悄悄爬上房顶，看下方灯火通明的院落。
正思索着康兰会在哪里的时候，陈慕感觉到自己头顶有东西落下，她垂眼一看，发现是瓜子皮，脸色顿时一僵。
有人发现她了！
陈慕身形未动，脑海中警铃大作，所有的感知全用来感受背后的可能会突然出现的杀意。
“真是只老鼠。”
背后传来的声音隐隐带着笑意，但语气中参杂了不少恶意。
裴文耀屈起一条腿坐在对面的屋顶上，姿态散漫。
陈慕一惊，回过头去就发现裴文耀似乎已经保持那个姿势很久了，她坐在吉文州最高的塔楼上，从进城开始陈慕就一直在她视线范围内，但裴文耀却像是在看戏般什么都不说。
陈慕拽了拽脸上的黑色遮面，她身形面容全都改变过，这个姓裴的不一定能认出她。
眼下不是对付这个姓裴的人的时机，万一动静太大，引来一些守卫，她离开都困难，还有可能影响康兰的安全。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冒险。
陈慕思考的时间没花费一息，被发现后，她立刻迈开步子朝远处飞奔。
裴文耀歪头看他，挥了挥袖子，追了上去。
两人追逐了一段距离，裴文耀有些惊诧，没想到这个小贼的速度居然这么快！她心里怀疑他的身份，没打算放过他。
陈慕咬牙，对方的武功在她之上，很快就被她逼到了角落，只能勉强和她打起来。
裴文耀嘴角挂着笑，每一招都在想方设法割下她的遮住脸的黑巾，对方用匕首的招式很稳，每次都能挡住她的劈砍。她忍不住心惊，他年龄才多大？就有这种功夫了？
砍刀太长，陈慕一时不察被划伤了胳膊，裴文耀趁机就想摘下她的面巾，指尖触及到边缘几乎下一刻就能看清他的面容。
谁知那人张开手掌，一阵粉末状的烟尘随风扑到她脸上，裴文耀忍不住咳嗽起来，立刻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防止吸入毒素。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空无一人，手里拎着黑巾的边缘。
裴文耀低头看了眼，随手扔在地上。
中了她的刀伤，可不会那么容易治好。
……
已经跑远的陈慕边赶路边用白巾勒住伤口，她得快点回去，万一被发现她不在告到城主那里会出事的。
果然，事实和她想的如出一辙。
矿场里已经有人走动，陈慕听到有人催促着要把灯点亮。
陈慕回去后立刻窜上了自己的床，她动作十分小心，下面的人并未感觉到。
她仔细上好药，直接拿易容膏抹了上去，不出片刻，原本割伤的裂口就被药膏遮掩。
陈慕听到门口奔走的脚步声，便压下身子，假装趴在床上。
守卫剧烈的敲门声“砰砰砰”响起，听的人心里一紧。
“赶紧起来！要查人数！全部站到院子里！”
火光透过窗户照亮了屋内，里面横七竖八摆放了几张木板，还有的直接架在堆着杂物的上面，看起来摇摇晃晃，似乎下一刻就能倒塌。
里面并没有可点燃的烛火，众人只能借着外面的光线胡乱穿上衣衫，根本不敢让守卫多等，直接排队站在了院子里。
“一、二……十。人数够了。”
陈慕敏锐地察觉到她们的视线注意过每个人的左臂，她当时被那个城主割伤的确实是左臂。
她不由得有些庆幸，要是她再晚一些，说不定就真的被发现了。
那点迷药果然不能迷倒裴姓城主。
她之前的包袱都被守卫拿走了，迷药也只是临时制作的，药效自然不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差，一时半刻都拖延不了。
搜查很快结束，第二天天还未亮，守卫就叫醒所有人，新一轮的开凿又要开始了。
排队领完早饭，只给半柱香的时间下肚，立刻便被催着下了矿。
陈慕额头汗珠滚落，用力敲打石壁。她伤口处有些发麻，头脑也渐渐开始昏沉起来，眼前的石壁似乎在晃动，有好几层重影。
她余光看到守卫厉声呵斥，接着就有鞭子抽打在背上，陈慕张了张口，她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该死的裴城主，她那把大砍刀上居然有毒？
这个想法刚钻出来，陈慕眼前一黑，直接栽了过去。
……
热气缭绕，让裴文耀的五官愈发模糊，她吹了吹浮动的茶沫，抿了一口。
“城主，那个韩阳云又来了，非说您上次应过他，要给他分红。”
裴文耀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当初说好了赌约时效至少是五天，现在三天结束赌约自然就不成立，他倒好，几次三番厚着脸皮找上门来。还真以为拿捏住了本城主？”
“属下这就把他打出去！让他死在外面。”
裴文耀盯着地上躺着的人，突然道：“不，把人请进来再杀，这人若是急了，上报出去，本城主也讨不了好处，就嫁祸给那些流民吧！”
“是！城主。”守卫退后几步离开。
裴文耀端着茶水走到陈慕身边，她蹲下身，打量了一会陈慕的五官，嘴角突然泄出一丝笑容。
她就说嘛，总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想了几天终于想出来了，后来还专门拿了画比对。
一年前苍悠城陈家被灭门的时候，陈家唯一的子嗣陈慕逃跑了，为此朝廷还专门发了通缉令，陛下大怒，动了很多兵力去找。
整整一年都没什么结果，后来因为这事处理了几个人，抓不到人就渐渐不了了之了。
没想到居然跑到了这里……裴文耀视线略过她左臂上的伤口，眼神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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