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很忙，非常忙。
这是李侑维近三个月的最深刻感触。
除了跟进手上的单子，其余时间只要逮着机会便不耻下问或暗里偷学。
张总他们给李侑维安排了个负责人名头，到时大部分事宜都靠他来把控走向。前期除了临时水电工等暂不打算招人，也就是说新公司里只有李侑维和小林相依为命，自己还身居要职。
新官还未前赴上任，头顶就已烧了把火急得到处乱窜。
李侑维天天跟这个交流如何开单，跟那个好奇怎么合作宣传，哪怕是从会议室路过，都恨不得变身蜘蛛侠紧紧贴住墙壁偷听有没有可学知识。
“这人魔怔了。”丁师傅摇摇头，对着黏在某同事边边连通话都不放过旁听的李侑维，深表叹惜。
老陈停下键盘敲击声，脚往后一蹬，转椅轮子划开半步，仰头投来视线，
“嗐也理解，要现在有人告诉你，还小半年就高考了，你慌不慌。”
丁师傅面色一肃，“你呸呸呸，赶紧的。”
小林在旁边一副愁眉苦脸，
“别说种种身份压力山大的李哥了。每次想到五个月后要去客户家里独自量尺寸，作图，对接，回办公室也没人监督……我都想化身远古祖先拍胸长啸。”
“所以你现在就该抓紧好好学习，笨鸟先飞，越是没把握越要提前做准备。”
丁师傅算是小林的半个师傅，入职的这一年来教会了他许多知识。其实小林和李侑维也只差了三岁，但他对两个人的感觉像差了一个辈。
李侑维是弟弟，小林是孩子。
小林听后连忙称收到，转身赶紧继续操作起屏幕上的CAD。
丁师傅心里深叹了口气，人生中通过这一波多磨炼磨炼也是好事。
晚上，李侑维晕头转向的吃饭，洗漱，然后躺床上闭着眼睛复盘今日吸收到的有用信息。
想着想着脑袋开始迷糊，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起，惊得快睡着的他立马睁眼扭头，挣扎爬起捞过来接听。
“喂——”
电话那头的段乘均挺被他有气无力的招呼定住，好几秒才开口，
“你是不是睡着了？”
“还没，不过也快了。”
段乘均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最近在调整生物钟？”
“不，我在修理脑子。”
段乘均哑口，然后问，“最近这么忙啊。”
李侑维还没把年后调去晨市的事跟他说过，眼下趁此机会正好开口。
“年后晨市开分公司，我被调了过去，这些日子一直在勤能补拙，想着能不能抓紧多学点什么，整得每天回来沾床就睡。”
累到现在的说话声都是浓浓困意。
段乘均好半晌才回神，他觉得今晚的自己反应格外迟钝，
“啊，这样啊。”
“咋了，打电话。”
段乘均轻咳了声，“我最近写了首歌，你要唱吗？”
李侑维闭合的双眼瞬间清醒，翻身坐直说，
“什么意思。”
“你不是生日要到了吗，想了半天也没想好送什么礼物，最后觉得不如送你首歌。”
段乘均知道李侑维一直都想有首自己的专辑，那这次生日礼物不如圆他一个专辑梦。
接着说道，“词曲伴奏都已准备好了，我录了个demo等会儿发你，有空练好了和我说带你去录音棚。”
李侑维脑子是清醒的，但他怀疑自己可能不是清醒的。这怎么跟做梦似的呢。
他晃了晃脑袋，问，
“今夕几何。”
段乘均沉默一会儿，回：
“北京时间2024年9月4日22点40分。”
“需要报秒吗？”
李侑维沉默之后喃喃说道，
“不用。看来不是做梦啊。”
段乘均乐了。
“当然不是做梦，不过现在可以去睡了萨萨，demo发你后梦里别忘练歌。”
李侑维顿了顿，“你才萨萨。”
听闻此消息，哪还来睡意，李侑维待收到文件后饿鬼扑食般赶紧点开。
因为是小样唱得较随意，但架不住段乘均有副好嗓子和好唱功，稍稍修个音直接拿去出歌也是一种风格。
李侑维：【大佬好厉害膜拜（星星眼）】
段乘均：【赶紧的】
李侑维：【收到！】
这根大腿还是给自己抱到了。
生日前几天段乘均来了临市。
出站口处，李侑维在众多旅人中一眼便瞅到迎接的目标——最生人勿近的酷哥。
还没来及伸手招呼，段乘均视线就已扫来，目光对上俩人都笑了。
靠近站定后李侑维张开胳膊拥抱上去，松开紧握的行李杆，段乘均也探出双臂轻拍了拍。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啊大佬。”
“够了，你可千万别这么叫我。”段乘均无奈说。
“好好好，段大腿。”李侑维忙忙点头给换个称呼，然后故意不见那扭曲表情，直接拎走行李箱在前面领路。
“不是，你都取的什么称号啊。”段乘均服了。
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质疑是否耳朵出了问题，但看他那轻飘水面过的逃避行为，段乘均就知道了自己没听错。
“哎呀。”李侑维等慢半步的人跟上来，手一揽搭在他肩，乐呵呵地说，“你又不让我叫你大佬。”
“你不知道，第一次见面吃饭那会儿，听到你说是云黎音乐学院毕业时，我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抱紧你这根大腿。”
李侑维转头朝他嘚瑟了一下，“瞧，我成功了段大腿。”
段乘均长拖了声哦，“原来你是看在我母校面子上才和我交朋友的啊，行，我明白了。”
“你明白啥了？！”李侑维不可置信的瞪着他，虚张的手掌紧紧捏住其肩膀晃了晃。
“你能不能不要故意曲解事实真相，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不是那些浮云，OK？”
“哦——原来当年我辛辛苦苦考上的云黎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段乘均脑袋上下晃动，很欠的叹口气，“我明白了。”
李侑维倒吸口气，好像有点手痒痒，拳头挪近某人眼周，他停下脚步站定，一字一句地说，“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段乘均看着他，配合的给嘴拉上锁链——好的，闭麦。
房子两室一厅，知道段乘均的怪癖，李侑维的打算是晚上他睡沙发。
李侑维这边音响显示屏等都现成摆着，所以段乘均这趟过来只带了个笔电，他边调试各项设备边和刚进屋的人搭话，
“录音棚已经订好，后天上午九点别忘了。”
李侑维斜倚墙壁一手背后，嘴上啃着苹果口齿不清回道，
“放心，已经调好假了。”
10月20号周五是他生日，早提前把周一的休息换到了那天。
段乘均再确认一遍没问题后准备转过去，身子刚回正，眼前人便惊喜般变出个“魔术”，他看着那个手一顿。
段乘均接过苹果在手里颠了颠，嘴角勾着弧度不说话，在这似笑非笑的视线里，李侑维眯出个友善的月牙眼。
段乘均别过头笑了，先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还能这么狗腿呢，这次见面待遇比之前的所有加起来，都要体贴，谄媚。
进了火锅店，头稍侧便看见挥手的于子航，俩人朝他那儿走过去。
“你们可算来了，我点了一些菜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再加。”说着朝服务生招了下手。
李侑维先抵达桌子旁坐下，顺手拉开边上儿的椅子，示意坐他身边。
段乘均接过服务生递的平板滑了滑，手指点了几下后传给李侑维。
三人聊了些近况，没喝酒，很快吃完散场。
临行驶前，于子航胳膊搭车顶弯下腰嘱咐道：
“后天老盛来我去接，你俩录完音直接到天香楼就行。”
“OK”李侑维比了个手势给他。
混入霓虹灯下的车流里，两侧降落半边窗，风漂浮进来，段乘均就着暖黄把余光瞥至左边。
头次见到李侑维开车的模样，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男孩成为了男人，有股成熟的魅力。
段乘均问：“过去后还是自己住吗？”
“嗯”李侑维点头，“同事走得太近了，很多事情会不好开口。”
“这次啊，”李侑维先是停顿卖关子，然后又故作小声透露讯息，
“我拿到的可是——负、责、人、身份。”
段乘均见他这副戏精样很是想笑。
“而且我不喜欢在家还要社交，那真的太累了。”
“那这边的房子准备怎么打算。”
“退了吧。”李侑维轻叹道，“总不能养着两套房，哪来这样条件。”
他也犹豫许久，房子住那么多年不说，也是江市的定居地，退了好像意味着，在和这座城市渐渐挥手。
但他不是什么大款，做很多决定都需要从实际出发。
这月前半旬业务较忙，以致于月底欠了许多时长，所以哪怕只是出来几天也都不忘直播。
洗完澡段乘均直接猫入书房，再出来已是深夜两点，他打着哈欠进卧室，里面只有亮光没看见人。
转身走向客厅，果然人在沙发上。
深秋的夜晚凉意堆积，看着耸起个鼓包的黑影，段乘均不由得皱起眉。
半蹲伸手轻拍了拍，李侑维迷茫醒来。
“去床上睡吧。”段乘均缓慢低语。
“不用，我在这儿睡得挺好。”
“走，起来。”
李侑维眨巴了下眼，隐约盯住他的眼睛，
“你不是不习惯和别人睡吗。”
段乘均顿了顿，匿在黑暗中凭空多出些坦荡，“没事，问题不大。”
李侑维安静的躺了会儿，然后掀开被子卷好抱起来，俩人朝卧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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