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司弘济从侧面上台，同大家打了招呼。
钱姝对他有着天然的好感，他生得高大，因年长而略微发福，笑时和蔼，不笑时也透着一股正气。
主发言人介绍完李玄的情况后，李玄走上台来。一段时日不见，他有了不小的变化，发型换成了寸头，面上比之前多了几两肉。他的腕上踝上都套着锁灵环，低垂着脸站在司弘济对面。
司弘济同他温和地笑了笑，和他说了什么，他点点头，稍稍抬起脸来。
“在说什么？”钱姝咕哝。
苏珩转述：“他说，没关系，别紧张。”
这都能听见？钱姝再一次被兽人的五感折服。
接着，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司弘济对着李玄深深鞠了一躬。
刹那间，无数相机“咔嚓”声此起彼伏。
高清镜头中，清晰可见，李玄脸上有两行清泪安静流下。
一切愤恨不平似乎在这一刻终止。
司弘济宣布，异能局将会为李泽铭正名，并给予李玄一定赔偿。异能局还将以李泽铭的名字，成立异能者救济会，救助因异能排斥产生反噬现象的异能者。
最后，也是最为爆炸的消息：异能局将修改《异能者条例》，并向广大异能者、非异能者征集建议。
此条消息一出，网络即刻瘫痪，直播间几乎在是同时成了白屏。
钱姝反复点击，只为记下异能局公布的电子邮箱号码，直到尝试了近十次后，她才终于看清。
钱姝和苏珩当即给异能局发送邮件。
钱姝：建议把兽人饲养补贴提高到一个亿。（备注：金额可以商量，但希望最低不要低于5000万金。）
苏珩：建议异能局给每个兽人分配一个亿。（备注：如果钱不够分，建议只给豺人分。）
当然，不出意外，两份邮件都将石沉大海。
一场直播，让司弘济名扬春行，即使一个月之后，街头巷尾仍旧流传着对他的美誉。
圣诞节前的周五，黄璋出院的日子。
趁着送单的间隙，钱姝和苏珩顺路冲去医院给他丢了一束康乃馨。
站在医院门口，黄璋抱着大捧鲜花望着那俩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背影，喊了一嗓子：“5点半，火锅店见！别忘了！”
不多时，他收到来自苏珩的消息：【为了今天的这顿饭，我们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如果你先到了，请帮忙点无骨鸭掌、鱼籽虾滑、海带丝、豆苗、原切肥牛、草原肥羊……（以下省略三十种菜品）】
黄璋划了一下那一页都装不下的菜单，无奈地笑出声。
他们的“准备”大概就是提前开始饿。
“滴滴。”
车喇叭声响起，黄璋这才注意到韩景已经把车开到他身边。他坐上副驾驶。
“那俩人送的？”韩景瞥了眼黄璋手里头的花。
黄璋应声。
韩景笑：“还是康乃馨，看来是把你当成老母亲了。”
斜了他一眼，黄璋拨弄着花瓣，声音低了些，“他那边……还好吗？”
“好得很。我都给他安排妥当了，绝对保证他的安全。放心吧。”韩景踩下油门，车子迅速汇入主干道。
“有没有什么话带给我？”
韩景沉默。
黄璋苦笑：“我猜到了。”
苏醒后，得知李玄入狱，他申请过探视，但都被李玄拒绝了。他想，李玄大抵是再也不愿见他。为他治愈，也大抵是为了与他两不相欠。
手指蜷缩攥紧，心脏布满钝痛，黄璋偏过脸，沉闷地望向窗外。
韩景轻声，“发布会之前，局长去见过他。”
黄璋侧目，静候下文。
“他刚进去的时候，状态很差，每天几乎不怎么吃，始终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像对这个世间没什么挂念了。局长去和他聊了两个小时，没让我们跟着。聊完，李玄的状态好了不少，正常吃饭，正常睡觉。我想，他或许已经得到想要的结局，或许已经放下了。你且耐心等等。”
听韩景这么说着，黄璋安了心，低声叫嚣：“老子有的是耐心。”
被他这违和的小孩子口吻逗乐，韩景应和：“那就行。”
·
5点半，所有人欢聚一堂湖里捞，春行知名火锅店。
钱姝、苏珩、黄璋、秦瑜、韩景和言菘蓝，六人一桌，围成一圈。
言菘蓝不知自己为何也能出现在这里，但钱姝说有免费的晚餐，她就无所顾忌地来了。
天气已然寒凉，店里倒是暖烘烘的，尤其是锅子的热气熏得人很是舒服。
黄璋高兴，一个劲让大家随便吃随便喝，当然，大家可没客气，尤其是钱姝、苏珩和言菘蓝穷鬼三人组，恨不得跳进锅里去。
锅一沸腾，苏珩先下进去三大盘牛肉片，生生将火锅煮成了牛肉锅。
黄璋扶额，“你仨是饿死鬼投胎啊？”
苏珩看他，眼冒绿光。
黄璋紧急闭麦，生怕苏珩把他当食物吃了。他转而望向韩景，调侃：“新司长可要说两句？”
“你别寒碜我了。”韩景给他夹了根凉菜，“要不是你主动让贤，哪里轮得到我？”
“让贤谈不上，我确实也干不了这种抛头露面的活，太冲动，也口无遮拦。”
秦瑜频频点头：“老大，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很清晰的。”
黄璋“啧”了声，“你这还叫着老大呢。”
韩景笑了笑，也为秦瑜夹了一根凉菜。
这边仨人惬意闲聊，另一边的仨人哼哧哼哧埋头苦吃。
“对了，”吃过一轮，钱姝半饱，才有力气聊天，“我有个疑问，那个隐身人到底是不是涅槃的啊？她为什么要让李玄对外公开他爸爸的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不会是为了推进《条例》修订吧？”
“《条例》修订能对什么人有好处？”言菘蓝含糊不清地问。
秦瑜：“我听说，大概率要放开灵液限制了，往后，异能者也可使用灵液。”
钱姝：“真的？！我岂不是要发财了？”
韩景苦笑。
黄璋摇了摇头：“你可长点心肺吧。”
莫名被骂，钱姝刚要委屈，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灵液限制放开，像Nirvana这样的灵液也会大规模流入市场，是吗？”
闻此，苏珩和言菘蓝都停下暴风进食的动作。
韩景和黄璋相视一眼，都没说话。
钱姝再问：“如果不放开呢？”
苏珩：“事到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放开的地步。李玄只是我们所看到的棋子，在异能局内部，必然藏着更深的关系网，从而使得现在的一切成为必然。而司弘济，其实是借势。既然改变不了结果，与其让别人占了这个名声，不如让这个名声助他更进一步。”
听了这通分析，黄璋愣了片刻，才道：“没想到你一个豺人对我们异能者的事倒是看得透彻。”
苏珩得意：“短视频上刷的。”
韩景笑出声来。
钱姝：靠，刷短视频还真的能学到东西啊！
言菘蓝拧眉：“一旦涅槃从地下走到地上，成了正经的异药公司，可就很难动他们了。”
秦瑜不解：“我一直很疑惑，涅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言菘蓝：“清除倭瓜。”
此话一出，她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的语气太过笃定，笃定得就像是她在涅槃待过。
言菘蓝连忙低脸去夹肉片，快速解释：“我也是在短视频上看的。”
钱姝：啊？短视频上怎么什么都有啊！
垂眸盯着桌面定了两秒，黄璋遂扬起脸来，“是。”
钱姝讶异。
他现在也不藏着掖着了？不过……清除倭瓜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说……涅槃要……清除普通人类？
“根据我们这几年抓到的涅槃成员以及脱离涅槃寻求我们庇护的人所说，涅槃内部只有一个信仰，就是清除非异能者，”韩景介绍，“他们认为，异能者明明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却为了迁就非异能者而谨慎地活着，是一种耻辱。当然，他们之中也有一部分人认为，非异能者的血是肮脏的，下等的，唯有异能者才配繁衍。”
钱姝：？
苏珩接话：“这么原始的思想，与我的世界有几分相似。”
弱肉强食，不正是丛林法则吗？
可这里，早已不是丛林了。
边为自己倒了杯橙汁，言菘蓝边漫不经心地问：“脱离涅槃寻求你们庇护的人，你们会如何处理？”
韩景抬眼，目光里的审视一闪而过，他坦诚道：“要看提供的消息的价值，如果没有价值，又手上带着命案，我们难以付出警力保护他们。毕竟，警员的命也是命。”
言菘蓝若有所思，没再说话。
觉出席间氛围添了几分压抑，钱姝最见不得合家欢的时间有人伤感，自觉挑起热闹的重担，站起身，举杯：“不管怎么样，我们这次都算是共患难了，从今往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苏珩皱眉。家人越来越多了。
“希望我们都能相亲相爱，携手并进，每个人都能发大财！”钱姝慷慨激昂地伸手，“来！干杯！”
众人起身举杯，杯盏轻轻相碰，一声声“叮”清脆响动。
杯中的液体微波摇曳，映照出每个人脸上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对过去的怀念，也有对现在的珍惜，以及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这一刻，温情融化所有，只余留满满的爱与幸福。
当钱姝沉浸在温情中时，在她未留意的口袋里，手机屏幕亮起。
一条新闻推送：【刚刚，凤凰异药正式宣布完成对异了么的战略收购。此次收购标志着两家公司在资源共享、技术融合与市场拓展方面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小剧场】
苏珩：我不要那么多家人！
黄璋：你真不是人。
苏珩：我是豺。（again）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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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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