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意且也是急了,他一把将玉雪芝拥在怀里,顺手欲要抽出腰间软剑,可一摸才记起,来之前软剑被丢在了家里。
于是只好带着雪芝钻进小船乌篷里头,那箭瞬间跟着一齐没入乌篷,竟能钻进来半根有余,小船晃荡间,只听“嗖嗖嗖”数发破空之声,紧接着又是“砰砰砰”钻坏乌篷的钉击。
雪芝只觉浑身血液都凝在了一起,黑暗中金意且的身子紧紧压在自己身上,竟连她的脸都被对方的双臂包裹于胸前,哪里还透得一点空隙给那些射入的箭矢以可乘之机!
可不过须臾,她便感觉身上之人突然紧了紧身子,她知道大概是有些不好,刚想挣脱去推,意且却单手将那小木桌递过来,随即道:“拿着这个挡着身子,我出去会会他们!”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的功夫,立刻便蹿到乌篷外头,那放箭的几名黑衣人早显了身子,见有人冲出来,立刻将射杀目标转移出来!
终于将危险引出了乌篷船,意且心中暗喜,他足下一点,人就从那摇晃的甲板跃上岸边,与此同时,双手一捞,手中登时多了两把沾了土的鹅卵石,他眼角对准一人,手腕发力用力掷出,一枚鹅卵石便直直朝那人脸上招呼过去。
对方哪里料到这个情况下还有人能迅速作出反击,那个被掷的黑衣男子也是眼尖,在石头砸到自己脑门的前一刻,将手中弓弩横了上去,虽是堪堪挡开,可情急之下握弓的食指也被打到,吃劲的瞬间,那指头便被磕开了道口子,血流不止。
包围就这么被轻松撕开了口子,下一秒,又是几枚石子朝各方射过去,有了先前之鉴,那些人纷纷侧身去躲,留下的空当足够意且发力,只见他欺身上前来到前一人身边,单手成虎爪状立刻便朝这人抓去。
这黑衣人也反应极快,顺着手便推,身子也朝后退了几步,可他到底忽略了一点,几下后手腕被人扣住,对方的手指便冲着他受伤的食指狠狠抠下去!“啊!”本来不是特别大的口子被硬生生抠烂了,竟是指骨都露了出来。
他手一下失了劲,握紧的弓随即掉了下来,见此情景意且单脚顺势一踢,那弓于是弹起落入他手,另一只手只狠狠抠着往自己身后带,等到黑衣人身后剪筒露出来,他回首将弓架在对方肩上,提了枚箭矢满拉便射。
几乎是一气呵成,等到那黑衣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半片耳朵已经被射出的箭矢带飞了去,他颤着手指,不知该先看哪处的伤,可跟着同伴的回击随即也招呼过来,一枚正中他肩膀,一枚擦着另一侧耳边呼啸而过,最后一枚直入他的腹腔,力道之大几乎射穿。
本就是一帮死士,可这黑衣人死前并不甘心,他呕着血,双手朝后胡乱扑腾,他感觉脖颈被人高高拎起,在箭矢袭来前,总能挪到合适的位置填补空缺,成了具人形盾牌。
终于,他拼尽全力往后一捞,右手不再空无一物,似乎是对方的腰身,可奇怪的是,那腰上黏糊糊一片,当中还有一根短短的小木棍插着,随即他便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胸中憋着最后一口气大声喊道:“他中箭了!中箭了。。。”接着脖子一歪,死透了。
听被揭露身上秘密,意且只感觉头皮发麻,其实他身上不只一处,竟是扎了两枚箭矢,在方才乌篷船内,为护住玉雪芝,他大腿上也被扎了一箭,只是为了不让对手察觉,他悄悄将长箭矢折断,只留了箭头嵌在肉里。
那边玉雪芝也是一早发现,她身上白衣沾了团黑血,木板上还有被折断的两枚箭尾,一时之间心跳竟漏了拍,只是举着箭尾不知所措,忽然听见外头有人喊“中箭了”,脸色这才从白缓了回来。
她当然隐隐猜到这其中究竟是谁在捣鬼,于是抓了根箭矢朝自己手臂猛戳下去,随即出得乌篷朝那边喊道:“我中箭了!现在!马上!立刻停手!”
意且面前举着死尸,眼前开始一阵阵发昏,若只是受伤失血,也不该这么快失去意识,莫非是箭矢上涂了毒药?!惊骇间,他又发现玉雪芝从乌篷船里钻了出来,因此,他将死尸丢下,挣扎着向小船方向赶过去。
雪芝也瞬间跳入水中,在他晕倒前堪堪接住了他,估计是方才斗得太狠,又失血过多,这才迫使毒性提前触发,从而失去意识。那几个黑衣人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射,只是举着箭面对两人,以防意且突然暴起。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意且的呼吸相当急促,雪芝将他放在自己腿上枕着,又细心地替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接着满脸怒意冲那几人喊道:“解药!”
没人理她,也没人离开,本想让自己也中毒好让他们掏出解药,没想到却是徒劳,她得抓紧了!雪芝随即将手臂上的箭矢拔了下来,接着再一次对准自己雪白的脖颈,沉声怒道:“解药!”
终于有了反应,其中一个收了箭正要回头禀报,却见黑暗中戴着面具的笛隐负手而出,“宗主!”众人行礼,垂首不语。
笛隐一直走到雪芝身边,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方还是头一次这么忤逆自己的意思,他没有感到生气或是别的,相反今晚的发现甚至让他有些兴奋:“郡主,这是何意啊?”
“他和他父亲救过我的命,三次!”雪芝定定望着眼前这具骇人的鬼面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起伏,可她忘了两腿间还躺着一个人,自己也在以死相逼,“我不能让他死!”
笛隐微微挑眉,只是面具下的脸无人能看见,他道:“我瞧着可不一般,这样好的男子为郡主你百般讨好,万般宠爱,要是换做我,也舍不得让他死。”
果然,自从金意且那日在瑶台诉情被笛隐撞见后,两人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也许那时就不该任由自己的心,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否则意且也不会遭受这飞来横祸,可是,后悔是没用的,动心了就是动心了。
“放过他,否则我将不再配合,给我解药,我保证将他从都城支走,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雪芝一字一句地说道。
笛隐蹲下身子,好半晌才轻笑出声,像是看见了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他越笑越大声,最后提起面具将手伸进去揩了揩飙出的泪花,此刻昏迷的金意且嘴唇微微发青,身子也开始烧得滚烫,可雪芝背后却是渗了层冷汗。
终于,面前之人重新站定,往怀里掏了枚小药瓶丢给了她,之后也不看她转身重新走入黑暗:“内外皆用,过一晚便好了。”
“多谢!”
“。。。。。。”
甫一离开,慌乱便重新爬满雪芝的全身,她手上拿着药瓶,拼命去喊意且的名字,见唤他不醒,只好自己去找他身上的伤口,东坊距离都城的医堂太远,门口那两个看门的此刻肯定已是凶多吉少,既然笛隐说了有用,她只能抓紧时间自己试试。
也顾不得那些了,她将意且身上的衣服胡乱剥开,终于在腰间和大腿找到了两处箭矢嵌痕,箭头刚被拽出,那些有毒的黑血便渗了出来,她赶紧将药瓶打开,将药粉撒在上头,随即细心包扎。
幸好那箭头没入的皮肉避开了紧要经络,又没有伤及骨头,否则真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她忙了好一阵,感觉自己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加上模模糊糊的视线,这才想起自己手臂上那个血洞。
上了药,依然有些浑身瘫软,眼皮也跟着变得沉重万分,索性两人身上的伤口都被细心包好,雪芝爬到水塘边,将余下的药粉倒进自己嘴里,接着腮帮子里灌入满满一嘴的塘水返回去。
她趴在意且胸口,艰难地用手将面前人的下巴抬起,接着双唇便贴了上去,她感觉对面那两片唇也微微动了动,不需她使力便自动分开,清凉的药水灌进对方嘴里,头实在是要炸了!
等到意识回归身体,她发现双眼中男子发间的草地已经变成了漫天星空,不知是药粉的作用还是喷在脸上的热气,晕眩逐渐抽离身体,她正越发地清醒。
双唇依然紧贴,只是她感到对方正不自主地浑身颤抖,“冷吗?”分开的一瞬,她悄悄问道。
意且摇了摇头,他此刻**上身,用手撑在她的身上,他背靠漫天繁星,正双眼赤红怔怔望向身下这个,从少年时就爱慕的女子,他似乎很委屈又似乎很满足,周身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真的,好爱你。。。”良久良久,他才脱口说道。
夜风轻轻滑过,当中某些柔软将玉雪芝的心整个包裹起来,她双唇轻颤,却是始终将要跟着脱口而出的话语锁在喉间,再顽固地咽回去,不过,她到底无法辜负此刻这般深情。
于是头一次,她将双臂环上意且的脖颈,竟主动将唇送了上去,这一下,风月无边中,意且的万般隐忍终是溃不成军,他喘着粗气一手抚上雪芝的后脑勺,火热的手掌贴紧白皙的脖间,带着她一步步走近滚烫的爱意中。
乌篷船上的箭已经尽数被拔了下来,幸好木板没被射穿,两个人就躺在船上小憩到了中午,雪芝在臂弯里翻了个身,她其实醒了许久,只是不想起来,一直闹到天亮才睡,脑袋仍是有些发晕。
微微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她侧着头去看意且腰间的箭伤,这里扎得并不深,相比起来大腿倒是更严重些,笛隐的药粉实在管用,那毒发作得快,消得也迅速。
“不再睡会吗?头还晕不晕?”意且睡得浅,衣服刚掀人便醒了过来。
雪芝替他检查完伤口,听他说话忽然颇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明明早过了爱心悸的年纪,怎地还能这般羞赧?她落回臂弯,双眼直勾勾望着顶上的乌篷,实则内心“砰砰”直撞,下意识也没去回答那两句问话。
“怎么了?”意且只好撑起身子,他以为对方仍然晕着,便关切地过来看她,只见雪芝眼神飘飞,双颊上的两坨红晕越发深了,也就反应过来,他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躺回去又起来。
“还发烧吗?”两个人各自笑了一会,雪芝摸着他的脸问道。
“好了,都好了。”回应她的是在摊开的手心里,深深吻了几下。
她像是心里扑出万千蝴蝶一般,于是又是缠绵的热吻。
好一会,才停了下来,雪芝坐直身子,她脸上仍漾着些许的甜蜜,可是想好的话又不得不说,喉间反复了好几遍,才终于说出来:“昨晚我想了很久,也许我不该报仇,应该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意且瞬间望向他,可脸上却没有欣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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