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音长老是出了名的护短,温如翰吓得不轻,不自觉的看向了明歌公主。
明歌公主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没有得到安慰,反而受了二次惊吓。
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长老息怒,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仙临台声誉。”
一直沉默的大司命,冷哼了一声,仙临台的声誉都快被这些混小子毁尽了。
丹音长老看向神木长老,他是温如翰的师父:“你教出来的好徒弟啊。”
神木长老脸上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这个逆徒,等着收拾吧。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温如翰如何不知道当众揭穿神女,会惹得仙临台大人物们反感。
可他父亲身在大豊朝堂,犯事后,把柄握在明歌公主手中,他要是不听话,不光父亲要掉脑袋,家族也会受牵连。
一直置身事外当看客的明歌公主,见铺垫差不多了,开口道:“神女就算炼制了朱砂花钿,也不代表她自己用了,我相信神女的为人。”
她的侍女接话道:“听说朱砂花钿,可以用洗丹水抹去,用没用,试一试便知,也好还神女清白。”
温如翰顺势拿出洗丹水,递到了神女面前。
苏苓渝并未接过,而是承认道:“我是炼制了朱砂花钿。”
她看向人群中的瑟瑟,招手:“过来。”
瑟瑟不明所以,一脸懵懂的走了过来。
苏苓渝从袖中拿出一个精美小圆盒,放在她手中,柔声道:“听闻你的家乡,在定亲时,有未婚夫在未婚妻子的眉心,点花钿的风俗。你的定亲礼将近,这盒朱砂花钿是送你的礼物。心爱之人点上的花钿,你一定想留得久些。”
瑟瑟感动得眼圈一红,快要落下泪来:“谢谢神女。”
她刚入门时,在拜见神女的宴席上说过这件事,没想到神女竟一直记得。
不止瑟瑟,寒门弟子皆向她投来崇敬的目光。
明歌公主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之色,大庭广众之下笼络人心,她以前当真轻视了苏苓渝。
苏苓渝转眸看向少司命,低声问:“你也想要查验么?”
少司命早已厌烦了醉酒那夜的事,被没完没了的提起,他作为男人的面子被反复践踏。
真相如何,本该一锤定音。
所以,他知道神女在炼制朱砂花甸之后,并未阻止。他想给神女一个教训,让她明白,冲动行事的代价。
少司命答道:“早日查验清楚,不管真相如何,以后仙临台不许再议论此事。”
苏苓渝垂眸,掩饰住眼底的失望。
虽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可心里还是有一根刺,扎得她生疼。
苏苓渝拍了拍手,琳琅端着一个盒子走到少司命面前。
苏苓渝不想看他,侧着身子,道:“打开吧。”
少司命的心沉到谷底,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几十斤的长剑也握得稳稳当当的手,此刻却不停的颤抖,盒子锁扣解了两次才打开。
盒子里面装着的,是元阴砂和《龙相阴阳卷》的阴卷。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元阴砂完好,那神女额头的花甸就不是元阴砂。盒子里的卷轴又是什么东西,她到底是何意?
一直冷眼旁观的卫钦莱,见状脸色大变:“神女,你这是要退婚么?”
少司命的脸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
苏苓渝抬头看天,逼回眼中微微湿意,一字一顿:“我说过的,信我者我惜之,不信我者随之。卫家既不信我,我便不嫁了。”
卫钦莱震惊,喉咙里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虽然过程与他设想的千差万别,但搅黄这桩婚事的目的已经达到。
只是,原本退亲的,变成了被退亲的,卫家失了不少颜面。
他识趣的后退三步,远离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温如翰拿着洗丹水站在中央,像个跳梁小丑。原来神女根本没想过用元阴砂或朱砂花甸,她一开始打的就是退亲的主意。
少司命的身上,是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气息。
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回答:“我不同意。”
苏苓渝轻叹一声,转身看向少司命:“我想要的,是全心全意爱我,无论何时何地都信我之人。你是这样的人么?”
少司命一时语塞,半晌之后才嗫嚅道:“你怎知,我不是全心全意爱你。”
从与苏苓渝定亲开始,他未来的计划里,全部都是她。即便出了酒楼那事,他想的也是,倘若神女真的**了,应该如何补救龙相功法,如何说服父母接受她。他甚至做好了和家族翻脸的准备。
可笑的是,自己努力筹划的未来,在苏苓渝心里却不值一提,她想要的,竟是退婚。
苏苓渝笑容哀伤:“阿芫哥哥,我们都放过对方吧。”
少司命袖中十指掐得鲜血直流,恨声道:“此生,我绝不会放手。”
苏苓渝自导自演了山门退亲这事,前面绝大部分都按照她的剧本开展了,可临结尾,却被少司命打乱了。
将自己置身事外之后,她觉得明歌公主和少司命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明歌公主对少司命情意深重,两人家世相貌也登对。她虽心思歹毒了些,但以后有少司命监督压制,也能少造点孽。
她一直不明白,少司命为何不同意退婚。
直到琳琅一语惊醒梦中人。
琳琅道:“在我们家乡,被退婚的人,都没脸出去见人啦。”
卫家家大业大,对颜面十分看重,想来少司命是嫌丢人。
她暂且将没退回去的元阴砂和《龙相》阴卷收好,待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让少司命提退婚好了。
翌日,温如翰被神木长老鞭打了一顿,浑身血淋淋的送到了丹音长老面前请罪。
几天后,他家里似是出了什么大事,带着伤匆匆赶回家去了。
王都赌场的赌局也出了结果,仙临台世家弟子绝大部分选的是:神女造假。毫无疑问,输了个底朝天。唯有一个神秘人赚得盆满钵满,因为他买的是:神女拒用元阴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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