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地板的段乘均迷蒙转醒，转头看去大床上的人平躺翘着二郎腿，手里举个平板播放影片，没有声音，也没戴耳机。
这样悠然自得的李侑维，他头次见。
李侑维似乎感应到什么，视线朝那块儿地上一转，顿时两股目光撞个满怀。
“你醒了。”
“嗯”
李侑维直起身子，侧过来盘腿而坐，俩人面对面。
“怎样，身体还适应吗？”
段乘均也跟着坐正盘腿，“还好，被褥铺得也够厚，问题不大。”
李侑维点点脑袋，突然觉得这个视角的段乘均看起来特别居家，就是网上很火的那种，人夫感。但他可不敢说出口。
段乘均问，“你们几点回去？”
“下午一点的高铁。”
“大家觉得你家里人应该会另准备个生日宴，就没打算逗留太久。况且还都要回去继续搬砖。”
他们想得是对的，段乘均家里已提前订好包厢。一想他们仨辛劳一趟仅是为了给自己切个蛋糕，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段乘均犹豫问道，
“所以前段时间你那么忙，是为了赶进度吗？”
一提及这个，李侑维那几天的痛苦便又感同身受回来了，面带菜色说，
“可不是，想着把能做的提前做好，免得积压进度。”
段乘均点点头。
内心无可奈何的唾弃着自己，他很卑鄙的有股隐隐愉悦感。
江市初夏的清晨，相比寒冬那会儿可爱的不是一星半点。
易行的柏油大道，绿意盎然的丛林大树，叽叽喳喳的鸟群，显得世界生活许多。
绕着三里处的公园走了两圈，段乘均发现个现象，李侑维很喜欢狗，也很招狗，沿途遇到的每只狗子几乎都主动朝他靠近打招呼。
段乘均问：“没考虑过养一只吗？”
漫步碎石子路，来往大爷提着鸟笼遛弯，李侑维前分钟刚和一只哈士奇挥手告别，眼下说话还涌着股雀跃，
“有过啊，但我怕没时间照顾就歇了心思。”
“喜欢什么品种的？”
李侑维想到了什么笑开来，“柯基，肥嘟嘟的屁股很可爱，一晃一晃的。”
听完画面感浮现出来，段乘均也觉得挺有意思。
“萨摩耶呢？”
李侑维评价是，“傻傻的，很可爱。”
仰头丈量完榕树的李侑维，好像感受到了某种轻微颤动，疑惑偏头发现，段乘均正暗暗闷着咬紧牙关憋笑。
“你怎么了？”
“同类相吸。”既然被看见那就无需掩藏，段乘均笑得很是欠揍。
李侑维：？？？
好半天他才觉得自己懂了什么意思，直接胳膊打直往段乘均脖子上一勾，气急败坏问，
“段乘均你丫什么意思！”
被挟持的人双手抓着作恶胳膊稳住身体，明明都脑袋歪着身体倾斜了，嘴上却还不消停地挑衅着，
“字面意思，怎么，还要我给你解释。”
李侑维面上有些挂不住了，自己都这般愤怒了还不求饶，到底置他威严何在。于是手劲加重，把人拽低至胸口处，原个头差不多般的俩人硬拉开三分之一间距。
“段乘均你居然骂我是狗。”
“我是夸你可爱。”
“男人不要可爱。”
“嗯嗯你不可爱。”
……
李侑维气得不知说何是好，僵持着动作立在路旁不动，矮于人下的段乘均却笑抽抽得没停过。
见状嘴笨的李侑维更来气，但实在没想出法子制服他，于是只能辣手摧花般狂挠段乘均头发，嘴里一边恶狠狠啊啊啊，
“你才狗，你才萨摩耶！”
“诶诶诶，发型发型。”
叫唤是叫唤，但段乘均没躲开，甚至还觉得这萨摩耶无能狂怒起来更加傻气好笑。
发泄一通李侑维径直往前走，理都不带理下身后人。
段乘均整理了下头发，慢悠悠跟在后面，活像公园里的老大爷，
“真生气了？”
李侑维装听不到，鸟鸣动静都比这人悦耳。
“诶我没说你是狗，我是觉得你像萨摩耶一样。”
“这有什么差别。”
李侑维这次转头瞪了他一眼。
段乘均笑着接住这毫无杀伤力的眼刀，
“狗是狗，萨摩耶是萨摩耶，不一样。”
“呵。”说来说去这人就还是觉得自己像狗，“我哪里和萨摩耶像了。”
段乘均夸赞说，“哪都像，尤其是笑，你们笑起来啊简直一模一样，傻里傻气。”
李侑维再次回身飞去一枚眼刀，目标对象假装被震慑住，伸手给自己嘴巴拉上拉链。
高铁进口处，检票通道排了好几条长龙。
“行了，就送到这里吧。”盛意铭说，“你赶紧回去和家里人过生日。”
“嗯，”段乘均唇紧抿，却没有回身离开的苗头。
李侑维莫名觉得段乘均看起来有点蔫巴，虽然好像不明显。他向前走了两步，站定后给出一个拥抱，
“生日快乐啊寿星，三十而立，人生顺利。”单押，完美。
段乘均虚抱着拍拍他背，简单嗯了声。
分开后，于子航也排上拥抱队伍，
“生日快乐，事事……顺心。”中途才想起来有些不太对，但祝福哪有送一半的，于子航紧闭双眼把后两字补出来。
段乘均手上回着相等力度笑说，“谢了，辛苦跑一趟。”
排在末尾的盛意铭直接冲上去一个大熊抱，段乘均被这力度碰得头一仰。
“生日快乐老男人，哪天赶紧把自己这枝花送出去，放久了不新鲜。”
欠嗖嗖的语调在耳边蹦起，不过盛意铭难得没挨怼，反而还被拥得很重，
“谢了，兄弟。”
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言语，懂得都懂，说太多也就没意思了。
这个三十岁的生日，段乘均过得很美满。
李侑维他们和盛意铭不是同一班次，到达等候区便道了别。
暑期已拉开序幕，这时的客流量已初显可观，如贪吃蛇般游弋开散落人群，照着手机上信息找到乘坐班次。
电子屏幕显示还有十五分钟准备检票，找到空位坐下，李侑维开口说，
“我给你说个事。”
于子航一下咯噔起来，刚塌的腰背立刻绷直，整个人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都瞬间进入警戒状态。
“什、什么事？”他假装镇定的问出，实际成千上万的弹幕在心里疯狂掠过。
李侑维停住，又叹口气，这架势搞得于子航更紧张。
“就是，”
于子航表情僵住，不自觉扣起手来，
如果李侑维真喜欢上了老段，他要支持吗？还是劝再理智理智；但李侑维本不就是个冲动而行的人，既然能下此决定说明心里是慎重思虑过的；如果没有自己的支持，李侑维会不会觉得很失落，顶着压力谈的恋爱却连最信任的朋友都不看好；而且讲句公道话，老段人挺靠谱的……
啊啊啊啊——疯了。
“李哥他们，打算来年三四月份在晨市开个分公司，想把调我过去帮帮忙。”
久入社会的成年人知道，这个忙帮多久谁都无法确定。
过山车一下从云霄跌入隧道，于子航现在倒是不紧张了，却仍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其实决定权在我自己，但纠结很久，还是想尝试一把。”
整个公司里他和小林是最合适人选，技术成熟，没拖家带口。
李侑维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给乘均过生日时恍然意识到，再过一年我也三十了……”讲到这儿他自嘲一笑，“真是在原地打转太久，时间都只是串数字了。”
那种虚无感真的很难受，像是有个虚拟的圆圈在心里不停打转打转，你还抓不着挠不破。
“是成是败都无所谓，我想重新尝试一下。”
李侑维从来怕的都不是失败，是麻木。骨子里的叛逆，被他隐藏的很好。
于子航深叹了口气，他心底并不想让李侑维过去，一是不舍，二是，他希望李侑维能有个根。
可以四处游逛，但心里得有个根。
在一个地方待了七八年，再孤身跑到陌生城市重新发展，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
但无论多想开口阻拦，心里都明白，这是李侑维自己的人生。
“可以。”
不知道其他人对朋友定义是怎样，于子航是觉得，
朋友是需要的时候你就在，但人生路上九九八十一难还得当事人自个去经历，其他少插手。
“如果你已经想好，那我就支持你。”于子航看着李侑维说，“要是累了，我在临市等你。”
周边过客穿梭不断，消息播报声声唤起，但这热闹的场景都在失真，李侑维只感受得到眼前人的认真，和那股哽咽的冲动。
李侑维咽了咽喉咙，伸手朝于子航大臂一拍，故作轻松样子，
“临市离晨市开车也就两小时，见个面也很容易。”
于子航配合着：“是啊，再说不还有手机。”
“就是。”
心里都懂，何须多说。
俩人就这么对视着傻笑。
于：你还不如说和老段在一起了呢（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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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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