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标记......
元霜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仲长净所言是她曾经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她不知道仲长净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就是拒绝：“不可！您怎么可以被我标记呢......”
她们不只是在身份上有着天壤之别，无论在什么方便，她都......配不上仲长净。
仲长净却道：“霜儿不愿意么？”
元霜连忙否认道：“绝不是不愿意。而是......您不可与我有永生标记。我只是一只猫妖而已。”
这话说得十分自轻自贱，饶是仲长净也皱起了眉头。
对于元霜，她无比确定此人的心性，也该说是自己的身体选择了她。这世上，唯有元霜能够治疗她的魔晶碎裂之症。
“与本殿而言，你十分重要。”
天地之间，大雪纷纷扬扬而落。四下皆是静谧，两颗心还余热血和隆隆的心跳声。
元霜刚刚醒来不久，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沉雾殿中的变化，便有了仲长净这一问，更是让她一时迷失。
天地之下，恍惚之间，元霜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她心跳如鼓，惴惴不安，眼含热泪问了仲长净一句话。
“殿主会愿意跟我在一起一辈子么？”即便仲长净曾说过，自己的一辈子不是她的一辈子她们之间有太多的不同，寿数也是其中之一。
仲长净不可视物的双眼轻轻的阖上。她好似在某一次的睡梦中想到过这个场景。元霜同自己问出的一句话，她早早便已经想过。
仲长净没有按照梦中所想那般回答她，而是说道：“倘若你愿意待在沉雾殿中，那么，这里会一直是你的家。”
阴山那地方不够好，阴山之下的东西绝不是元霜能够去触碰的。
这三年来，她在沉雾殿待着，守着元霜。阴山那边是由妖界与魔界守着。她那位妖帝表妹和魔君小辈也仅仅只有守着阴山的能力。
当年的阴泉中诞生了寐姬，成一浩劫。而仲长净诞生于浩劫之后，是如今唯一拥有两个本源的异类。
一个人长出两个心脏，自然是异类。人界有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仲长净的两位母亲却不这么想。她的阿娘，是昔日的魔界大殿下瀚玥。她记得那是她还小，与母亲们生活在阴山的晨昏殿当中，阿娘就安安静静的抱着她，同她说过：“我的净儿心性纯善，好似就是天道赐给这个世间的礼物......”
瀚玥那时一定有很多话没有说完。譬如，在她发觉女儿身体中两个本源所拥有的能力时，她便已经知道了，在仲长净身上的命数。
她问了女儿一句话：“阿净若有能力，可愿意救这无界万万千千的生灵呢？”
仲长净懵懂，便反问道：“既有能力，为何不救呢？”
瀚玥一时语塞，渐渐感到鼻尖酸涩异常，看着怀里的女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前沉雾殿主留下过一个预言。
沉雾殿主，即为当世转机。
当年阴泉之乱是这样，转折在姜芷身上。那么如今，就该在是在仲长净的身上了。
......
元霜紧紧拥抱了她，久久舍不得分开。
仲长净轻声：“你是当世唯一能救本殿之人。”
她唯一的生机，只能让元霜来给了。
元霜眼里炙热的情感在这句话后，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原来.......
是啊，她刚刚醒来，忘记了很多事。她本身就不是因为情爱来到仲长净的身边的。她是为了赎罪来的......
“我不该问那样的话，您说的我都会遵从......只要您来日不要后悔就好。”毕竟是永生标记，不是儿戏。
还有......永生标记一旦有了，坤泽君有孕的几率不小，此事也不知殿主考虑进去了没有。元霜想说却不便说，殿主的想要的大抵是一个很听话的乾离君吧。
“咳咳......咳咳！”仲长净被元霜拥抱着，喉咙上还是发痒，忍不住咳嗽。
咳嗽的声音拉回了元霜的愁思，她拥抱着自己的坤泽，心疼的厉害极了。
将仲长净横抱起来的时候，她死死抿着嘴，忍着没瞧怀里的人。
她哪能不晓得仲长净已经看不见了呢。不敢去看，是怕自己还会肖想，怕自己还有旁的念头，怕自己会想要仲长净的一颗心。
无妨......左右她会一直陪着仲长净的。
......
魔医宸祈在翌日前来。她来时，元霜还在待了三年的书阁里收拾屋子。
仲长净披着大氅，在书房中与宸祈单独相见。
“您真的决定好了么？此事一旦成功，您与元霜便是有万千的牵扯，许多事情上都必然受制于她。”宸祈已经不知多少次与仲长净说这样的话。瞧着仲长净面色如常，苍白的脸上还是没给自己留下什么表情来，宸祈便也知道仲长净心意已决，左右不了的。
“想来殿主已经跟元霜说过此事了。”
仲长净这才轻声回应道：“是了，本殿已同她说好，她已同意了。”
“您对元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呢。
是完完全全的无意，还是也有一些私情在？宸祈自知不能与沙禅神君相比，很多的话她都是不敢说的。
若是有一些私情在，只怕猫妖不知有多么欢喜......
这话仲长净却回应道：“本殿与她......并非没有情分，只是......本殿要这个永生标记恢复身体也是事实，利用与情分并非不能共存。她若是介意可对本殿直言，本殿会最大程度尊重她的决定。其余的......本殿给不了。”
借元霜的永生标记修复魔晶，比什么都重要。
仲长净起身：“药呢？”
宸祈端着药碗的手已经发酸，却还没递出去：“此药大损身子，您喝了之后怕是......”不会有子孙之福了。
乾离与坤泽的永生标记与繁衍二字息息相关，此是这世间原本就定好的规则。寻常药物不能在永生标记之下避孕，唯有损伤了身体才能保证万全。
这么想来，这无界还真是不公平。
坤泽天生便是弱势。天道规则之下，即便强大如沉雾殿主，也无法跳出规则之外。
“本殿知道。”仲长净伸手过去：“药拿来。”
指尖触及蔓延着热气的药碗，还是不由轻颤。
宸祈眼睛红红的，往常她总不敢在仲长净面前多言。可这番，她咬牙之后，忍不住道：“您身子如今如此孱弱，我无法保证您喝了之后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书房的门猛然被从外面推开。宸祈惊得立刻回头，入目是元霜满脸泪水的站在门前，眼睛比她的还要红。额......这猫妖听到了多少？！
元霜忿忿道：“既然有性命之忧，为什么还要喝！我便让你这么不放心么？”
仲长净朝元霜那处抬眸，心间不免叹息：“欸......”
只这一句，便晓得元霜想错了意思。
哪是什么不放心呢。她与元霜的孩子......饶是仲长净也不敢想的。
元霜几步上前，竟然大胆到朝仲长净提了要求：“若是您想要以我们的永生标记去换些什么，那我也有一个要求。”
仲长净心间坠了下去，她好似能知道元霜要说什么了。
“求您......不要再喝有伤身子的药了。您要多少次标记都可以，我一辈子都会在这里，哪也不会去。只要您平平安安的......阿净，好么。”
这样祈求的语气，元霜又同了自己说了一遍。酸涩的感觉又出来了，仲长净抬起左手捂住心口处。
她有些不解。为什么每一次，她都能让元霜变成这个样子。仿佛......她带给元霜的只有厄运，只有牺牲。
手里的药碗不晓得什么时候被元霜拿走了。仲长净回神时，手中已经空空。
仲长净眼睛黯淡，问宸祈道：“事后可有补救之法？”
宸祈身躯一震。殿主的意思是......是、是落胎？
“自、自然是可以的。”
仲长净像是松了一口气，转念也想了许多。
自己是个异类，想要有孕可能都不容易。元霜顾念着自己的情谊，不好再被她亲手践踏了。
“那便......罢了。”
见仲长净妥协下来，元霜急不可耐端着药碗跑出去，将那碗药随手倒在长廊之下！
宸祈心里叹息道：“也不知道这只猫妖知道多少。殿主原本态度坚决，又因何妥协了呢……”
难不成，是真的对元霜动了心的？
动心？！宸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在元霜回来之后，宸祈的这个想法彻底被打消。
元霜不管不顾的牵起仲长净的手，满目皆是她。却只得了仲长净一句话：“霜儿，你要求的我都已经应承你了。你若是还有其他的要求，都在此刻说说明白吧。”
省的反反复复的，多出诸多的麻烦。
元霜眼里的光亮也黯淡下来：“您……您想要什么时候……”
仲长净开口，是同宸祈说的：“告知阳襄，近日都不要来打扰本殿与霜儿。”
偏过头去，仲长净答了元霜的话：“就今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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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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