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锦避而不见,这份矜持,韫心中了然,毕竟当年是他亲手斩断了牵绊,将尉迟锦从生活的篇章中悄然抹去。
楚悠宁与诗瑶竭力劝说,尉迟锦才勉强露面,八载光阴,重逢的瞬间,那埋藏心底的身影令他胸口阵阵刺痛。
南荣愿与诗瑶提及众人即将启程的扶摇之行。
“韫,宫内我和阿瑶实在待不习惯,宁儿也很小就不生活在宫内了,我们打算回去。”
“但扶苏已经不是曾经那般样子了,我们本打算去扶摇。”
楚悠宁点了点头,开口:“嗯,但水湘莲提及这两个地方离得近,有可能会有一些打扰。”
诗瑶插话:“所以我们打算去云梦泽,那儿离这里很远。”
而韫却迫不得已留下,策划未知的明天,这其中的深意,他们都心照不宣——这将是宫墙之内,他们最后一次的相见。
韫默默点头,两人的距离似乎比那道宫门还要遥不可及。他鼓起勇气,轻声问:
“你...真的不会再回来吗?”
尉迟锦淡然回应,轻轻颔首:
“我没必要追逐你的脚步。”
韫双膝落地,恳求宽恕,宽恕自己的不告而别,尉迟锦虽面无波澜,只唤他起身,但内心已是一片酸楚,再拖延片刻,只怕泪水会冲垮他的伪装。
韫赠予他一块珍贵的木板,那足以换取一把顶级古琴,他在此之前已遍尝诸琴,只为寻回尉迟锦最爱的那一缕音色。
“曾许诺共度风雨,是我失信于你,尉迟锦,原谅我。”
韫转身,决绝离去,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背影和那未曾出口的歉意。
“微生。”
南荣愿突然的开口让自己停下了脚步。
“战争之后,你能离开这儿吗?”
“阿姐,我也不知道。”
“如果可以,我能去寻你们吗?”
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可以。”
韫怔住了,因为这句话不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是尉迟锦说出来的。
韫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说,他愿意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但这个机会,需要自己去争取。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韫强忍着不让它们滑落,他的背影显得如此坚定,即使内心已如波涛汹涌。
他缓缓转过身,仰首望向天空,一手轻覆额际,仿佛想挡住那即将溃堤的情感。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来,却依然清晰地响起:
“好。”
随着韫的转身离去,门缓缓合拢,只留下一道细缝,他透过那缝隙,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如果我未能夺得那个机会,愿你,此生遇良人。”
——
两年光阴,犹如磨砺的剑锋,韫在筹划与厮杀中度过,每一滴汗水都是对敌国的诅咒。
终于,铁骑踏破边疆,敌国灰飞烟灭,而他,身负重伤,退隐江湖,欲寻云梦泽中的宁静,去实现那一句未了的承诺。
然而,尉迟锦是否已与那位有缘人相遇,成了他心中无法触及的谜。
战场上,生死交织,血色染红了他曾踏过的每一片土地。
胜利的号角虽响,却掩盖不住战争的残酷。
伤痕累累的韫,带着对未来的忐忑,找到了水湘莲,自己要去云梦泽。
易景阳站在水湘莲身边,这次的她,如同春雨般温柔,应允了他的请求,为他安排了精致的马车,规划了最快的归乡之路,亲自护送,直到他抵达南荣愿、楚悠宁、诗瑶和尉迟锦的居所。
水湘莲悄然离去,留下一抹淡淡的离愁。
韫站在门外,如同过客,不敢惊扰岁月的静好,只能悄悄窥探,期待熟悉的身影。
夜幕降临,一曲熟悉的琴音穿透夜空,他知道,那是他赠予尉迟锦的琴,那是尉迟锦独特的旋律。
他知道,那个人还在,可心中的畏惧如影随形,让他在门外犹豫了许久,直到月挂中天,星辰闪烁,也没有鼓起勇气,没有敲响那扇久违的门。
辗转十日。
夏夜漫漫,月华如银。清风徐来,吹动窗前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着那张熟悉的面容。
韫躺在草丛中,心中思绪万千,无法入眠。他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心中似有千缕愁绪,纠缠不清。他时而叹息,时而皱眉,时而又轻轻咬着嘴唇。
终于,他坐起身来,眼神坚定地望向那扇紧闭的门,仿佛下定了决心。
那道门,仿佛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承载着他所有的期待与不安。
韫鼓起勇气,起身,缓缓走向那扇门。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却还是坚定地敲响了那道门。
每一次的敲击,都像是敲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跳愈发剧烈。
在这静谧的夜晚,那敲门声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夏夜漫漫,星河璀璨。明月高悬,洒下银辉。轻风吹拂,竹林摇曳。萤火虫在空中翩翩起舞,宛如点点繁星。
“谁啊?大半夜的?”
里面传来声音,是诗瑶的。
门缓缓打开,似乎已经很老旧了,吱呀作响。
她明眸善睐,蛾眉皓齿,身着素衣,宛若仙子。
当她目光交汇的瞬间,如同触电一般,身体微微一颤,朱唇轻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仿佛见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
手中的东西也不由自主地滑落,似花瓣飘落。
良久,她才回过神来。
她原本灵动的双眸因惊讶而睁大,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现在那光芒却渐渐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可惜与失望。
她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轻叹。
她的神情变得落寞,仿佛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令人心生怜悯。
“韫哥哥。”
“看来你来晚了。”
韫立于门外,身姿挺拔,一袭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眉头微蹙,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仿佛对诗瑶这句话充满了不解。
手中折扇轻摇,却似无力扇去心中的迷雾。
他注视着诗瑶,若有所思,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风吹乱了他的发丝,却没有吹散他心中的疑惑。
“算了,你随我进来,我细说吧。”
韫的神情带着一抹淡淡的忧愁,似乎在这儿寻找着答案。
月光洒在他身上,映照出他英俊的面容,却无法驱散他眼中的迷雾。
——
尉迟锦已经走了,走在韫听到琴声的那晚。
“为什么?”
诗瑶显而易见的失望,但凡韫早来一点呢,但凡他充满勇气,早点敲响那道门呢。
“不知道,那天尉迟锦一夜未睡。”
“我和愿愿感到有些奇怪,便去问他,他也没有说话。”
“平日他都会做好早饭,招呼我们起床,那天我们睡得有些深沉,半更时才起。”
楚悠宁摇了摇头。
“我就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
“我们几个一块去找他,怎么也找不到。”
“那琴也找不到了,后来在桌子上找到了一张纸条。”
“纸条是他留的吗?写了什么?”
“未遇,不归。”
——
一无所获,心中的失望如潮水般涌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韫每天早起做饭,悉心照顾着阿姐。
因为自己的无能,已经害的阿姐她们雪上加霜了,不过日子渐渐好转起来,水湘莲也算是有点善心,隔三差五还会送来一些帮助。
自己亏欠她们的太多了。
韫的生活变得单调而重复,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无奈的坚持。
日复一日,韫默默地等待着,心中抱着那人归来的一丝希望。
“阿姐,他会回来吗?”
清晨,阳光洒在韫疲惫的脸上,她默默地走进厨房,熟练地准备着早餐。
炊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空气中,那是他对生活仅有的热情。
饭后,他会陪伴在阿姐身旁,听她诉说生活的琐碎,给予自己温暖的关怀。
夜晚,月光如水,照在舷窗前。
韫静静地坐在那里,凝视着远方,思绪如飞蛾扑火般萦绕心头。
心中思念着那个人,回忆着与他的点点滴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韫的生活仿佛被定格在这无尽的等待中,他用坚韧和毅力守护着心中的那份期待。
他相信,终有一天,那人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但并不奢求他一定能回来。
若遇良人,一辈子不回来也好。
只要你好。
“我还要等多久?”
“很久很久。”
诗瑶主动凑到韫的身旁,递给了韫一个玉佩。
韫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尉迟锦身上所佩戴的那个。
“微生哥哥...?”
“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诗瑶看起来很失落,埋下了头。
“锦哥哥临走时没有将这个东西带走,因为他好像,知道你回来了...”
韫原本百无聊赖的心情突然精神起来,终于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韫哥哥,若是你当初没有在外面犹豫那么久,说不定他还不会走。”
韫皱了皱眉头,原来,他们都知道自己的到来。
可自己怎么那么傻,水湘莲送行时的那些马制造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又有那么多人前来,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诗瑶。”
“嗯?”
“我不走了,我就留在这里。”
“永远。”
“这次,不食言。”
——
万思婳悄然避世,独守一方寂寥,生活的涟漪仿佛被时光冻结。
外界传言自己已长眠黄土,唯有他对公主那绵延不绝的思念,如幽谷回声,空荡而悲凉。
君南烛的离去,如同最后一抹暖阳消散,使这孤岛般的栖息地更显荒寒。
万思婳心绪难平,决意挣脱这囚禁灵魂的枷锁,以浩渺苍穹为盖,广袤大地为榻,任由风尘作伴,漫无目的地游走。
一日,偶遇熟悉的轮廓在市井烟火间若隐若现。
她惊讶地发现韫搭建的小摊,热气腾腾的包子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楚悠宁、南荣愿和诗瑶,那些曾共度青春的面孔,此刻正忙碌于生计,他们的笑语与汗水交织,构成了一幅生动而温馨的画面。
这偶然的相遇,像是一首未完的诗,唤醒了万思婳心中深藏的情感,也让她的漂泊有了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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