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要给大队养猪，姜秋说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就去查看大队刚收拾出来的猪圈。
山前大队以前也养过猪，只是养得不太好，后来就不怎么养了，但之前用过的猪圈还保留着。
村里头的猪圈就不像公社那样干净了，那些年因为没有公厕，猪圈又被村里的社员当作厕所使用。
这年头粪也是公家的，要留着种地时候当作化肥，要是有人偷粪回家，那可是要进农场改造的大罪，就算不被送去劳改，村里人的唾沫也会把那人淹没。
毕竟这时候的乡下也没有什么可以用的化肥，饭也吃不饱，也没人费那个劲花钱去买化肥给庄稼用——有钱还不如吃顿好的呢。
所以作为少有的肥料，粪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好在前年大食堂解散，大队里的人基本都盖起了自家的茅房，这在前些年当作公厕用的猪圈也才得以干净下来，虽然也没有干净到哪去，但起码比一进来就臭气熏天要好一点。
姜秋和几个年轻人一起把三头猪都搬到猪圈里，张大队长在一旁心疼的呲牙咧嘴。
“小心着点，别把猪崽子碰了，碰坏了咋整？”
好不容易把三头小猪崽安顿下来，姜秋又担心他们被冻坏，又从大队仓库里找来一些因为破旧被淘汰下来的草席，围在猪圈外面挡风。
多余的草席就铺在地上，因为草席原本就破破烂烂，倒也没有什么不舍得的。
几个年轻人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这样养猪，感觉养得比人都精贵。
等他们走了，姜秋又跟张大队长申请住进猪圈前面那间空置了多年的老屋子里。
“养猪不是个简单的事，得有人天天看着，一刻都不能离开，我想着就住在猪圈旁边，这样更方便我养猪。”
张大队长十分震撼，这猪居然得这么养？也太宝贝了吧？
“小秋啊，你确定吗？住在这里可不跟家里一样，就为了养个猪……”
值得吗？
姜秋一脸大义凛然，“大队长，我既然给大队养猪，就要担起这份责任，不然我对不起村里人对我的信任，你问我值得吗？我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值得！”
这话说的张大队长险些感动到流泪，多么淳朴的一个孩子啊，在最美好的年华里，愿意为了大队员奉献身心，甚至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申请住在猪圈旁边，只为了更好照顾这些小猪崽子。
整个大队，不，整个公社都再也挑不出一个比这孩子更善良、更有雷锋精神的娃了！
去年主席号召全国人民学习雷锋精神，他们公社也评比了“优秀雷锋社员”，可张大队长却觉得，所有人都比不过他们公社的姜秋。
一时间，他又想起几年前，这孩子为了大队努力捡柴火，结果却饿晕的事了。
他回想着从前不由得发出感慨，姜家这三闺女，可真是个好孩子啊！
姜秋看他的表情，已经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得心虚的咳嗽了一声。
她确实是想住在猪圈旁边，但除了照顾猪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她想要自己的个人空间。
她毕竟不是刚毕业的孩子，之前在社会上工作了好几年，也都已经习惯了自己独居。
刚穿越时是没那个本事，现在她可以借着为村里养猪的理由，光明正大的一个人住。
“那行，小秋，我叫几个娃娃来，和你一块收拾屋子。”
姜秋立马笑道：“麻烦您了，队长。”
“这有什么麻烦？你这都是为了大队。”
猪圈在山前大队靠外的位置，后面有一座矮山，连着将她们和后山大队隔开的一小片山头，周围两侧是几户人家，张大队长家就在其中。
别看这位置不在村里，但因为设了民兵所，反而比其他地方更安全。
红星公社的民兵是24小时不间断站岗的，每个大队的村口和村尾都有两个带枪的民兵把守，到时间会有新的民兵来换班。
姜秋要住的这间屋子曾经是一个守寡老太太生前的住所，因为她无儿无女，也没有远方亲戚，多年前去世后，便将它留给了大队。
这间屋子面积不大，而且是单间，烧火的灶台和炕连着，如果睡觉不老实的，说不定还会从炕上滚到锅里。
姜秋到院子里转了一圈，仔细查看了每一个角落，意外发现这土培的院墙还挺牢固，虽然只比她高一个头，但厚度要有她一整个人那么宽，正面看显得很敦实，但反而使墙壁更加结实。
她用力推了推土墙，纹丝不动。
姜秋拍掉手上的土，心中十分满意。
这些院子比他家院子要小很多，不过一个人住刚好，房后面就是张大队长家，前面是猪圈，出了门就能看见站岗的民兵。
这里的安全指数肉眼可见，也是赵玉兰愿意答应让她一个人住在外面的原因。
姜秋晚起袖子，把从张大队长家借来的大锅刷干净，放到灶台上加满冰水开始烧水。
这房子虽然没有到危房的那个地步，但里面因为常年没有人住，早就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她除了开窗通风以外，还要将里面里里外外大扫除一遍才能住进去。
正忙着，赵玉兰带着几个孩子也来了，麻利地拿起锄头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都挖出来，又把狗娃羊娃两个大孩子赶去河边敲冰。
他们冬天做饭喝水用的都是井里的水，但冬天井水不好敲，就去河边敲冰，把冰化成水，这也能家用。
姜秋也是到这个年代，才知道河里那些满是枯草之类不知名作物的冰块，也是能够当作一种水源使用的。
狗娃他们背着冰块回来不久，村里闲着的人就都来帮忙了，人手多了，原本至少也要干两三天的活才一天不到就都全部完成。
走的时候还有大娘牵着姜秋的手，感谢她给大队养猪。
“小秋，要不是你，咱大队的猪都没人养。”
“是啊，也就你养的猪，咱们放心。”
“以后有啥要用得上咱的，你就直接说，我们一准过来给你帮忙。”
就算走了，他们嘴里还念叨着“这孩子好啊，咱以后得多来看着点，不能让一个全心全意为公社做贡献的娃娃累到”。
姜秋听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是为了自己才选择留在大队养猪的，却没想到村里人竟然会把她想得这样伟大。
系统难得说了一句没有硝烟味的话，【君子论迹不论心，只要你做好事，就算心里想的不是嘴上说的那样，但只要结果是好的那就行了。】
姜秋惊讶，“系统，你竟然会说人话了。”
系统为自己喊冤，【我哪里做得不对，给你留下了这种充满负面的印象？】
它明明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系统，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宿主对它产生这种误解？
“……你可以把我刚才的话当作夸奖。”
接着，姜秋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外面的风真大——我得回家了。”
晚上，姜家一家人聚在一起，连大姐姜春和胜利一家也来了，庆祝姜英升职的同时也商量起盖房子的事情。
姜英不太在乎这些，她现在已经是玻璃厂的小组长了，每个月的工资从原来的十几块涨到现在的36。
要是这样下去，不吃不喝攒一年的话，至少能攒个三四百块钱，盖房对于她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大事了。
而且就算不盖房也没有关系，以后还可以申请厂里的单人宿舍，一个人住也照样很舒服。
在家里人显然不这样想，老太太不赞同，“这县里能和家里一样吗？不管咋样，这都是咱们老姜家的根，要是以后你和含芝结婚过年回家，总不能还和弟弟妹妹挤在一起睡吧？”
姜英其实想说她不在意，但看着老太太危险的表情，她又识趣地将话咽下去。
姜春觉得老太太的话说的很对，她家小姑子就是这样，在家的时候就没有房间，嫁人了回娘家也只能和他们这些嫂子们挤在一起住。
这大老远的回来一趟，住也住不好，要是她可受不了。
当初嫁到王家之前，她一直以为这小姑子是经媒人介绍才和现任丈夫相亲结婚的，可等她嫁过来，她才发现不对劲，这王家竟然是换亲！
把她小姑子和大嫂互相换给对方亲哥当媳妇，这就解决了两家儿子的结婚问题，闺女也嫁到了知根知底的人家去。
这种换亲在老二年间非常常见，以前生的孩子多，爹娘也就没那个本事给孩子说媳妇，就找境况相同的人家换亲。
小山县日子过得虽然不算好，但也没有差到揭不开锅的地步，大多数人还是找媒人相看，而不是像这样随便一催就给定下了。
当初知道这事的时候，姜春虽说觉得稀罕，但也没咋当回事，这些年都自顾不暇了，谁还管别人家怎么着？
要不是年后小姑子回娘家，拉着她非要给她家二妹说亲，姜春一直当这个小姑子是隐形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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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养猪准备，打扫旧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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