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刚才的碎片……我能不能问几个问题?”
徐颂禾坐在榻上,烛光把狭小的房间照得亮堂,屋外风声呼啸,屋内安安静静的,她听见系统的声音不慌不忙响起∶
“现在为宿主介绍记忆碎片内容……”
然后那阵电流声响得乱七八糟,像是要爆炸了。
“祁无恙,真身九尾狐狸。n年前狐族世代守护着灵脉,却也因此遭到无数外人觊觎。后来各大宗门联手对狐族进行大肆屠杀,祁无恙父母身为狐族长老,把他和灵脉一同藏进井底后,和其余族人拼死抵抗,最终共赴黄泉。”
少年身影被黑暗吞没前,那糊满眼泪的脸上绽放出的凄惨笑容浮现在视线中。风中缝隙中灌进来,桌案上烛火摇曳,将墙面上的影子逐渐拉长。
播放结束后,电子音消失了,四下寂静,她只能听见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半晌,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小心询问∶“当年屠了狐族的……是流云宗吗?”
“不全是。”
徐颂禾呼吸一滞——单单一个流云宗就已经够要她几条命的了,那当年族人死后,他独自面对那么多敌人,该有多绝望?
“那灵脉被抢走了吗?”
“灵脉就在祁无恙身上,拥有了灵脉的人将获得不死之身和无边的灵力。”
难不成抢夺他真身的人也是奔着灵脉来的?系统说灵脉还在他身上,可是他们同行了这么久,她怎么什么也没有看见?
徐颂禾咽了咽口水,决定问一个大的∶“抢走祁无恙真身的人是谁?他的身体现在又在哪?”
方才那阵爆炸似的电流音又来了,系统经历了一番头脑风暴后回答∶“请宿主不要提问碎片以外的问题,系统也是有上限的。”
“……好吧,真是辛苦你了。”
系统又提醒道∶“宿主往后可要小心些,祁无恙和正常人不太一样,他……他心狠手辣,还睚眦必报,攻略归攻略,你可别惹到他,小心小命不保!”
徐颂禾蹙起眉,不悦道∶“他行事是有些古怪,可也没伤害过无辜的人,都是那些人先来招惹他的,你怎么能随便用这么不好的词来形容他?”
系统见劝不动,很快消音了。
她和衣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从前她以为他总是无所不能,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却没想到这位攻略对象居然还有一段这么可怜的过往。
所以……流云宗的人会来追杀他,也是因为想要得到灵脉?
他一直不以真容示人,是不是想逃避这无休止的逃亡……
毕竟身边总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想要自己的命,再厉害的人也是会累,会害怕的吧?
她想了一会,奈何眼皮招架不住,很快阖眼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天色尚未亮起,窗外送来一阵叫喊声,徐颂禾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着呵欠摸索着点亮了蜡烛。
那急促的脚步声中还夹杂着一阵哭泣,她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探出头往外看去一眼。
门刚打开一条缝,她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嚎啕声淹没了。
“余掌柜,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就快不行了,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了啊!”
女人身上落满了雪,怀里的孩子却干干净净,只见他脸颊通红,双眼紧闭着,像是昏死过去了。
她哭得实在可怜,徐颂禾站在不远处看着,心脏跟着揪起来,生怕她也一起晕过去了,正要奔过去把人扶起来,就听见“吱呀”一声,药铺的门被一只手打开了。
余掌柜背着双手,满面愁容地扶起她,“快进屋——孩子怎么了?”
女人踉踉跄跄地跟进屋,抽噎道∶“我……我也不晓得,昨日分明还一切正常,可不知怎的,我一觉醒来,孩子和丈夫都成了这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余百岁皱起眉,看向她身后∶“令郎呢?”
女人含着泪叹口气,摇摇头∶“他走不动了,只能卧在榻上。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带着孩子过来找您了。”
“你莫着急,待我瞧上一瞧。”
余百岁搭上他细小的手腕,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无甚大碍,这些药你收好,阿福的那份也在里面了。”
女人一听,当即感激涕零,恨不能立刻跪下给他磕几个响头。
“掌柜的,眼下风大,不如我来送这位姑娘回家。”
这声音乍一响起,两人才注意到屋内还有一人。
徐颂禾静静站在一旁等着余掌柜诊断完,直到听见那女人要抱着孩子回家,才出声道。
余百岁点点头,神情看上去有些疲惫∶“也好,既如此,你把这些药带着,若是路上碰到同样不适的镇民,就给他们。”
她应了声好,接过篮子时低头飞快扫了一眼。
只是普通的药丸,一颗颗又大又黑的,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走出药铺,徐颂禾回头看去一眼,发现药铺的蜡烛已经熄灭了,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想必那余掌柜是重新睡下了。
一束红光从远处连绵的群山间迸发出来,像是一瓶被推倒的红墨水,迅速染红了整片天空。
雪越来越小了,徐颂禾握着伞柄的手倾斜着,余光时不时往旁边瞥去,确保没让这母子俩淋到雪。
“姑娘,真是辛苦你了,下雪天还送我们回来。”女人推开一间房子的门,徐颂禾顺势往里一看,瞧见榻上正直挺挺躺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不客气,”她笑了笑,提了提手中的篮子,“我帮你送进去就走。”
女人赶紧侧身让她进来,又冲着床榻喊了两声∶“余掌柜给的药来了,孩子有救了,你也有救了。”
这床上躺着的便是这位女子的丈夫阿福了,徐颂禾本无意打听别人家事,她从篮子里匀出一点药搁在桌案上,转身要走时,视线不经意间从床上那人身上扫过。
这人……怎么有点儿眼熟?
她略微一顿,没忍住细看了两眼。
想起来了,这不是昨日在庙里碰见的那位中年汉子吗?
说来也奇怪,他那时还夸夸而谈,说是每每给余掌柜的雕像上完香后,身体都倍棒,这回怎么才第二天就倒下了?
“姑娘,可还有别的事?”
一声略带踌躇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徐颂禾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没有分寸地在别人家里看了这么久。
“抱歉,希望您的丈夫和儿子早日康复。”她淡淡而又带些尴尬地一笑,随后提起药篮子,头也不回地奔了出去。
“哎哟——”
眼前一花,显然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徐颂禾还没琢磨清楚,一听见对方吃痛发出的叫声,便急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等了半晌都不见回答,徐颂禾抬起头,揉了揉被撞得发晕的脑袋,发觉对面那两人似乎压根不在意她。
那是两个老人,看样子应当是夫妻,与其说互相搀扶,不如说是那老头一整个把软绵绵的头靠在了老太太肩膀上。
“老头子,你可要撑住了,”老太太声音里带了哭腔,“余掌柜的药铺马上就到了,他会有办法救你的……”
徐颂禾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发了会呆,忽然听见“余掌柜”三字,赶忙追了上去∶“二位可是要找余掌柜?”
那老太太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未停。
“我是余掌柜的……徒弟,他命我把这些药分给有需要的镇民,”她紧走两步,很快跟到老太太身边,“这位公公又生的什么病?”
老太太一听是余掌柜的徒弟,语气都着急了不少∶“我家老头子前几日都还好好的,昨日也不知怎的,去了庙回来之后就一直神志不清,嘴里还说着胡话。我老太婆哪里懂这些?原以为他是受了风寒,喝几碗热汤便能好,没想到他半夜昏了过去,怎么也叫不醒,我只好……也不知余掌柜有没有法子救他。”
她说到后边,脸上神情又是悔恨又是害怕,手指不住抹着泪。
他也去了庙里?徐颂禾心觉奇怪,却仍不动声色地道∶“您莫要着急,先听我说,这些药是余掌柜让我分给大家的,对此病颇有效果,您带着公公回家就好,他喝了药之后自会醒来。”
那老婆婆闻言热泪盈眶,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徐颂禾便趁热打铁问道∶“您方才说,您丈夫昨日也去了庙里?”
老太婆点点头∶“他只出过一趟门,便是去的寺庙给余掌柜上香。早知他身子弱,昨日就该让我去……”
那二人背影走远后,徐颂禾待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起眉。
连续两个人都去了庙上香,是巧合吗?
她低头在药篮子里翻了翻,黑色的药丸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倒映出另外一人的面容。
徐颂禾愣了一下,转过身去,看见一袭红衣的少年正负着双手,不疾不徐地朝她走来。
“姑娘可真会来事,”他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到她沾了雪的脸上,微微一笑∶“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像什么吗?”
徐颂禾莫名其妙∶“像什么?”
少年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袖上落雪,眼底淬着点戏谑的笑意∶“像刚偷了东西被人抓住,逃又逃不过的小贼。”
他原本想说“蠢货”,思忖过后还是换了个温柔点的词。
“……”
这个人会不会说话?这是余掌柜亲自递到她手里的,怎么能是偷?!
徐颂禾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药篮子,抬起眼时,透过对方漆黑的眸子,她似乎看见了自己眼下些许狼狈的模样。
好吧,好像……也没说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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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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