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势力可分三股。
没死的老皇帝,对皇位虎视眈眈的静王和自己不行但有个厉害母亲的七皇子。
传闻七皇子清心寡欲,视权力和金钱为粪土。
于是三人面上看起来兄友弟恭,家庭和睦,实则底下早已波涛汹涌。
“听说太清宫失火后庆妃娘娘被怪罪了?”许沁之一边替回来的云栖更衣一边问。
云将军老了,鼻翼两边的皱纹一叹气就又下垂半分,“再不烧七皇子只怕庆妃娘娘就要疯了。那次宫中遭遇刺客,是静王殿下硬生生替七皇子挨了那一剑。”
“白家获罪后陛下连带着与白婕妤交好的淑贵妃也看不顺眼,淑贵妃为庇佑七皇子只得把七皇子送去和静王殿下一块长大,两人情谊非常。”
许沁之挂上衣服,回他:“这些事你听别人说就罢了,以后莫要再提。”
许沁之的心思还是要比云栖细腻些,她道:“许多事不能只看表面。那庆妃娘娘是个何其聪慧的人,怎会做出放火烧宫这等蠢事?”
“证据都找到了,宫女也指认她,还能说什么?”
许沁之摇摇头,不再多言。
依她看,这事儿原本就是陛下的意思。
静王年纪轻轻便立下赫赫战功,政绩卓著,作为寻常人家的父亲他自然该高兴。但他这还没死呢,静王做出一副明君的样子是要给谁看?
静王得势,连带着他母家的人一起跋扈,谋财害命的事儿做了多少?
庆妃获罪就是为了给静王敲一个警钟。
杀鸡儆猴,虽然儆的不是他这只猴,但许沁之心里还是觉得拔凉拔凉的。
她丈夫能做到这个位置全靠静王的赏识和提携。
如今静王局势不妙,他们自然不能跑,但也不能任由别人宰割了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明哲保身,若是将来争皇位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许沁之想到这层,对云栖说道:“如今你也年近四十,要不就别再做将军了。默儿眼见着要恢复女儿身,低调做人安安稳稳地度过后半生也挺好。”
云栖捧着她的脸,说:“好。”
外面“咚”地一声,扑簌簌滚来一个铜盆。
许沁之探头,“谁?”
小丫头畏畏缩缩地站出来:“奴婢止盈。”
止盈?
许沁之看着云栖,“咱家有这丫头?”
云栖倒是对“止盈”这两个字有点印象,之前听楚默念叨过。
她在问是“止盈”好听还是“橓华”好听。
云栖还以为她是给猫猫狗狗取名字呢,说取得太正经太风雅,不如叫“顺风”、“顺水”之类的,上口还有寓意。
不过他还是挑了一个,说“橓华”好听,结果这姑娘还是用了“止盈”二字。
敢情不是来问他答案的,是找他排除答案的。
云栖道:“你是伺候默儿的,如何跑到这儿来了?”
止盈回道:“是少爷叫奴婢给老爷夫人端洗脚水来了,适才没端稳,撒了。”
她躬着身子跪下去,低头乖顺道:“是奴婢的错,请老爷夫人责罚。”
云栖摆摆手,宽宏大量的样子,“诶,这默儿也是,怎的叫娇弱的小姑娘做这种事?”
许沁之觉得不对。
楚默做事稳妥,再者说现在还没到往常给他们送洗脚水的时间。
于是她便多心问了一句,“你是哪儿来的?”
“奴婢是公子在捡回来的。公子心善,才肯赏给奴婢一口饭吃。”
许沁之原本还想把楚默叫来多问两句,云栖却说:“她今日心情不大好,还是算了。一个小丫头能惹什么是非。”
许沁之一想也是,便放她走了。
这一放,却给楚默找来了杀身之祸。
那天突然宫里来了人说要带走楚默。
楚默的女儿身自然被太和帝发现了,云栖脚程都不敢停,在殿外跪了好几个时辰才得到面见圣上的机会。
“陛下,默儿虽是女儿身,但她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功绩不可否认啊!”
在皇帝看来,重要的不是楚默女儿身的事,而是云栖骗他这件事。
他一个罪臣能当上将军靠的就是静王的提携,而当初静王私自让他进入军营从军时也并未征得他这个父亲的同意。
他和静王这是要做什么?
他们还瞒着他什么事?
太和帝回道:“你和静王改日偷偷谋划了朕的皇位恐怕朕也不知道。”
云栖这才明了太和帝大动干戈的原因。
他解释:“臣对陛下,对大殷忠心不二!当初的事是臣偷偷混进军营,和静王殿下并无关系!”
太和帝点点头,挥手叫太监送人。
云栖大怒,回到府中挨个查,得知是止盈出府时借机在混入青楼同喝花酒的户部尚书说了此事。
户部尚书正是七皇子的人。
他扒着扶手缓缓坐下,吓得六神无主。
七皇子摆明了是冲着静王去的!可这和楚默有什么关系,她为何就成了牺牲品?
当真是皇帝看不到她几次踏进阎王殿!
他吩咐人把止盈捆了来。
“她救了你,你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止盈又是痛苦又是无所谓的冷笑,“她骗我。她救我回来,教我读书认字,我本以为她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可她居然是个女的?!”
“她那么温润儒雅,聪慧过人,怎么就是个女的呢?”
止盈握紧了为楚默绣的鸳鸯手帕,又一时气急,张牙舞爪地把帕子绞了。
云栖冷冷问:“难道你就不是女的?”
“我是,可她不能是。她当初说过会护好我,我以为,以为……”止盈抽抽嗒嗒地回话,眼神转而无情,“她骗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许沁之连夜让人调查了这姑娘的来历。
这姑娘原来早就认识楚默,昔日和楚默还是一个村的。
当初楚默家得过这姑娘家的救济得以念书,之后世事变化无常,这姑娘家也没落了。
晚上止盈被关在黑屋时想起了自己小时对楚默的羞辱。
她早该想到有楚默这号人的。
楚默不仅没死,还女扮男装进军营,现在还想全身而退做回女儿身认云将军做义父?
她休想!
她就是应该被自己踩在脚下折辱的,楚默给的恩惠,她不要。
好在后来许沁之劝住了云栖,让皇帝自己决定怎么解决这事。而他只需要递上一封折子,称有病要回乡疗养退出朝廷纷争就是。
但天有不测风云,纵使许沁之思虑得再周到也敌不过灾祸的突然降临。
楚默的先生和生身母亲也被捉了出来。
文臣嘴皮子一向利索,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当初原本是官兵强行抓人服役,如今却说成是老先生的儿子逃役。
“楚将军一介女流为何要替男子上战场,只怕是她们另有预谋。”
“楚将军的母亲不守妇道跟着李将军私奔,而李将军又恰在淳亲王失败前归顺朝廷,安之这一切就不是楚将军的谋划!淳亲王叛乱说不定就是这母女二人指使,见形势不妙又立马背叛了淳亲王。此等狼子野心朝三暮四之人决不可留啊陛下!”
……
楚默一落难,各种阴谋论就出来了。
不巧,赶在鄂州发生了洪灾。朝中众臣更是不得了,纷纷认为楚默是妖女,她欺上瞒下触怒了上天。
这一切,都是七皇子的安排。
被关押鞭打好几天,楚默被人抬着上了朝堂。
她气息奄奄地说:“我是欺骗了陛下,但说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女,我不服……”
这时,突然有一个女人被粗暴地甩在了楚默旁边。
户部尚书说:“楚将军,你好好看看这是谁?”
几率乌发遮蔽了楚默的视线,她艰难抬头,每一次扭动身上的伤口就连带着撕裂几分。
女人噙着泪,翕张的嘴唇和睫颤动些愧疚。
楚默依稀从模糊中分辨出她的五官,觉得几分眼熟。
“不认识……”楚默回道。
“楚将军好演艺,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认了?”
楚默倒是想回话,但喉咙被血塞住,一用力就飙泪。
楚默想想那个画面就憋住了。
她轻轻笑了下,血液便从牙齿缝隙中析出。
就该让刑部那些人上战场,他们那么多治人的手段,可是比刀剑还厉害。
没一次呼吸身体里的钉子就不知会刺到哪块皮肉。
“默儿,我对不起你。”那女人衣衫不整地爬过去摸楚默的脸,尖长的指甲磨蹭着她的皮肤。
想来这些年过得不错。
楚默没力气怪她,也不想怪她,只问那位尚书,“你们又想给我安什么罪名……”
朝中有忠义之士看不过眼,便站出来替楚默说话。
只可惜她晕了,实在熬不住了。
后头等她再醒的时候已经不在刑部大牢,而是回到了云府。
终于要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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