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二楼,储涧本是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手中折扇,姿态一派闲适,却突然像发现了什么新奇事情一般,眼中闪过一抹惊奇。
他眼睛扫过十七适才差点被人挤掉的帷帽,这不是储沉身边的那个暗卫吗,怎么这个时候出来了?
虽然十七表面上瞧着没有什么目的,但储涧可不会相信她会有时间出来闲逛。
略微侧了身子向着窗外,正要让人再上一壶茶来,那双时不时扫过十七的眼睛却突然顿住了,连带着身子也跟着坐直了不少。
储涧身后,陈从看见储涧眉头皱起,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正要开口,却被储涧抬手拦住了。
他的目光仍旧紧紧盯着外面,良久方重新靠在了椅背上,眼中兴趣却也更浓了几分。
储沉这是终于肯用出这枚棋子了?
别的不说,至少这装的倒是挺像模像样的,若不是他提前知晓这个是储沉的暗卫,怕也会以为只是个普通女子。
废了这番功夫伪装,看来储沉这次所图不小啊,他今日倒要看看是哪个倒霉蛋要上当。
街上,十七刚将目光从茶馆中收回,正要继续向前走,却猛地被人大力推了下,肩膀撞在了茶馆门前的柱子上,她忍着疼刚站直了身子,余光却突然瞧见茶馆门前的旗杆就要倒了下来,旗杆下面,两个背着竹筐的女子正面对面说着话。
十七来不及多想,下意识喊了声小心,同时将正下方的那名女子向着旁边拉了一把。
咣得一声,旗杆砸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幸而是向着一侧到的,并未砸伤人。
街上安静了一瞬,眨眼间又热闹了起来,不少人挤上来看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倒下去的。
一旁,女子正想道谢,一抬头对上十七的脸自己先愣了下,直到十七从地上将帽子重新捡起来戴上才回过神来,“多谢姑娘,若不是姑娘拉了我一把,我恐怕——”
适才和她说话的另外一名女子也忙上来道谢,十七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就要走开,袖中的玉佩却在这时掉了出来。
方才她同女子都差点摔倒在地,袖袋被颠了下,玉佩也跟着被颠到了边缘处。
十七弯腰将玉佩捡起来重新放了回去。
她其实不知晓滇南王世子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是宋先生说过不主动就是最好的主动,她无需刻意做出什么,储涧的人自会发现她的。
二楼,储涧见十七差点摔倒时还悠闲地挑了下眉头,如今隔着一层楼看见十七手中的玉佩却差点将一口茶水喷出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虽然隔着这样远,但是他曾不知见过多少次这枚玉佩的图纸,是以一眼便看了出来是一模一样的。
他还道储沉费了这样的功夫是为了谁呢,原来是冲着自己来的啊。
呵。
可真是难为储沉了,连这枚玉佩的样式都查了出来。
他虽然也从未见过真正的玉佩是什么样子的,但也不会傻到认为十七手中就是真的。
既然连玉佩都伪造了出来,他若是不肯接招似乎多少有点不礼貌了啊。
陈从看见自家世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就知道昨日还到处感叹日子太无聊了的世子定是又找到了感兴趣的事,他垂着眼睛一动不动,已经习惯了自家世子每次兴趣来的快去的却也快。
往日储涧经常会在这茶馆里打发半个下午的时间,今日却只坐了这么一会儿就站起了身来,店里掌柜的忙迎了上来,“世子,可是不满意今日的新书?现在就让他们再——”
他话还未说完,陈从已经从怀中掏出了块银子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放在了桌子上。
二人走后,掌柜欢喜地将银子摸了一遍又一遍,眼中却也有止不住的惋惜。
他这茶馆从前都是客人稀疏的,就是因着滇南王世子经常来这儿听书,才慢慢将名号打了出去,别的不说,每日甚至都有不少女子专门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一看世子呢,现在世子走了,今日下午的生意是要直接减了个半了。
果不其然,这边储沉刚走,三楼雅间里便有丫鬟出来说要结账了。
雅间里,赵家七小姐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瓣剥好的蜜桔送进口中,却被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旁边,徐太尉家的长女徐清露见状又是好笑又是无奈,“知晓是酸,怎么还偏要吃?”
赵宝娇抬了抬下巴,“我就是喜欢这个味道嘛!”
旁边几个雅间里窸窸窣窣声音一片,中间还夹杂着些女子的嬉笑,赵宝娇好奇地支起了耳朵去听,徐清露忙用手帕盖在了她的耳朵上,“仔细污了耳朵!”
赵宝娇模模糊糊听见有个女子道“世子长得可真好看”,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这滇南王世子长得确实好看嘛!”
“宝娇!”徐清露皱眉,心里有些后悔不该今日让赵宝娇陪着过来,这旁边的虽也有女子,但是都是些小富人家的女孩儿,在外面说话也都不知晓顾忌家族脸面,她们乱说也便罢了,平白将宝娇都带坏了。
见她似是生气了,赵宝娇忙故作投降状,“好好说,我不说了!”
要她说,这些女子说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闺阁里整日不是绣花就是绣草的,嫁了人又有一堆庶务要理,出来玩一次,说句话还不能由着自己了?
但这话她当然是不敢对着徐清露说的,只站起身来理了理裙摆,“徐姐姐,这人也看见了,世子也都回去了,那咱们也回去吧?”
徐清露向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储涧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
今日出来时她已是鼓足了勇气过来的,她昨日听到爹爹说,皇上有意给滇南王世子赐婚,让她阿娘做好准备,徐家可是只她一个嫡女……
世子府中,储涧一回去就躺进了软椅里,“另拨两人在云京查卫家女儿的下落。”
陈从应声出去安排,刚走到门口就撞到了一脸愁容的老管家冬伯。
储涧来到云京已经有些年了,当初刚来时还只能算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冬伯就是从滇南跟过来照顾他的人。
他早些年总是担心储涧在云京被人给害了,眼看着储涧无病也无灾的长大了,这两年便已经开始操心起储涧的亲事,尤其是今日从旁人处听说了皇上有意给储沉赐婚后,更是着急的不得了,
“世子,那位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心思,这要是真赐了婚——唉,不行,老奴现在就要去给王爷王妃写信去,让王爷王妃快些给您定下门亲事来——”
眼看着人说行动就行动,不待储涧示意,陈从就先将人拦住了。
储涧随手从旁边拿了本杂记看,声音懒洋洋的,“冬伯,您就别操心了,我可是已经婚约的人。”
冬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储涧说得是什么意思,世子是和卫家的女儿定过娃娃亲,但这卫家的那个女儿都丢了不知多少年了,说句不好听的,是死是活都不知晓呢,这借口说出去皇上能信吗?
储涧想起十七的身影来,笑着看了冬伯一眼,“谁说我的未婚妻失踪了?过两日我就带她来见你。”
“哈?”冬伯一副明显不信却又拿储涧无可奈何的模样,在院子里絮叨了一会儿突然想起自己养得花还在外面呢,忙撇下储涧先跑去搬花了。
此时冬伯完全没想到,储涧说的是过两日,实际上第二日便带了个姑娘进府来。
他看着眼前容貌极佳气质独特的姑娘,当场就晃了神,怔怔良久只是喃喃道,“太像了,可真是太像了,和你娘亲长得可真是太像了啊……”
十七也没想到今日事情变化会这样迅疾,她脑子里本就还有些未理清思绪,此刻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对着自己垂泪,一路上尚算冷静的心顿时也跟着无措了起来,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储涧听了冬伯的话眼中闪过一缕若有所思,他小时候时应是见过卫夫人的,但这些么年过去,早已回忆不起半点卫夫人的容貌了,倒是没想到储沉竟细致到还特意挑选了个五官都和卫夫人相像的,
果真不愧是能坐稳这么多年太子之位的人。
储涧其实本也未想今日就把人带回来的,只是照例出门去听书时,也不知怎么就这样巧,偏偏又遇上了她。
今日是元宵节,旁人都是结伴而行有说有笑,唯独她一人从客栈中出来后似有些茫然的样子,连背影都真有几分无依无靠孤女的感觉。
演得还挺入戏的啊。
反正早晚都要来到他这世子府,干脆今日就把人带回来得了。
“姑娘叫什么名字?”冬伯激动了好久才想起问名字。
“您喊我十七就好。”十七抿抿唇,面色上露出些不确定,“这位公子说认识我的玉佩……”
冬伯本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经由十七说了遍今日的事情经过,前后一联系也就明了了,生怕十七不肯相信,用不着储涧开口,自己就先解释了起来,
“你亲生爹爹可不是姓周,而是姓卫,你走丢时尚且不足五岁……”
储涧:倒霉蛋竟是我自己!
明天作者君家中有点事,请假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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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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